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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妞告诉我,家里没有银子,奶奶攒的房租的钱,花了一些给爹爹治腿,又花了二两给娘请了一个经验好的稳婆。
就剩下一两银子,本打算将就一下,略请请亲戚们就算了。
没想到姥姥家里,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亲戚。连奶奶家的,多年来的老亲戚也闻风而动说,明天也要过来。奶奶正愁的没办法呢?爹和妈也愁的都睡不好觉了!
我看二妞这么一个小小的孩子都知道为生活发愁,就笑着捏了捏她撅着的小嘴,说:“真是个会体贴父母的好孩子!好孩子,别愁了。你看你这小嘴撅的,都能挂个油瓶了!”
正好张奶奶又来找我,我答应着站起身,拿着茶叶走了出去。
张奶奶站在院子里,她那张皱皱巴巴的老脸,因为紧张因此显得更加的难看。
张奶奶看了看我,未语先羞,看得我直打冷战。
张奶奶说:“她云姑姑,这是怎么话说的。我们怎好拿您家的茶叶!快拿回去吧,这茶叶我们不能要。不是我跟您客气,您家这上好的茶叶给了我们,我心里怎么也过意不去!“
我以为张奶奶要来跟我借钱,所以她才会羞怯成那个样子,但张奶奶始终也没开口向我借钱。
她只是说不能用我们家的茶叶,那么好的茶,给了我们这些什么也不懂得乡下人,那就是糟践了东西。
来跟我借房子就已经很麻烦我了,再没羞没糙的白拿我家的东西,她自己也觉得没脸。
张奶奶说完这些,就要拉着二妞离开,我想了想笑着跟张奶奶说:“张奶奶,明天来的人是多了些,但也不是没有办法!这样,我给你出个主意,保证能让大家都吃得饱饱的,高高兴兴的回去。”
张奶奶脚步顿了顿,不相信的看着我。
我笑了笑,点点头对张奶奶说:“明天一早张奶奶你按我说的去安排,保证你钱也一定够花,客人们一定也能吃饱!”
张奶奶很不相信我,她坚持要听听我出了个什么主意。直到我威胁她,在逼我,我就不给她借住,才算打消她的念头。
张奶奶将信将疑的回去了,晚饭后,又带着几个女眷来到我家。
我让小荷带着这五位(天哪,竟然来了五个人!)去了赵妈和小荷的房间,至于怎么睡,那就是她们自己的事情了。
张奶奶来了就不肯走,看样子,不亲耳听我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就坚决不肯回去。
我只好跟张奶奶说,你家里有多少面?张奶奶你会不会擀切面?
张奶奶恍然大悟!难道明天请客人们吃顿面条?切面倒是差不多能请得起,可是一盘菜也不上,是不是有点太寒酸?
我问张奶奶,家里种的有什么就做点什么,然后明天咱们在买点东西添上,不就能办的齐齐整整的了?
好不容易,我总算用我的语言打动张奶奶一回,她到最后,也许还是抱着姑且相信我一回的想法,才姗姗而去了。
第二天一早,我早早的来到张奶奶的家。我提了两包红糖和一筐鸡蛋。
又给张奶奶的孙子封了一个一两银子的红包,给张奶奶这一两银子的红包,就是我为什么参加宴会的最终目的。
没有这一两银子,恐怕张奶奶再办不成这个宴席。
现在,我安然的跟张奶奶说,咱们这就去买点肉和菜回来,张奶奶总算明白我的意图,她带着我的一两银子和手头剩余的钱,和我一起到镇子唯一的小集市上,去买东西。
我带张奶奶去卖了三斤五花肉、十斤豆芽、十斤豆腐;葱姜蒜,还有十斤面酱等等,不过才花了一两多一点银子。
我们高高兴兴的回到家里,张奶奶在路上就忍不住问我:“这点肉怎么能够那么多人吃?”
我哈哈笑着说:“放心吧,到时候您就请好吧,您那!”
张奶奶就看着我笑,脸上的表情古古怪怪,明显是有话要说,又不敢说的样子。我也不管她是不是相信我,我还是信心满满的走回了她家。
到这个时候,所有人应该都猜出来了,我要做的是炸酱面吧?
但是张奶奶就没猜出来,因为炸酱面到清末才成为BJ的流行小吃,这个时候会做炸酱面的人还不知道在哪儿瞄着哪!
我们回到张奶奶家,我让张奶奶负责切面,小荷负责切肉,大妞负责洗菜切菜,二妞负责烧火。
我则在那里剥葱切葱,等我切好一堆葱姜蒜,小荷的肉也切的差不多了。
我把烧好的一锅,香喷喷的肉酱倒进一个大盆里,再烧水把豆芽豆腐白菜豆角用水煮过,一盘盘码好,充当当菜码。
张奶奶把下好的切面一碗碗盛出来,这炸酱面宴席就算做好了。
张奶奶这次罕见的,没有不让我下厨,大概是实在忙不过来了。
但是就这样,我还是没有完全取得她的信任,她对我说,不就是下个面条嘛,又做了个卤子。虽然味道不错。可并不能证明你就会做菜!
我被张奶奶的话噎的,连咽了一大碗炸酱面,才把这口气咽下去。
连我这个从来都只吃几口饭的人,就能吃饱的人,都足吃了一碗面才停下口,这也足以证明,我做的炸酱面有多好吃。
但是张奶奶对此视而不见,她觉得大家都说炸酱面好吃,那是因为大家都是为了给她面子!
六桌酒席,五六十个客人,都能吃饱,还没有花费多少银两!这难道不是我的主意?
我自觉自己已经成了张奶奶一家的恩人,说起话不免昂头挺胸。
我说,张奶奶,怎么样?按我说的做没错吧!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商量,按我说的做绝对没错!
比如说你家现在情况不好,你可以让你家大妞到我那里帮忙,我每个月给她五百个钱的工钱。
这样既解决了你家的困难,又能让大妞到城里见见世面,你觉得我这个主意出的怎么样?
张奶奶想都没想跟我说,我们家可不敢再接受云姑姑您的恩惠!
她还跟我说,我知道您要搬走,您这是可怜我们家日子不好过,故意给大妞找事做。
可我们家已经欠了您那么多人情,你们要搬走,我们也没有银子,退给你们房钱。我们怎么还好意思,再给您伸手要工钱?
我拉着大妞二妞粗糙干裂的小手,正给她们的手抹上护手霜,我听了张奶奶的话,拉着大妞地手说,你们的奶奶有一种古怪的自尊心!
这样虽然说不上好不好,可是却是连累了你们两个跟着吃了好多苦。
张奶奶想了想跟我说,不是她牛心古怪不肯受人恩惠,而是她觉得我这个人,很不容易让人亲近!
自从我搬来,她第一次见我,她始终觉得,在她的心里我是一个很难接近的人物。
而她们家现在不仅仅是欠了我们银子,还欠下了不小的人情。银子可以慢慢还清,可是人情她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还上。
我刚搬来的时候,她其实尝试过跟我来往。
有事没事,就送些新鲜的饭食,比如说肉包子、饺子,炖肉、炖菜。但是这些东西,我都不喜欢吃。
我不喜欢吃,是因为我这个人饭量很小,而且一点儿也吃不惯用猪油做的一切东西(这就是我为什么做炸酱面要我自己亲自动手的原因)。
所以她送来的东西,有时候我连看都不看一眼。
张奶奶还有很巧的手艺,她很会做一些合身的衣裳,柔软舒适的鞋子。
但是无论她给我做了什么,我都会把它送给了戚氏或者小荷。
因为我实在穿不惯古代那种繁琐的洒满花色的衣服,我在家只穿我的现代衣服,出门只穿让赵妈做的素色旗袍。
总之无论如何,我也说服不了自己,穿一身花被套出去见人。
张奶奶还给我做过没有鞋跟,没有足弓的完全平底的绣花鞋。可惜我穿上它,简直一步也行走不得,因为每走上一步,我都有一种向后栽倒的冲动,所以我从来也不会穿它。
张奶奶还很会扎通草花,她把她扎的,她认为最好看的通草花送了两朵给我。
艾玛,那颜色艳丽俗气的,戴上以后绝对直追,前世搞笑恶搞节目里,装疯卖傻的傻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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