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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朱易等人与典民官等人厮杀之时,大群的城卫军便是火急火燎的朝这边赶了过来。?他们惊恐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同僚尸体,足足七八百人的城卫军僵硬的站在广场上,复杂的目光不断的在朱易和那倒毙的将领之间扫来扫去。
叶重走到了朱易身边,他厉声喝道:“这是一个榜样,你们都好生看着!不服典军大人军令者,杀无赦!你们是苍狼城的城卫军,就要服从典军大人的命令,否则,一律视为抗命造反!”。
城卫军闻声耸动,几个中级将领紧握住兵器的手缓缓松开,纷纷低下头不一言。
朱易冷声喝道:“传令,召集所有尉官以上将领,本官今日要点将。计数百声,不到者斩!”
小黑走到了典军大堂外的军鼓面前,直接用拳头捶响了军鼓。沉闷的鼓声嗡嗡扩散开,眨眼间就传遍了整个苍狼城。每敲击一下鼓面,小黑都用力的计数一声。
很快广场外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苍狼城尉官以上级的将领纷纷赶来。当他们看到地上的鲜血和尸体的时候,都不由得脚步一凝,好几个人的脸色都变得很古怪,看向朱易的目光中也多了一丝畏惧。
张虎等人看得事情不对,急忙拉着许村人,赶着那三十几辆大车离开了这里。临走他向叶重打了个手势,对叶重表示了感谢。叶重只是向他抱拳回礼,并没有多话。
等到小黑捶响了一百声军鼓后,典军大堂内已经占满了一百三十几个军尉以上级的将领。这些将领,就是苍狼城近八千城卫军的指挥官,其中军职最高的偏将,居然有十八个。
叶重不清楚宋国的军制,朱易却是气得牙齿都在哆嗦。
按宋**制,三千人为一旅,一旅的最高长官就是偏将。苍狼城不到八千人的城卫军,最多有三个偏将顶天了。如今面前有偏将十八个,校尉四十几人,其他的全部是清一色的高级军尉。这是做什么?摆明了军官编,这群人都混在城卫军里吃干饭呢。
除了这些编的将领,司库、司马、司役、司蛮四大属官,也清一色的姓易。和被叶重打伤的司库一样,其他三人都是朱衍的亲近家仆。
面沉如水的朱易高踞堂上,右手重重的敲着面前的公案。
叶重盘坐在朱易身边,低声笑道:“八千城卫军,一年的军饷都有多少?一年的军械开支又是多少?还有这么多偏将、校尉、军尉的吃喝用度、吃喝嫖赌的开销!苍狼城,真有八千城卫军?”
朱易身体哆嗦了一下。
叶重眯着眼睛直乐,他可不信朱衍那死胖子会掏出私房钱来养着这群编的将领。所以答案很明显,这些将领吃空饷,说不定还有其他的倒卖军械之类的勾当,总之其中乱七八糟的事情,少不了。
朱易冷哼一声,森冷的目光缓缓扫过堂下的众多将领,过了许久才低声喝道:“明日正午,全城阅兵。你们这些将领,哪个麾下的士卒不符军制要求的,自己扒了衣甲滚出去!”
将领们齐齐抬头看向了朱易,一些将领突然露出了讥诮的笑容。很多人甚至都不向朱易这个典军大人行礼,就这么转身走出了典军大堂。
气急败坏的朱易右掌一用力,手掌无声无息的陷入了檀木打造的公案,落下的木屑细如沙尘,被风一吹就飘散无踪。他低声咕哝道:“简直是无法无天,无法无天!”
叶重叹了一口气,他摇头笑道:“公子还是做好大换血的准备吧,这苍狼城的城卫军,已经烂透了!”
猛不丁的,叶重想起了被派往许村驻扎的天字丙号营的城卫军。那可是一支不折不扣的精锐,领军的将领也是一身彪悍之气,和刚才堂下的一百多个将领身上的气息迥然不同,也不知道是什么道理。
沉默了一阵,叶重建议道:“那司马、司役和司蛮,也该赶走吧?”。
朱易一声不吭的抓起公案上的纸笔,迅的写就了四份公文,将麾下司库、司马、司役、司蛮四大副官一骨碌的赶走。沉吟了片刻,他又重新填了四份公文,他任命老黑为新的司库,小黑为新的司蛮,叶重为新的司马,张虎为新的司役。
叶重打量着朱易的新任命公文,只是不断的摇头。
老黑是朱易身边的老仆人,忠诚老成,管理城卫军库房倒也用得。
司蛮房事务不多,每日里就是数数蛮人人头,一个人头一百钱的兑换下去,这活计轻松,小黑是那种一根筋的粗人,这种事情总做得来。
至于自己么,叶重倒是毫不谦虚,不要说小小的苍狼城司马,在这个冷兵器世代,他自忖自己做一个统兵的大将军是毫不含糊的。有乐小白那变态的智商和知识支撑着,行军打仗,并不困难。
只是,最后一份任命公文么,难,很难。
“张虎大哥,怕是不愿意做这劳什子的司役!”,叶重很直白的告诉朱易。
朱易翻了个白眼,斜眼瞪着叶重道:“身为本公子席门客,这种事情,该是你来解决的!”。
叶重呆呆地望着朱易,张大了嘴作声不得。这天黄昏的时候,叶重孤身一人出了城守府。
城守朱衍还在哭天喊地的哀嚎,他很心痛他损失的钱财。朱衍等人也惊慌于这一次匪夷所思的失窃案,心神不定的他们并没有对朱易的举措做出任何的反应。除了城守府夜间值夜的护卫增加了一倍多,城守府和平日里并无任何不同。
绕着苍狼城的两条大街转了一圈,顺着那些乱七八糟的小巷乱穿了一通。借助吴望的经验,叶重确定身后没人盯梢,这才回到了大街上,找了个酒楼,买了两坛最好的“黄玉膏”美酒,又买了三只烧鸡,一大堆说不出名字但是香气扑鼻的卤肉之类。
现在叶重手头很有点浮财,出门时朱易又给他塞了十锭金饼,所以买东西的时候只挑贵的买。就这些酒菜,足足花了叶重二十五锭银,乐得酒楼老板都笑裂开了嘴。
找酒楼老板讨了根木棍,将这些酒菜挑着,叶重慢吞吞地走向了城东猛虎院,张虎等人的老窝。
暮色四沉,苍狼城内各处民宅都升起了炊烟。这个世界灵气充沛,种植出的稻米等物格外的丰腴香滑,蒸煮米饭时香气四溢,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股浓浓的米香中。叶重挑着酒菜一摇一摆的顺着大道前行,嗅着这米香,只觉心里很踏实,实实在在的很笃定。
不远处,不知道哪家人家里传来了女子的歌声,曲调虽然简单,但是少女的嗓音甜美娇嫩,随着夜风飘出了老远,就好像一碟清甜的小菜,让四周的米香气格外多了份韵味。
苍狼城并不大,走了不到一刻钟,叶重就找到了城东的猛虎院。
这是一间前后两进,前方有一个亩许方圆大操场的院落,门前杵着一根旗杆,上面一面黄底金虎旗正凌风招展。几个腰佩大刀的汉子,正坐在门前的石阶上胡扯,森严的目光正打量着来往的行人,没有丝毫的懈怠。
看到叶重过来了,几个汉子齐齐站起身来,朝叶重抱拳行了一礼。叶重回了一礼,挑着酒菜就进了门。这几个汉子都是在许村见过的猎蛮人,大家也算老相识了。
进了院子,就看到院落里操场正中已经摆了一张大石台子,张虎和几个彪形大汉正在石台边席地而坐,一旁堆着酒坛子,石台上堆放着大量的烤肉菜肴。操场两侧的厢房里,也正传来喧哗声,张虎麾下的猎蛮人,正在厢房里大吃大喝闹得开心。
有几间厢房里还传来了女子的喘息声,时不时有穿红着绿的女子娇笑着被猎蛮人大汉扛进没人的厢房,很快那里面也响起了相同的喘息和呻吟。
叶重笑了,他走到石台边向张虎抱拳行礼道:“张虎大哥,你们好自在快活!”
张虎仰天灌了一碗酒,重重的将酒碗放在了石台上,他黑着一张脸叫道:“屁!你不来,我们就好生自在快活,吃吃喝喝,弄个娘们快活快活,不知道多逍遥!你一来,我们那里还快活得起来?”
从袖子里掏出了那个绿火骷髅,张虎将粘着一张符箓的骷髅丢给了叶重。
“现在司库房应该是那朱家公子把握了吧?按照四品元器的行情,给我一百锭金罢!也就是在苍狼城,若是去了哪些大城里,一剑四品元器,怎可能才这么点价钱?”
随手将绿火骷髅塞进了袖子,叶重将酒菜放在了石台上,一掌排开了一个酒坛子的封泥。
一股浓郁的香气从酒坛里喷了出来,张虎等人的眼珠一亮,齐齐站起身来。
“哎呵?黄玉膏?十锭银一坛的二十年陈黄玉膏,乖乖,好久没喝到了!”
几个人一边惊叹,一边你争我抢的抢夺起两个酒坛。最终是张虎力胜一筹,一个人独占了半坛美酒,其他五个大汉只能无奈的均分剩下的一坛半。几个人都是海量,两坛美酒不到半刻钟就被喝得干干净净。
满足的打了个饱嗝,张虎直愣愣地瞪着叶重笑道:“看在两坛好酒的份上,想要说什么,快点说,一盏茶时间,说不完就不要浪费口水了!”
盘膝坐在了石台边,正对着张虎坐下,叶重淡然道:“现在你们很快乐,很快活。等你们筋骨无能年老体衰之时,你们还能这样快活么?老无所依,老无所养,你们还能快活得起来?”
众人色变,张虎掌心的酒碗“啪”的一下炸成了粉碎。
“年老体衰筋骨无能之时,老无所依,老无所养。”
张虎一个字一个字的重复着叶重的话,目光闪烁,身体渐渐的哆嗦了起来。他身边的几条大汉也是神色一暗,精神劲都被叶重的话消磨了一大截。
猎蛮人,看起来逍遥快活,那钱财都是从尸山血海刀光剑影中拼杀得来。每次出城进山狩猎蛮人,那一次不是要损失几个兄弟?在场的几个汉子,哪一个不是浑身带伤?这口血食,还能吃多久?等他们过了身体的巅峰期,哪里还有能力和蛮人拼命?
昔年多少声名赫赫的猎蛮人游侠儿,最终的结果,要么是黄土一堆,要么是无声无息的消泯人前!
叶重的话很毒,直如一柄匕,撕开了众人心头的最后一层心理屏障,狠狠的插在了他们的心头。
抓起身边酒坛,张口灌了半坛烈酒,张虎望着叶重苦笑道:“叶重兄弟,你好一张厉害的嘴!”
举手将酒坛砸在地上,张虎脸上胡须根根竖起,他厉声喝道:“但是,就算要投靠豪门公子,天下之大,尽有其他的选择。像朱易这种,身为沂水朱氏的长子,却被配来苍狼城的落魄公子,我们投奔他,又有什么好处?”
叶重双手抱在胸前,望着怒冲冠宛如猛虎的张虎,嬉笑道:“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现在投靠朱易,我们同心协力要么干掉现在的城守,要么逼他们滚蛋,这苍狼城就是我们的天下!”。
伸手朝四周一指,叶重大笑道:“只要将这苍狼城掌握在手中,手掌八千城卫军,再调教数百死士,就算是落魄的豪门公子,事情也大有可为!”。
闻言,张虎和他的几个兄弟相互看了看,神色都是一动。
顿了顿,叶重接着便是长笑道:“想想看,以苍狼城的出产,一年能收得多少钱财?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我们就算偷偷摸摸武装三五万大军,也是轻松之极的事情。”。
张虎深吸了一口气,他望着叶重低声喝道:“你这话,简直是无法无天,好大的胆子!”。
叶重也不看张虎一眼,他悠闲的抬起头,望着天空一轮弯月低声笑道:“富贵险中求,若是张虎大哥你一心一意混迹于市井之中,当我今天没来过。”。
伸手掏出袖子里的绿火骷髅,叶重将它丢在地上,一脚跺成了粉碎。
“啊呸,四品元器?就算四品元器,也入不了我的眼!”
随手掏出了几颗昨夜在朱衍密室中得到的,足足有鸡蛋大小的明珠,叶重将珠子丢在了石台上,明珠滴溜溜的旋转着,在月光下放出了一片白蒙蒙的霞光。
“就这几颗宝珠,一颗就价值巨万,一件四品元器而已,值得张虎大哥你这人中豪杰,和那种腌臜人物撕扯?那霍彪,还有那易司库,我看他们,就连猪狗不如,大哥你心甘情愿和这种贱种厮混?”
张虎深吸了一口气,猛的从胸腔里出一声低沉的虎咆。他猛的站起身来,望着叶重大喝道:“叶重,我算是服了你这张嘴!好,好,好,我张虎这辈子再赌一次,再赌一个富贵前程出来,你可不要害了我,还有我身边这群血性兄弟!”。
叶重转身走出了猛虎院,他低声笑道:“我从来不辜负我的朋友,我的兄弟!明天自己去典军府报到,我的张虎张司役大哥!”。
反手一丢,朱易签署的那份任命张虎为司役官的公文,轻飘飘的划过十几丈距离,落在了张虎面前。
和张虎他们痛饮了一顿美酒,又扯了这么久闲话,叶重从猛虎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明月高悬,街上已经看不到几个闲人。他一路摇摇摆摆的走回了城守府,做出一副醉鬼的模样,东摇西摆的左右乱撞,一路跌跌撞撞的带着一身的酒气回到了自己卧房。
在两个侍女的招呼下,叶重沐浴完毕,昏昏沉沉的在床榻上睡去。
等得两个侍女也睡下了,四周万籁俱寂的时候,叶重和昨天夜里一样,又偷偷摸摸的起身下床,点了两个侍女的昏穴,让她们陷入了昏睡。
一如昨夜,施展元气催起了一团水雾,掩盖了自己身形,叶重摸到了朱衍等人的府邸中。
典吏、典民、典刑三人的府邸中,私家浮财加起来也不到朱衍的一半。叶重只花了大半个时辰,就搬空了三家人的库房。
忙碌了一阵,叶重将所有财物都埋进了昨夜的那个大坑,仔细用落叶枯枝将那大坑隐蔽了起来,这才兴高采烈的回到了城守府。一番施为,没有一个人现他的踪影,城守府内外数十条值夜的恶犬,更是没出半点儿声音。
第二日一大早,三声高亢入云的惨嚎声骤然在城守府后院响起。
“我的钱,我的钱,我的钱哪哪哪哪哪哪!”,一大早的,城守府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这一次,趴在城守府门前广场上被竹杖打屁股的,变成了昨夜值夜的六百多名护卫。白花花的六百多个屁股在广场上排成了一长条,竹杖此起彼伏,白嫩的屁股上血水斑斑飞起,哀嚎惨叫声响彻云霄,实在是蔚为大观。
一大早的,叶重就端着个粥碗,捏着两个酸枣泥馅儿的点心蹲在了典军府的大门外,就等着看这一场好戏。那些护卫哀嚎一声,他就喝一口香喷喷的金米粥;典吏、典刑、典民三位大人嚎叫一声,他就啃一口香甜可口的点心,人生之乐,莫过于此。
正吃得开心、喝得惬意的时候,嘴角还带着一丝米粥痕迹的朱易,则是摇摇摆摆的走出了城守府。他很是欢乐的朝广场上,那些白花花的******看了一阵,脚尖轻轻的磕了磕叶重的靴子。
“幸灾乐祸,也不要做得这么明显嘛。进去吃,进去吃啊,别蹲在门口,人家一看就知道我们在幸灾乐祸!这样不好,有伤我们大户人家出身的体面。”
“哎,哎”,叶重应了两声,站起身来,很是怀念的看了一眼那些正抡起竹杖奋力的抽打同僚臀部的城守府护卫,摇着头、叹着气的转身进了典军府大门。
朱易突然轻咳了一声,他低声问道:“我们不来,苍狼城就风平浪静。我们一来,城守大人他们就接连失窃,据说连贴身的丝绸亵衣都被摸走了。真奇怪,真奇怪啊!”
端着粥碗,叶重很是深沉的回过头,无比严肃的对朱易说道:“人在做,天在看。这是报应啊!”
“报应啊?”朱易单手抚摸着下吧,若有所思的抬头望了望天空。他回头望着叶重摇摇晃晃走进典军府的背影,摇了摇头。“不可能是这家伙吧?一晚上搬空三家人的库房,这身手也太吓人了。不过,如果是这家伙多好啊,下次回家祭祖,一定要带他回去!”。
朱衍、朱.德三个人,加上他们的族兄,四个苍狼城最大的官儿哭得撕心裂肺,为他们三年来刮地皮积蓄的钱财不翼而飞而痛哭流涕。在苍狼城这种蛮荒之地,辛辛苦苦刮了三年地皮,他们才有了这么些身家,如今三年的心血结晶一夜之间化为乌有,这让他们如何能消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城守府陷入了混乱之中,就连朱易将典军府下属的四大副官全部赶走的事情,也一时半会没人理会了。
借着朱衍等人的混乱,叶重引介张虎进了典军府,张虎等近百个猎蛮人,摇身一变就成了朱易的门客,成了苍狼城典军大人的亲兵护卫。司库老黑打开了苍狼城的军械仓库,着重挑选了一批精良的铠甲、兵器给张虎等人更换上了,让他们的战斗力骤然提升了数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