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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来到冰宫第二层的露台上接受颁奖,在这里可以更好的看清九根火柱的光景,甚至可以看清作为火柱燃料的冰柱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矮。不过在底下众多人的注视下,除了早就身经百战,见得多了的我以外,大抵没人有心情去关注冰柱的消融速度。
“这是奖品,属于团队公用。小心拿好,不要摔坏了。”
颁奖的女性捧着一颗差不多有成年人脑袋那么大的玻璃球走到我们面前,叮嘱了一句,或许是看我是队伍里最高大的一个,于是朝我递了过来,我刚一接过就被美嘉抢了过去:“折,给我。”
她一把从我手中捞过与座底连成一体的玻璃球,这叫我着实捏了把冷汗,幸好玻璃球不是实心的,看着虽然大,但实际入手只有不到两公斤的分量,否则我真担心她一不小心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奖品给摔了。
“这是奖杯,也是团队共有。”
女性装作没看到美嘉的动作,又将另一个托盘上的金色奖杯塞给我,这次美嘉总算没伸手过来抢,暂时由我拿在手中。之后我们又分别得到一块玻璃做成的奖牌,正反两面分别镂刻着我们的作品,以及整座冰城的俯视图,看起来十分精美,不管是理奈还是纱都爱不释手,美嘉和真村也不必多说。
“之后你们的获奖作品将会被放在最显眼的地方,也就是这座冰宫的屋顶上。”
一旁模样和青山诗音有着几分相似的中年男性向我们说明了一下冰雕的作用,随后转过头来朝着底下町民开口:“让我们恭喜这几个孩子,他们有着非常棒的审美以及动手能力,在未来必将成为优秀的人才。”
简短的场面话过后,底下响起既不算热烈,也不算冷清的掌声。我在上面看到了父母的身影,他们正在朝这边微笑招收,于是我也朝着他们挥了挥手,这使得下面响起了一阵善意的笑声。
颁完奖,我们走下冰宫,之后町长衫浦敬又上前说了一些话,最后宣布冰火舞会正式开始。
“漂亮!”
美嘉揭开奖品玻璃球上覆盖的一层薄膜,密封的玻璃球内展露出一座看起来毫无瑕疵,看起来完全是将脚下的冰城等比例缩小后再装进玻璃球的冰城模型,内部的每一座建筑都精细入微,阶梯、栏杆这些小细节都清晰可见,甚至还能在中央的冰宫顶上找到我们所雕刻的那座金鱼冰雕。
她将玻璃球高举摇晃,里面顿时飘起细细的“雪花”,飘落下来后,覆盖在建筑物上,仿佛就真的是下了一场洋洋洒洒的大雪,将本就晶莹剔透的冰城装点成炫目的银白色。
“让我看看!”
早季和理奈都凑了过去,几个男孩也满是好奇,不过不敢和异性凑得太近,只好踮着脚尖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我借助已经超出优秀水平,抵达了超人水平的视力将将玻璃球内的光景看得一清二楚,暗中赞叹于咒力的奇妙以及镝木肆星那高超的技艺,这样的玻璃球如果放在千年前,只怕会成为声名赫赫的珍宝级艺术品吧。
“真是让人羡慕呢……”
看过了玻璃球,青山诗音在我耳边拖长了声调,好像没拿到奖是我的错一样。她的弟弟青山律拉了拉她的衣袖,轻声劝慰:“姐姐,要不然我把你送给我的那个还给你,你就不要不开心了。”
“小律,那个我已经送给你了,姐姐可不能抢自己弟弟的东西哦。而且那个原本是爸爸送给我的,这样轻轻松松就到手的东西一点意义都没有——我想要的东西,一定都是要自己亲手获得的才行。更何况这一届的可是镝木先生制造的,意义和水平跟以往的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青山诗音摸了摸青山律的脑袋,充分的体现出了作为姐姐的姿态。律露出温驯的绵羊般的笑脸:“姐姐真好。”
“那当然,小律可是我最珍贵的弟弟哦。”
青山诗音一把将自己的弟弟抱入怀中,溺爱的用脸磨蹭着律的脸颊,不过很快又停止了这样的举动,歉意地朝自己的弟弟道歉:“对不起,律太可爱了,偶尔也会忍不住想做些更加亲昵一些的举动。“
“没关系的。”
律脸颊红红的,柔软的样子显得格外讨人喜欢。
这姐弟间友睦的一幕倒让我有些羡慕起来,这种姐弟关系比起我和静的关系要正常得多,要是静也能学学青山一样该有多好——当然,太过亲昵的举动适可而止就好了。
“他们姐弟的感情很好呢。”
纱捧着我递给她的奖杯,紧紧地抱在怀里,望着姐弟两人的眼眸扑闪扑闪的。我笑了笑:“是很好。不过等过几年,你的妹妹长大一些,你们姐妹的感情也会很好的。”
“恩。”
似乎是沉浸在对几年后的美好想象中,纱露出了恬淡的微笑。
“妹妹吗?”
看完了玻璃球,真理亚走过来时听到我和纱的交谈,一双眼睛也同样变得闪闪发光:“这么说来我也有妹妹了,虽然是从妹(いとこ),但是她也会叫我姐姐对吧?折哥,对吧?”
“对。”
对以前是家中独生子,如今虽然有着姐姐,但却没有弟妹的我来说,那种拥有弟弟和妹妹的情感是难以体会的。不过倒也不是全然无法理解,毕竟以前也接触过不少多出弟弟妹妹时的心情不安的独生子女,他们对此所抱有的心态大抵不是单单只从高兴这方面就能诠释的,而是有着更多复杂的心理活动与思考,同时自我定位也会产生偏移——总而言之,纱和真理亚大概都属于那种能够坦然面对自己内心的孩子。
“真好呀。”
真理亚歪着头想了一下,视线在我和纱身上转来转去:“说起来,折哥,你觉得我应该要求你做什么好呢?”
“真理亚,不许胡闹哦,会给折添麻烦的。”
纱轻声呵斥了真理亚,这倒让我有些意外,看不出纱那秀气的性格中居然有着这种属于姐姐的威严。不过有威严是一回事,能不能吓住人又是另一回事。
真理亚吐了吐舌头,朝纱露出狭促的笑脸:“难道纱姐姐要放弃掉早上那个要求吗?愿赌服输,折哥不会耍赖吧?”
“不是太过分的要求,我都会遵守。”
我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虽然没有耍赖的打算,不过真要有人提出过于恶作剧的要求,当然也不可能任何要求都屈从。
“那我想要你邀请静姐姐去跳情侣舞,这个要求不过分吧?只要邀请就可以哦。”
真理亚笑眯眯地指了指一根火柱下方正在翩翩起舞的几对男女,他们所跳的舞步不是社交舞那种面对面的舞步,而是采用另一种较为简单的方式——女性背对着男性,同时将左手伸过肩头托着男性的左手,右手则自然的朝右侧伸出,搭在男性举起的右手上,这样恰好男女都是一手撑一手扶的平衡状态。
在具体的脚步上也并不复杂,只是随着音乐节奏维持着一进一退的步骤。当然,还有着一定的旋转动作,但也说不上激烈,从动作上来看显得很是闲适轻松。
这种舞步我在以前也曾看到过,在千年前被这片土地上的国家称为土风舞或是集体舞,一般是在青年与学生中较为流行,由男性引导,然后在绕着篝火一到两圈,或是一支曲子之后,女伴就会进行交换。不过到了现在,女伴交换的步骤已经被剔除了,从集体舞的形式过渡到双人舞的形式。
“不算过分,不过……算了,就这样吧。”
我想了想,觉得并不算是过分的要求,于是转头看向纱:“纱,可以和我去跳舞吗?”
“诶……”
纱吃了一惊,看了看真理亚,又看了看我,然后双颊像着了火一样,一下子染上了玫瑰般的色泽。一旁的美嘉将玻璃球给了真村,抱着双臂,不悦地瞪了真理亚一眼。而青山诗音则是奇怪地眨了眨眼睛,满脸疑惑,显然是不明白为什么场面的气氛一下就变得异样了起来。
在众人的注视下,纱羞怯地低下了头,但还是“恩”地点了下头,将抱着奖杯的右手伸到我的面前。
“奖杯先给美嘉吧。”
我提醒了一句,她这才恍然大悟,将奖杯递给满脸都写着“不高兴”的美嘉:“美嘉,可以帮忙拿一下吗?”
“知道了啦。”
美嘉嘟哝了一句,撇着嘴接过奖杯,又转身一把从发呆的真村手里抢过玻璃球,塞进奖杯里放着:“总之都是我的,不给你们了。”
“谢谢。”
小声的道了谢,纱再次走过来,羞红着脸将手递了过来。这时候罪魁祸首真理亚终于忍不住“扑哧”的笑出了声,我瞥了她一眼,摇摇头,然后伸出右手牵住纱的手掌,那手一如既往的纤细,即使隔着手套也能感到一种柔软的触感——当然,也可能是错觉。
我抑制住内心中异样的感觉,拉着纱走向第七根火柱,在那里已经有好几对看起来像伴侣的人正牵着手,有男性和女性、有女性和女性、当然也有男性和男性。他们都跟随着轻柔的音乐迈着不疾不徐的舞步,不时低声交谈着,看起来不像是跳舞,倒像是借由跳舞的氛围说些情话。
看到我们走来,后方的一对年轻女性朝我们善意的点了点头,慢下脚步,腾出一个身位来。我略微有些尴尬的朝着她们笑了笑,将左手搭在纱举在肩头左手掌心上,同时用右手托住她伸出的右手,再调整了一下姿态,等到看起来像模像样了,就学着其他人的动作向前迈了一步。
由于没有互相练习过,第一步就踩到了纱的脚跟,她“呀”地惊呼了一声,这才发觉已经开始了,慌乱的开始前进,但脚下像是发软一样的歪了一下,于是身体就踉跄的向前倾倒,幸好被我拉住,才没有摔倒在地。
站稳来后,为了不阻碍其它人的动作,我们慌忙往前走了几步,好在这并没有引起什么笑声——伴随着音乐进入合奏部分,越来越多的人们加入跳舞的队伍之中,分别围绕着九根火柱以逆时针的方向起舞。众多的参与者中不乏初学者,所以自然也没有多少人会盯着我们两个看。
“折,由我先迈脚,然后你才跟上。”
重新调整好了姿态,纱观察了一下其他人,朝我叮嘱起来:“不要急,动作慢一些。我会好好的引导你的。”
这时在火光的映照下,我从后面注视着纱的侧脸,发觉她的脸色已经不再绯红,也没有局促的神情,反而显得从容而镇定,翘起的唇角甚至给人以充满余暇的感觉,就像在一瞬间换了一个人一样。
“六识……小姐?”
莫名而来的熟悉感促使着我发出探究的询问,但是并没有引起她的丝毫表情变化,她只是斜过眼眸来,脸上挂起微笑:“跟着我的动作。”
没有回答,虽然没有确认,但也没有否认。
彷如坠入深渊,我闭上了嘴,背部传来一阵战栗的酥麻感,身不由己的被眼前熟悉却又陌生的女孩牵动着身体,像牵了线的木偶般往前移动。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
停顿,后退一步,再往前一步……
重复四次,再次往前移动。同时,我的内心也随着动作一起往下沉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