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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捷琳娜看着舞动的秦卿，有些沉默。
“拉伊莎，她是个好苗子。”
“难得你有这样的评价。”拉伊莎想起身，却被卡捷琳娜按住。
“她是块单纯的璞玉，可还需要一段路要走。如果一来就站在高的起点，对她反而不利。”
拉伊莎缓缓坐下，看着卡捷琳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为什么对她这么特别？我听说你班上除了蒋，其余都挨了不少戒尺。”
“私心吧，”卡捷琳娜叹了口气：“她救过我的孩子，卡特。”
“你知道，卡特是我的全部。我感激她，所以不忍心看着她和别人一样……”
“你怎么知道她会和别人一样？”拉伊莎抬起下巴：“你看看她的眼睛，能看见她干净的灵魂。”
他们坐在第一排，离舞台虽然有一段距离，可是，秦卿身上干净认真的气质，让人无法挪开眼睛。
“眼神不会说谎，她是个好姑娘，也是个较真的姑娘。”
卡捷琳娜：“你想要她？”
“好苗子，谁不想要？比起蒋，我更看重她。但是……”
“但是什么？”
“她身上少了一股狠劲。”女人淡淡开口：“她的技术，的确在上层，舞台经验也丰富，看起来不像是第一次登台，也不像是跳角落位置的人。她应该从小就是主跳，可这次没有，我却没有从她眼里看见不甘，而是配合和认命。”
卡捷琳娜皱眉：“这不是很好？每一个舞者都应该这样。她们追求的是舞蹈本身，而不是主跳这个位置。”
“那你之前的20年，追求的是什么？”
卡捷琳娜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迷茫，继而凝神：“拉伊莎，我这20年过的什么样的生活，没人懂。大家都仰慕我主跳的位置，嫉妒我每次都站在聚光灯下，我付出的远远比得到的多。卡特的父亲车祸去世时，我不得不站在悉尼歌剧院里，强欢颜笑。卡特出事的时候，我在巴黎。现在他对我一点也不亲，没有孩子的爱，没有爱人，我现在什么也没有。所以，我不赞成你的做法。”
“所以你只希望她傻兮兮地站在一个小舞台，屈尊在不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强欢颜笑？”
拉伊莎站起来，后面的节目都不怎么感兴趣了。
“不如，让她自己选。要跟我，还是跟你。”
“你摆出来的条件很诱惑，谁都想跟你。可你有没有说过以后的选择？”
“那是以后。”
卡捷琳娜的脸上有些苍白，此刻，音乐结束，女孩们拥簇着，在照相机上留下灿烂的笑颜。
她忽然觉得有些冷。
“秦小卿！”
秦卿跳完了，正把心爱的舞蹈鞋脱下来收起，就听见陈佳急冲冲地跑来。
“外面有人找！”
秦卿下意识皱眉：“谁呀？”
陈佳亢奋地冲她招手：“快来快来！”
她额头上还带着汗水，室内的暖气开得很足，可外面却是冰天雪地。
不知怎么的，当陈佳说有人找自己时，她的心开始狂跳，连外套都忘了穿，一口气从后门沿着小楼梯跑出，就看见月光下站着的挺拔身影。
男人站在白桦树下，正静静仰头看着上面。他单手揣在大衣口袋里，听见她的声音，转过头来。
秦卿的心，咚地一下就醉了。
“你来了呀。”
声音软软的，带着压抑的欣喜。秦卿三两步往下走，韩少渊的动作却比她更快。
一件带着体温的大衣盖在肩头，他的气息扑鼻而来。男人皱眉：“怎么穿这样出来？”
还不是因为想快点见到你，激动呗。
秦卿不敢说，抿嘴笑，露出快乐的小梨窝：“我听陈佳说有人找我，担心人等久了，毕竟外面冷。”
韩少渊闻言，打量着她没有说话。
秦卿被看得有些紧张：“怎么了？”
“没事，”男人带着她往车内走：“只是觉得，你在学校懂事了不少。”
“我一直很懂事。”
小姑娘说到这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我以为你不会来。”
韩少渊让车子暖起来，秦卿终于不再哆嗦。
“上午开了会，就把事情交给助理，就回来了。比较那边的事也处理得差不多。”
事情堆成堆，助理陈清语几乎要抓狂。买不到及时的机票，从芝加哥包机回来。这些他都没说。
秦卿松了口气：“那就好。”
两人沉默了一阵。
今晚的月光尤其的白，四周静谧，只听得见雪从树枝上滚落的声音。
“雪化了。”
“恩。”
“春天来了。”
“恩。”
“想我吗？”
“……”
秦卿忍不住呵呵笑：“逗你的，还以为你只会‘恩’呢。”
韩少渊笑了笑，伸手揉了把小姑娘的头发，继而看着自己的手掌。
“发胶，嘿嘿，怕跳舞过程中头发散了，喷了很多。”
秦卿有些尴尬，不住揉着头发，几下就把光滑的包子头抓成了非主流。韩少渊觉得好笑，按住她不老实的手：“宿舍住的习惯吗？”
“习惯呀！你不知道，我们宿舍可好了！”
秦卿叽叽咕咕，把宿舍快乐的事情一股脑儿说了。韩少渊一直安静地听着，时不时说两句，气氛美好而恬静。
她说了很多，全是快乐的事情。
论坛，人身攻击，一律没有提过。她不说，韩少渊也不会问，但是她在学校的事，他有眼睛在看着。
秦卿说了一阵，就发现男人在捏眉心。
她这才发现韩少渊的眼底有淡淡的倦色。这个男人从不将脆弱呈现在人面前，即便是累了，也不会提起。
秦卿叹了口气：“韩少渊，我想回家住几天。”
“哪个家？”男人问。
秦卿绯红了脸：“肯定不是回国啊，今儿星期六，明后天放假呢。”
W国周日和周一为双休。
“那就在科特港这边吧，”男人发动车子：“正巧我最近这边有些事。”
秦卿笑弯了眼睛。
她没有带东西，就穿着演出服。韩少渊在楼下等她，等她回去匆忙换了，裹着白色大衣圆滚滚地跑来：“走吧！我已经和宿舍的人说过啦。”
男人点头：“好，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