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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二年,六月。
白驹过隙,时光匆匆,一晃神,就来到了建安二年,各路诸侯所期待的北方大战,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如期爆发。
而经过一年的巩固,曹操已经彻底把徐州给纳入治下,袁术也是磨刀霍霍,去年数月的血战,曹操与袁术二人之间,积累了太多的仇恨与血债,或许,唯有再次刀兵相向,随着一方的覆灭,才能让这中原大地,平静下来。
相比曹操的势力,袁术的势力,自从袁胤战败,阎象、张勋、陈兰、雷薄等一干仲氏王朝的中流砥柱投靠曹操后,便渐渐走向衰败,空有二十万兵马,带兵之将,能上得了台面的,却只有桥蕤与纪灵二将。
现在,袁术才后悔当初的举动,是他,把这大好局势,给亲手葬送了出去。
这日,谯县,皇宫之中,大殿之上。
袁术拖着疲惫的身躯,懒懒地靠坐在龙椅上,慢条斯理的问道:“如今已是六月,马上就要进入秋收,刚才边地快马来报,言,曹孟德已经在彭城集结了十万兵马,诸位爱卿,尔等可有破敌之策?”
袁涣率先回道:“启禀陛下,我军与曹军的决战,在所难免,臣建议,当以大将军为帅,统兵十万,前往相、萧二县布防,抵御曹操!”
杨弘冷笑道:“若是出动十万兵马去抵御曹操的话,那在阳谷的刘备,谁去抵挡!”
袁涣回道:“刘备麾下,不过两万兵马,何足道哉?陛下只需派遣一将,统兵五千,驻守竹邑县便可!”
杨弘冷笑连连,摇头道:“刘备麾下有张飞那样的猛将,只派五千兵马?谁敢前往?你问一问,这殿内众将,谁敢只带着五千兵马,就去与刘备交战?”
杨弘的话音一落,殿内的将军们,纷纷低头不语,用行动表明了他们的态度。
兵不知战,将避而不战,百姓惶恐,百官迷茫,这,就是如今仲氏王朝的真实写照。
值此生死存亡之际,袁术直接点了一名战将,让其统兵一万,前往竹邑县,死守城池,抵御刘备。
袁术麾下,派系繁多,加之又总是勾心斗角,离心离德,面和心不和,只单单这领军出征,袁术便是左思右想,费尽了心神。
纪灵这十万大军刚动,天下各路诸侯的目光,又再一次从北方转到了中原,大家好似那吃瓜群众一般,一边静静地看着中原风云搅动,一边磨刀霍霍,准备扩张地盘,争夺利益。
相县,作为沛国的治所,早已没了往日的繁华,如今的相县,满面疮痍,城中残垣断壁,寂静无人。
纪灵刚率军赶至相县,也被这幅景象给惊呆,然,此刻曹军已出了彭城,正朝沛国赶来,纪灵不敢怠慢,连忙让本家兄弟,纪翊,带着三万兵马,赶去城外南面数里处的南山驻守,纪灵打算让相县与南山互成犄角之势,也好相互依托。
数日后,曹军的先锋大将,夏侯渊便带着一万铁骑,赶到了相县城外,经过一番探查后,连忙把纪灵军的布置,上报曹操。
曹操率军刚过萧县,便受到了夏侯渊的来报,当下把军中文武召集议事。
得知纪灵准备死守相县后,曹操也为此,伤透了脑筋,只因相县的地理位置,实在太过特殊,相县西靠相水,从梁国直通下邳。
虽然此时,汛期刚过,但也需要渡船,方能过河,而这方圆百余里,唯有相县一处渡口,相县不破,曹操的这十万大军,也只能站在河边,束手无策,望尘莫及。
刘晔显然是胸有腹稿,曹操刚问,他就连忙出列回道:“主公,袁术麾下,只有二十余万兵马,如今,这相县附近,只有纪灵的十万兵马,我军只需打败纪灵,袁术,将独木难支,败局即定。”
曹操苦笑道:“纪灵拥军十万,要败之,绝非易事!”
刘晔却不这样认同,当下自信地回道:“非也,若是纪灵中规中矩,死守相县与渡口的话,那我军,还真难攻破,可如今,纪灵却是自作聪明,派出一军,驻守在相县城外的南山,这...便成为我军破敌的关键所在!”
程昱皱眉道:“袁军的掎角之势已成,让我军不敢妄动,子扬你为何说是我军的机会?”
刘晔笑道:“若是以往,我军还真会被纪灵的这一手给掣肘,但是,现在乃是秋收时节,风高气爽,百草枯萎,我军只需一把火,便能烧了驻守南山的三万袁军,南山一破,纪灵只能困守孤城!而相县城,残破不堪,我军只需截水断源,引水倒灌相县城中,那纪灵的数万大军,便将不攻自破!”
在场众人,听了刘晔的话后,无不是纷纷为之侧目,即便是战术大师的曹操,也觉得刘晔的计策,甚好。
当下,曹操连派数军出营,一支北上而去,准备截水断源,水淹相县;一支南下奔袭,准备火烧南山,破其犄角。
数日后,身在相县城中的纪灵,查探到曹军在萧县驻足不前时,还以为是自己的计策起了作用,就在他沾沾自喜之时,只见南边,突然火光耀天,即便是在夜晚,也能清晰地看到南山上的大火。
数万人的惨叫声,隔着数里,都能隐隐约约地听见,纪灵立在城头,浑身颤栗,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南山上的大火,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恐怕要败了。
翌日清晨。
曹军便已围城,刚折损了三万兵马的纪灵,自然是紧守城墙,不敢出城与之野战。
而这时,士卒突然来报,言,城外的相水,在这几日内,正逐渐变少,现在已经能看到河床上的鱼虾。
突闻噩耗,便让纪灵如坠冰窟,待他亲自来到城墙上查探时,一股深深地无力感,顿时席卷纪灵全身,纪灵只觉得眼中泛黑,头脑晕眩。
正欲下令全军弃城渡河之时,却见北方突然传来轰鸣之声,不多时,只见一股洪流正朝相县,奔腾而来。那排山倒海一般的气势,让纪灵升不起丝毫的反抗情绪。
此时的纪灵,面色惨白,眼中无神,他知道,自己败了。以前有张勋辅佐,纪灵打起仗来,也算顺风顺水,现如今,张勋不在后,纪灵那如同幼儿一般的谋略,在曹军大才面前,却是如此地不堪一击。
河水冲刷而来,相县城中的数万袁军,便是犹如惊兔一般,慌不择路,纷纷寻找高处,准备躲避这自然之力。
奈何,在自然面前,人力终究渺小,只见那股滔天巨浪,不费吹灰之力地就冲毁了城门,灌入城中。
惨叫声、嘶吼声、绝望声,不断在城内各处响起。
出发之时,十万大军,意气风发,现如今,却不过短短半月,就全部葬送在了这片土地上。
纪灵的内心,极为空虚,仿佛即将失去什么。
这时,亲兵来到纪灵身旁,急声道:“将军,我们赶紧趁乱跑吧!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扫视了一圈,犹如泽国一般的相县,纪灵苦笑道:“跑?能跑到哪?”
亲兵回道:“这水很大,一天内,怕是退不下去,我们可退回谯县,让陛下发兵,再与曹操决一死战!”
纪灵眼中,闪过一丝死寂,苦涩道:“我这一败,便把陛下的十万大军葬送,我纪灵难辞其咎,待河水退去,我就会出去与曹军厮杀,直到战死为止,以报陛下厚恩,你们都很年轻,快快趁乱出城,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见纪灵已经萌生死志,四周亲兵皆是默声不语,也未曾有一人打算离开,可见,他们也决定死战到底,跟随纪灵而去。
正所谓兔死狐悲,如此场景,居然还有人愿意跟随他纪灵,一条道走到黑,备受感动之余,纪灵也就不再说些什么,直接盘腿而坐,闭目养神。
滚滚河水,来得快,去得也快,傍晚时分,河水退去,相县城中,到处都是阵亡将士的尸首,密密麻麻的,是那么的触目惊心,让人看一眼,就浑身汗毛扎起。
纪灵却是不为所动,骑着骏马,走在泥泞的道路上,带着十余人,慢慢地朝城外而去。
待来到城外,只见数万曹军,已经集结完毕,正准备突进城中,剿灭残余袁军,打扫战场。
而纪灵的出城,也让曹军为之一愣,随后便是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曹操在众将的护卫下,来到阵前,朝纪灵高声道:“纪灵,如今你已战败,此时出城,可是要投降?”
纪灵面色淡然,回道:“纪灵虽是粗鄙之人,但也知忠臣不事二主的道理,先前交战,是我技不如人,败了也就败了,纪灵无话可说,此刻出城,只为与曹将单打独斗,不知...偌大一个曹营,可敢有人接战?”
刘晔闻言后,连忙向曹操建议道:“主公,纪灵打算以死相斗,不用理会他,直接派出大军,碾压过去即可!”
曹操摇头笑道:“子扬啊!难道我不知道纪灵打算临死前,拉一个垫背的吗?可有时候,这斗将,不想打,也得打!这关乎我曹操的名声。”
随后,曹操沉默了一下,便朝身后一将,高声道:“元让,你去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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