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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淮肆懒懒地靠在椅背上,身后是一面用屏风做成的可折叠生态板。
母校庆典结束后,他被邀请用餐,会上不少教授是他大学时的导师,戚淮肆不好推脱。
酒过三巡,聊完学术造诣的导师们,将话题放在他身上,不免回忆起当年的事。
“我的现代金融理论选修课是系里出了名的晦涩,平时上课能有十个手指的学生,我都阿弥陀佛,结果那一年场场爆满,我还得意呢,以为是我个人魅力终于被学生们赏识,结果是因为这小子。”
餐桌上笑成一片,视线都堆叠在戚淮肆身上。
戚淮肆笑了笑:“我毕业后,您的课程不照样排在学生最爱课程前三名吗?可见是您教得好,”
郑教授摆了摆手,心里却很受用。
戚淮肆在a大是本硕连读,饭桌上跟他关系较熟悉的王教授忍不住打趣。
“小戚,你上学时候可是风云人物,学校喜欢你的女孩没有一个连也有一个排,你倒好却总喜欢往隔壁艺术学院跑,怎么?我们a大的女生你一个都瞧不上?”
郑教授一听像是捕捉到八卦的味道,一拍大腿:“老王,这还用问吗?肯定是艺术学院那边哪个小姑娘让小戚惦记上了。”
戚淮肆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自然而言将话题又扯回院里的研究上,话里的意思是有意追加一笔投资,助力母校创研。
几个老头子一听乐了,方才打探八卦的心思瞬间消散,争抢着想为自己手里的项目拉投资。
戚淮肆眉间缓缓舒展开,刚抿了一口茶,就听见隔壁包间传来的熟悉女声。
自从视力受损后,他明显感觉到听力有了显着提高。
就像现在,桌上坐着一群学术界的大拿,讨论着新兴科技的发展方向,只有他一人听到身后包厢传来的对话。
戚淮肆听了一会儿,随即冷嗤一声。
谢辞的交易方式,也算别出心裁了。
他眯着眼点燃一根烟,神色隐匿在猩红中,下颚角绷紧,利落硬朗的五官透着凉薄,在蓬松升腾的烟气里等着接下来的动静。
包厢内。
桑榆情绪激动站起身,椅脚划在瓷砖地板上发出的声音极为刺耳。
她双手置于腰侧,捏得死紧,指甲陷在皮肉中勒出道痕。
如果不是竭力控制住情绪,她怕自己下一秒就要把手掌往谢辞脸上招呼。
“何必这么清高呢?交往三年,这都是我该得的,不是吗?”
谢辞睨了她一眼,筷子在碗碟边缘轻敲着,一下下像踩在桑榆的自尊上。
“陆小姐知道你想背着她养情人吗?她要是知道的话,你们的婚姻还能继续吗?”
桑榆话里带了威胁的意思。
谢辞却一点不慌张,双手抄在裤袋里,双腿交叠肆意又放松,半点没有被她的话恐吓到。
“桑榆,我也算带你见过世面的,你怎么总不长记性呢?没了陆暖暖,还有李暖暖,王暖暖,她们对我而言没有任何区别,我跟你之间……才是爱情。”
去你他妈的爱情。
桑榆再也忍不住,仰了仰头眼眶中隐隐有泪光:“爱情?这两个字从你最里面说出来,可笑至极!……你明知道我最在意什么,却一次次用家人的性命威胁我……谢辞!你把我的感情当什么?随手可弃的垃圾吗?”
谢辞本想反驳,却在看见她通红的眉眼时,心中一阵刺痛。
他知道以桑榆的个性,得知自己结婚后肯定不愿意跟他有任何交集。
可一想到她以后会嫁给另一个男人,跟他抵死缠绵,为他养儿育女,谢辞心里就像针扎一样难受。
像他这样大家族长大的公子哥,从小见多了圈里人包情人,养明星,那些女孩儿里不乏有高知漂亮的名媛小姐。
甚至连谢辞的父母也是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他不懂,桑榆在矫情什么?世俗的眼光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别人可以,她为什么不行?
桑榆跟着他至少能少奋斗百年,她那些拖累人的亲戚也能跟着鸡犬升天。
包间内的氛围让桑榆感到屈辱压抑,她提起背包就想离开。
谢辞哪会轻易让她走,她这一走,下次独处又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
桑榆的胳膊被男人大力拉扯着,任凭她怎么反抗都收效甚微。
挣扎中,桑榆的衣领被拉扯下来,露出肩头一排整齐的粉红牙印,深深刺痛了谢辞的眼睛。
他面色沉如水,指节勒得泛白,因为愤怒全身绷紧:“是谁?”
脑子里迅速过滤一切可能跟桑榆产生关系的男性,是大学的那个学长,还是电视台的哪个同事,又或者……是戚淮肆。
“跟你有关系吗?”桑榆甩开谢辞的手掌往门口方向走。
却被男人掐着后颈拽回来,唇上落下温热的近乎疯狂的触感。
她狠狠咬下一口,谢辞呼痛猛地推开她。
桑榆踉跄向后倒,腰撞在圆桌上,“哗啦”的一声,桌上餐盘全部砸在地上,她也跟着栽在一地狼藉中。
腰窝疼得像是被碾压过一般,右手跟着一阵刺痛,是碎瓷片扎进了掌心,有大片鲜血溢出。
桑榆疼得喊出声,豆大的汗珠浓密地沁在额头上。
谢辞慌了神,想上前搀扶,却被她用力甩开。
桑榆顾不上身上的伤,眼睛直直盯着那些散落在地,被汤渍浸湿的特效药,眼泪瞬间从眼眶中溢出。
“你会遭报应的。”她这话说得平静,仿佛刹那间失去所有力气。
谢辞被地上的鲜血刺红了眼:“我们先去医院。”
刚想上前,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
他神色烦躁接起电话,下一秒脸色大变,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就要离开。
桑榆在电话里头听到了陆暖暖的声音。
谢辞转头看了她一眼,只纠结了一瞬,很快做出决定:“我还有事,你先自己去医院,处理完事情马上来找你。”说完匆忙离去。
门外聚集了一群看热闹的食客,探着脖子往里看。
桑榆顾不上众人的眼光,手掌在满地狼藉中划拉着,试图找到没有被浸湿的左西孟。
她的自尊再次被捻碎在地上,她从没比现在更恨谢辞。
那颗支离破碎的心,就像木材一样裂开,顺着纹路自上而下完全开裂。
在那些窃窃私语的议论声中,突然,响起一阵投掷骰子的清脆声音。
“呦,有热闹看。”
说话的男人倚在浅白色墙壁上,一手插兜,一手向空中抛掷骰子。
一双眼睛空洞无法聚焦,明显是视力受损,却能一次次精准地握住回落的骰子。
众人被戚淮肆周身气场所压,纷纷让出一条道。
“戚总,是桑小姐,她好像……受伤了。”余晖皱眉望着地上的桑榆,心里泛起一丝怜悯。
最后一个金骰子没有落在准确的位置,打着旋儿顺着骨节落在戚淮肆掌心。
戚淮肆没有回应,却问了个毫无关系的问题。
“我多久没复查了?”
余晖心下了然,立刻回复:“有段日子了,沈医生催了您好几回,要不……咱们现在去?”
戚淮肆闭上眼,随意地轻嗯一声。
仿佛是突发奇想,偶然做出的决定。
余晖忍着笑意,状似无意提了句:“那桑小姐……我们送一程?”
戚淮肆迈着步伐往外走,头都没回。
“你想带就带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