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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韦康那阴阳怪气的话,张绣即便是恼怒无比,也不敢当场发作,怪只怪他有求于人,当下只能低眉顺眼,忍气吞声。
韦家军刚一动,甘宁就带着五千甲士脱离了杨家军大队,悄悄向西而去。
苦苦寻找数日,终于让甘宁在蒲坂县内的雷首山附近寻找一处水位较浅的河滩,此处位置,黄河两岸相距不过十余丈,相当近,就是这处河水的深浅还不知道。
黄忠挑选的这五千甲士皆是水性极佳之辈,畅游黄河不在话下,但是否能抵挡得住严寒的考验就不得而知了。
只见甘宁率先脱下甲胄,露出健壮的上身,只穿着一条裤子朝身后的将士吩咐道:“此处地势不错,易于架桥,分出四千人,立马进山砍伐木材,只要一丈以上的原木,其余的,待送到河滩再加工,我先下去摸清河水的深浅。”
甲士中一名部将疑声问道:“甘将军,这天寒地冻的,贸然下水的话,恐会四肢抽搐,葬身河内,不如用绳索缠在腰间,以应不测。”
甘宁闻言后,豪迈的笑道:“宁,曾在水上讨生活数年,即便是那河面结冰也遇到过,这不过是小事一桩,何足道哉,且看我本事。”
言落,甘宁就一个猛子扎进了河水之中,待数十息过后,就见甘宁在河对岸冒出头来,看其表情,似乎不受冰冷的河水影响。
甘宁在河水中来回数次,便摸清了这处河水的深浅,河滩两侧只有七八尺深,河中心也不过一丈之余,正是架设木桥的绝佳之处。
随后半月,甘宁带着这五千人,日夜不停的赶工,终于搭建了一座宽约一丈的简易木桥,也幸好此处河水不急,如若不然,在没有打桩设施的情况下,甘宁很难完成任务。
木桥架设好后,甘宁连忙带人来到河对岸安营扎寨,准备死守木桥南岸的同时,又派人前去通知杨帆。
杨帆接到甘宁的消息后,立即让麾下的一万五千龙虎卫调转方向,朝着蒲坂县快速赶去。其余步卒,亦是丢弃辎重,轻身奔行。
一直关注杨家军动向的韦康等人不明所以,正欲召集众人商议之时,却见张绣一脸担忧,惊呼道:“不好,我们中了杨帆的声东击西之计!”
卫宁不解道:“张将军,何出此言?这黄河天险相隔,难道还有道路通向弘农不成?”
张绣一副看傻子的表情望着卫宁,若不是还需借助世家的力量抵御杨帆,张绣真想一巴掌扇死这个刚愎自用的白痴。
无奈之下,张绣只好解释道:“卫公子有所不知,如今临冬,河水干枯,这黄河流域亦是如此,有些地方河水稀少,有的地方更是直接干枯,刚才我见杨家军大队骑军突然西进,其步卒也是调转方向,可见,必定是杨家军在西边的某一处已经架设好了木桥,或是寻到了可以直接通过的地方。”
韦康闻言大惊,他年少时曾游历过司隶地界,这时想来,可能还真如张绣所言的一样,不过,黄河之水何其浩荡,称之为连绵不绝也不为过,他还未见到过干枯的河段,不过,水位下降那是一定的。
当下,韦康笃定道:“我生于司隶,长于司隶,干枯的河段还未见到过,但水位下降到是常见,其中以潼关附近的河流最为明显。”
张绣急切道:“那还需速速赶往潼关,迟则生变啊。”
值此紧急时刻,韦康也不敢怠慢,朝张绣说道:“张将军,你麾下有五千西凉铁骑,不如由你率领骑军先行赶去,我统帅步卒紧随其后,如何?”
时不我待,现在也只能如此了,张绣连忙告辞离开,带着骑军朝着潼关方向疾驰而去。
从函谷关至潼关的官道靠近黄河,故而张绣的骑兵很快就来到了官道上,速度提升到了顶点。
加之西凉铁骑又是天下无双,数百里的路程也不过是花费了数个时辰。
傍晚时分,夕阳余晖照耀在雷首山下的河滩之上,为其增添了些许温暖的色彩,即便是寒冬腊月,北风呼啸,也让人觉得不那么冷了。
此时,甘宁一杆长枪在手,立于桥头之前,本来他还准备安营扎寨,奈何敌军速度太快,还不待他反应过来,就已经兵临面前。
双方人数相若,可甘宁这一方却是工兵较多,单以战力而言,比之张绣所部还是要欠缺一些,然,他们都是南大营的现役军人,纵使不敌,也不会露胆怯之色。
张绣见甘宁身后那座通往北岸的木桥已经架好后,吓得他是亡魂皆冒,西凉铁骑依靠交通之便,比杨家军的骑兵更快赶到木桥,而留给张绣的时间已然不多。
河滩地软,战马不易奔驰,情急之下,张绣只好翻身下马,提着长枪就朝对面的杨家军杀去,其身后的西凉铁骑亦是纷纷效仿。双方人马刚一接触,还未对喝自报家门,就展开了激烈的对撞。可见此刻已是燃眉之急,哪还容得张绣思考其他,一上来,他就施展全力,硬是把杨家军的军阵给撕开了一个口子。
张绣武艺高强,所过之处,皆是腥风血雨,虽然杨家军的将士皆是悍不畏死,上前阻拦,但也难挡其冲势,显得有些徒劳无功。
甘宁见状,脸色大变,自己的军阵本就岌岌可危,加之敌军又有一员大将在前开路,己方军心已是到了动摇之际。临危之时,甘宁抄起长枪就向张绣杀了过去。刚一交手,二人皆被对方的巨力震得臂膀发颤,几乎快要握不住兵器。
张绣这才收回心神,一双虎目死死的盯着甘宁,沉声问道:“阁下何人,端得是一把子好气力!”
甘宁心中讶然,暗道,面前这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青年居然如此厉害。此时见对方发问,甘宁也不弱了气势,傲然回道:“巴郡,甘兴霸!你又是何人?”
张绣沉声喝道:“西凉,张绣,看招!”
言落,只见张绣一挺长枪,直刺甘宁前胸,此招可谓是快若闪电,换做常人,定不能接住,然而,甘宁也不是好与之辈,其少年学武,加之又在江湖上飘荡数年,一身搏杀之功也是登峰造极,甘宁不退反进,身子贴着张绣的长枪朝其猛冲过去。
甘宁名声不显,故而张绣有些托大,此时见甘宁居然能轻松躲过自己的攻击,还不断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由此可见,甘宁必是善于近身搏斗,张绣虽然年幼,但也是杀伐果断之辈,当下便一抖长枪,打算用枪杆震退甘宁。
哪成想,甘宁对张绣早已防备了一手,就在那枪杆快要打在甘宁身上之际,只见甘宁一手死死的抓着枪杆,不让其再动分毫,一手紧握长枪,朝着张绣胸膛刺去。
这时,二人相距不过三四步,甘宁的这一招比之张绣刚才的攻击还要快上数分,张绣来不及多想,身体下意识的朝后倒去,用脚踢在甘宁的长枪之上。这一脚力道太大,甘宁一时拿捏不住,竟让手中的长枪飞了出去。当下只好一拽张绣的长枪,夺过张绣的武器用作自保。
而张绣则顺势朝后翻滚了一圈,稳稳的接住了甘宁的武器。
二人交手不过一个回合,就经历了数次险情,当下都是收拢心神,把对方看作了自己的生平大敌。
张绣眼神阴沉,刚才那短暂的交锋,虽看似平手,然,却是他张绣吃了的小亏,丢了个大脸,一想到刚刚的狼狈之状,张绣便是怒火中烧,随即大喝一声后,就再次朝着甘宁杀去。
两人都是世间好手,武艺也在伯仲之间,不过,只论这单打独斗的话,甘宁还是隐隐压了张绣一头,并不是张绣比甘宁弱,而是张绣习惯了战场厮杀,这马下步战不是他的强项。而甘宁却是恰恰相反,对于这步战单打本就是驾轻就熟,若是在水里,甘宁就更加是如鱼得水,战力比之在陆地上还要翻上几番。
双方人马交锋不过半个时辰,就已是折损过半,若是细细数来,杨家军的伤亡人数还要更多一些。
阵地正在一点点被压缩,战局拖久,杨家军的劣势将越拉越大,就这样,又打了半个时辰,张绣麾下的人马早已疲累不堪,当下,他只好暂且撤军,后退十丈,与甘宁所部相互对持,以作休息之机。
见张绣退去,甘宁也不追击,长时间的杀伐,让他的身体酸疼无比,只见他一屁股坐在尸首上,紧紧的盯着不远处的张绣。
一名部将快速的统计了伤亡的人数后,疾步走到甘宁身旁,低声说道:“甘将军,我军只有八百余人了!主公的大军还未赶到,这可怎么办?”
其实甘宁也知道自己麾下这五千甲士的成分,多数是南大营的工兵,就是专门负责修路搭桥的士兵,真正的战营士卒不过千余人,而此时他身后仅存的这八百余人,也多是战营的士卒。
甘宁闻言后,眉头微皱,低喝一声,“慌什么,凡事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