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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玖澜朝着他清浅一笑,然后亲手将荷包别在了他的腰间,被他一身雪白衬托得格外显眼,却丝毫不显突兀,反而更加突出了他清贵的气质。
欧阳旭看着自己腰间的荷包,心中格外欢喜,荷包上的每一根丝线,仿佛都蕴含着这个女子的点滴深情,他高兴得有些得意忘形了,猛然握住凤玖澜的手,这一刹那凤玖澜的手骤然一抖,欧阳旭对人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具有十分敏锐的洞察力,他瞳孔一缩,立刻掰开了凤玖澜紧握的手,只见她的食指上有几个针孔的痕迹,此时正沁出了些许鲜红……
“旭哥哥,不碍事,是我不小心扎到手的。”凤玖澜有些心虚,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是男子的手指十分有力地扣住了她的手腕,不许她逃避。
此时欧阳旭觉得心疼极了,他捧在手心里疼着的女子,他舍不得她受一点点伤……
静默中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凝重,欧阳旭一言不发,可是他怀中的女子却感觉到了这个男人细微的情绪,她的手在他心口上拂过,然后小心翼翼地问,“旭哥哥,生气了?”
本来还打算冷着一张脸的欧阳少主此时被一双手挠得心里痒痒的,那眼神一半是责怪,一半是心疼,仍然不说话。
凤玖澜见状郁闷了,平日里她要是如此“讨好”他,他就算前一秒滔天怒火后一秒也会如沐春风笑脸相迎,可这一次……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劲……
于是某人自作聪明,于青天白日之下大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送上了自己的香吻,欧阳旭眸子一亮,手臂握住了她的纤纤楚腰,尽情地享受着美人之吻,而后反客为主,吻到她几乎无法呼吸才停下来。
凤玖澜小脸通红,气喘吁吁地偎在欧阳旭怀里,说不出话来,如果她知道这个男人肺活量这么好,打死她都不会主动献吻,这下子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欧阳旭当然注意到了凤玖澜的异样,不过他知道她不会有事,这会儿将她横抱了起来,凤玖澜已感觉到自己躺在了他的臂弯上,条件反射一般挣扎了起来,“快放我下来……”
她的声音有些低哑,处处尽显魅惑的风情。
欧阳旭眉头一皱,心里想着,此刻他要是放下她,那她岂不是要掉到地上,地板这么硬,他的澜澜这么瘦,若是摔了肯定会很疼的,她疼了他会心疼,于是欧阳少主果断决定不管凤玖澜怎么闹都不放开她!
面对欧阳旭的不配合,凤玖澜显然是会错了意,大白天的,他这样抱着她,还向床边走去,这一情景饶是任何人看了都会多想,于是凤玖澜心里别扭极了。
房间很大,但是欧阳旭走得很快,他抱着她坐在床边上,接着打开抽屉,将金疮药取出,给她仔细地上药,他对她的身体一向紧张,哪怕是磕着碰着一点点他也是心疼的,“澜澜,以后不许碰绣花针。”
“……”凤玖澜顿时无语了,感觉到指尖的冰凉,她悄悄地打量他那专注无比的模样,时光仿佛回到了几年前,他也是这样细致地为手腕受伤的她上药,温柔得像是一片轻羽。
欧阳旭不愧是大夫,在凤玖澜的手指上涂了一层很薄的药膏,十分均匀,手法专业无比,紧接着用冰丝带轻轻地缠住了她的指尖,这一刻,她就好像是一块易碎的水晶,这个男人生怕弄坏了她……
凤玖澜顿时觉得欧阳旭贴心极了,这样的他是她所喜欢的。
“旭哥哥,你的贴心都快赶得上小玖玖了。”凤玖澜由衷地赞叹道。
谁知欧阳旭薄唇轻启,“我比不上小玖玖?”
冰凉的话乍然而起,威胁的意味十足,快赶得上跟比不上,其实是同一个意思。
可惜凤玖澜没听出来,想到了一些事情,脱口而出,“如果你在床笫之上也这么温情的话……”
女子话还没说完,便感觉到了自己的脖子后一凉,欧阳旭握着凤玖澜的手腕,深邃的眸光仿佛要将她的灵魂一同吸入一般,“我不够温情?”
凤玖澜的心砰砰直跳,只因他靠得太近。
因为他蛊惑一般的话,凤玖澜脑海中蓦然浮现出了那一晚在凝云阁中与他相爱痴缠的画面,有些害羞,女子蓦然不语……
欧阳旭觉得他对她已经够温情了,因为怕她身体不适,这几天他都没怎么闹她,然后便是规规矩矩地抱着她直到天明……
可她竟然说他不如小玖玖的温情,简直是岂有此理!
不论在哪一方面都无比自信的欧阳少主郁闷了,忽然他眼珠子一转,仿佛想到了什么好法子一般,半晌,才对凤玖澜徐徐说道,“澜澜,不如以后,你在上面……”
某人想着,这样澜澜应该不会觉得他不够温情了!
因为他这样一句话,凤玖澜的脸彻底红了……无耻有木有!
欧阳少主在自己的小妻子面前不断刷新无耻的下限,此时凤玖澜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她知道,在某些方面,她就算再有口才,都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
日影西移,橘红色的阳光斜射在树梢,给城主府的黄昏增添了几分暖意,然而,比这份暖意更甚的,是那冬日的萧瑟之感。
静室里,楚城主悠悠转醒,睁开眼睛,方知自己所在之地,他的脑海里仔细地回放起今天早上在城主府门口时发生的一幕幕,哪怕是昏迷了一个下午,此时的他依然心有余悸。
脑海中,女子绝美的脸庞,与古画中倾城动人的容颜,渐渐重合在了一起,楚城主感到有些恐慌,此时又想起了楚雁曾经说过的话,他多年来已经趋于平静的心再次狂躁了起来,这样的感觉,他很不喜欢,甚至觉得有些害怕……
楚雁对楚城主关心倍至,这会儿正在招待宾客的她一听到楚城主醒来的消息就立刻往静室里赶,饶是任何人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个孝顺的女儿。
才走进门,她步履匆匆向床边走去,见楚城主正要起身,连忙阻止,“爹爹,快躺下,天气冷……”
“雁儿,爹爹身子骨一向硬朗,不碍事。”楚城主作势要掀开被子,然而楚雁不依不挠,坚持让他躺着,楚城主眉头一皱,挂念着禁地中的他眼里闪过一丝不悦,可想到楚雁这是在关心他,于是他心中那份刚刚生起的不悦知情悄然离去,听话地躺着。
楚雁忙上忙下,给楚城主倒了一杯热茶,亲自服侍,见楚城主的防备之心渐渐弱了下来,她才旁敲侧击,“爹爹,您今天怎么突然晕倒了?可把女儿给急坏了……”
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再清冷的女子,在自己的父亲跟前也会表现出小女儿的姿态。
楚雁深知,这样的自己最容易让父亲卸下心防。
“不碍事。”
楚城主不咸不淡地说,仿佛不愿意多谈,可是楚雁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她故作无辜地试探道,“爹爹,以前见过凤玖澜吗?”
楚雁可以肯定,自己的父亲一定知道一些关于凤玖澜的事情,而且潜藏在他意识里的那幅古画……恐怕与凤玖澜有着莫大的关系。
“没见过。”
听到楚城主的答案,楚雁自然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自家父亲这么回答,摆明是不想让人知道,既然如此,那她只好从别的地方入手了,“爹爹,您今天昏迷的时候,少主来过。”
“哦,少主都说了些什么?”楚城主有些意外,根据他对欧阳旭的了解程度,不难猜测,欧阳旭那个人,别说自己只是昏迷,就是自己死了他都不见得会过来看他。
简言之,就是:一个老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少主说爹爹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碍。”楚雁据实以告,今天欧阳旭和凤玖澜过来,的确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仿佛就真的只是给楚城主看病一般。
静室里昏黄的光晕打在窗纸上,给这幽静的一隅添上了几分朦胧之美。
楚城主面色依然不是很好,父女两个各怀心思,并不深谈,楚城主望着窗外的明月,慈爱地劝说道,“雁儿,今天辛苦你了,夜深了回去歇下吧。”
楚雁听罢也不在此多留,因为算算时间,确实挺晚了,于是她欠身,给楚城主盖好被子,柔声安慰道,“那女儿就不打扰爹爹歇息了。”
“嗯。”楚城主看着自己如此孝顺的女儿,心里感到十分欣慰。
楚雁袅袅婷婷走出静室,到了门口,对两旁的侍女吩咐道,“好生照顾爹爹。”
“是!”两名侍女异口同声,楚雁翩然离去,像仙子一般,雪白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浓墨重彩的黑夜里。
这个夜晚注定是一个不平之夜,楚雁才刚离去,门口两名侍女的神思还停留在楚雁的吩咐中,楚城主便如同鬼魅一般伫立在了门口,她们一抬头就看到楚城主,当下惊慌得跪了下来,“城主恕罪,是奴婢们失神了。”
“你们下去吧,本城主想一个人静一静。”楚城主不动声色地将静室里里外外的人全部屏退,在城主府乃至整个楚城,他的话都是不可违抗的,下人们不会和楚雁一样多想,自然十分规矩地退下了。
静室之所以称为静室,正是因为它位于城主府的偏僻之处,平日里很少有人经过,适合休养,楚城主屏退众人后,这里万籁俱静,只有屋子里那跳跃的烛光仍然在努力绽放光彩。
楚城主将门窗关得十分严实,然后吹灭了屋子里的烛火,若是让外面的人看到了,定然会认为他已经歇下了。
静室后边靠着山,此时雪松就隐藏在了静室后的一棵百年老树上,他奉命暗中监视楚城主的一举一动,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没有打草惊蛇。
这会儿,只见一个隐藏在黑色斗篷中的人从静室的后门走出,他的脸隐藏在夜色中,叫人看不真切,但雪松知道这个人是谁,他心中疑惑:这么晚了,楚城主这是要去哪儿?
今天是楚城主寿辰之日,楚城主先是被少夫人吓昏,现在刚刚醒来不久又要出门,而且还是在支开所有人的情况下,雪松知道这非比寻常,悄悄地跟随着,他不敢靠得太近,因为楚城主的警惕性很高,每走十步,都会停下来扫视一下周围,若不是他躲得好,此时定然已经被发现了。
他自己虽然武功高强,但是对于咒术并不是很了解,所以一切小心为妙。
一直跟随楚城主来到后山,雪松停下了脚步,没有继续向前,因为他莫名地感觉到了危险,这种感觉十分强烈,是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沉默中的他忽然身形一转,绕到了一棵老树后边,当听到几个很轻的脚步声响起时,雪松心中的不安感更加强烈了起来。
因为那深深浅浅的脚步声正一点一点靠近自己,来人气息十分强大,给人以一种排山倒海般的压力感,雪松想要离开,奈何脚步沉重如同灌铅一般,他竭力使自己保持冷静,额头上的汗珠如豆,冬夜的风夹杂着一丝阴冷之气。
四周仿佛响起了阴森的蝙蝠声,在树林间乱飞,于月光下折射出森然的气氛。
来人的脚步沉稳,几乎是确定了老树之后有人,因为他听到了心跳的声音……
长袖中的手掌中渐渐凝聚起黑雾一般的气晕,只待给老树后跟踪的人致命一击,然而就在他狠心出掌的那一刹那,三人方可环抱一圈的老树轰然倒下,狠狠地与大地撞击,足见其威力之大,若是招呼在了人的身上,那定然是致命一击。
可是,即便是老树倒下了,楚城主也没有看到他预想中的人,他不禁感到有些郁闷,难道是他想多了疑神疑鬼?
修习咒术之人对人的气息十分敏感,方才他明明感觉……楚城主有些难以置信,这样的事情在他过去的人生里从未出现过,得知没有跟踪他,他放心地转身,如同鬼魅般向后山走去。
雪松从危险中回过神来,楚城主出掌的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停止了下来,就在那危险降临的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强大的力道将他从老树后拉开,如此才免去一劫。
思及此处,雪松不明白救了自己的人是谁,转身一看,欧阳旭和凤玖澜就这样平静地站在了他的面前,男子芝兰玉树,如同月中仙人,女子倾城无双,在黑夜里气质清冷。
这两个人相携而立,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还没来得及出言道谢,惜字如金的欧阳旭便开口了,“先下去吧。”
“是,少主。”对于欧阳旭的话,雪松从来都不会违抗,在他心中,这个男人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屈指一算,可知天下风云,那么算出了自己在此有危险也是再正常不过。
再神奇的事情,发生在少主的身上都不会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只不过……少主向来心疼少夫人,怎么会带少夫人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若是少主一个人出现在此间倒还算是正常的,但是有了少夫人的存在,这一切就有些扑朔迷离了。
雪松不敢在此久留,轻功施展离开此地。
欧阳旭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十分明亮,楚城主大致是如何离开的,他看了个大概,这会儿牵着凤玖澜的手,叮嘱道,“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放开我的手!”
凤玖澜纤细的手被他宽厚的手掌包裹起来,心底涌过一股暖流,他本来是不同意她跟来的,原因是太危险,可在她的死缠烂打之下他最终妥协,她知道自己让他担心了,可是她并不想一辈子生活在他的羽翼下,这个男人或许很强大,但是她知道,他定然愿意此生携手一人,走过风雨!
欧阳旭轻功绝世,哪怕是带上一个凤玖澜也照样轻盈无比。
楚城后山的那一片禁地,他早就好奇了,以前没去,是因为他暂时还没有找到必须去的理由,可是今天,楚城主在见到凤玖澜后那非同寻常的反应以及醒来后第一时间去禁地这一举动让他感到了一丝不寻常,他的澜澜有秘密,这一点他一直都知道。
她没有将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他,他也能理解、包容,毕竟自己也没有对澜澜什么都说,可是他无法忍受心爱之人身边无时无刻不存在着潜在的未知危险,向来喜欢将万事掌握在手中的欧阳少主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明月高悬,楚城主后山禁地十分热闹。
因为来人不止欧阳旭和凤玖澜,楚雁的注意力从未离开过楚城主,和欧阳旭相比,她的目标更加明确,她知道禁地的石室中有些她不知道的东西,而那些东西楚城主不愿意告诉她,所以今晚她一定要知道!
“旭哥哥,楚雁来这做什么?”凤玖澜趴在欧阳旭怀里,小声地问了一句。
欧阳旭爱怜地抚着凤玖澜的后脑勺,安慰道,“或许是想挖掘一些事情。”
这时,楚城主已经来到石室门口了,手指在光滑的山体上划过,若是长孙璟在此,定然能够看出楚城主指尖划动的轨迹恰好是那种失传文字中的“楚”字。
欧阳旭和凤玖澜紧跟在楚雁的后面,准备来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好在楚雁十分争气,只是稍稍看了一下楚城主开启石室的方法,便融会贯通,不愧是楚家难得一见的咒术天才,悟性极好。
这样一来,也免却了欧阳旭和凤玖澜很多麻烦。
石门再次开启的刹那间,楚雁如同离弦之箭般进入石室中,与此同时,欧阳旭雪袖轻挥,从他袖中逸出一抹极淡的香气掠过楚雁鼻尖,她有那么瞬间的愣神,脑子处于空白状,这时间虽然短暂,但是对真正的高手而言已经足够了,欧阳旭和凤玖澜如同一缕烟云紧随其后。
欧阳旭将自己和凤玖澜的气息隐藏得很好,在进入石室后立刻倒悬在了顶部,他深知,在这个时候,楚雁只稍抬头便能看见他和凤玖澜的身影,只不过在这样的情况下,楚雁不可能抬头,她只会怀疑地看着石门之外是否有异常的动静。
果不其然,楚雁再三确认后,看着那扇石门缓缓落下,她的心里的一颗石头总算落地,石室里的人是她的父亲,她坚信,就算楚城主发现了她也不会对她不利,因为她是他最骄傲的女儿!
楚雁十分小心,在走过那条狭长的甬道前,她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向前随手一扔,这一刹那两侧石壁里飞出无数飞镖,将那石头射得粉碎,凤玖澜和欧阳旭冷眼观看着这一幕,眼神无波无澜,沉静至极。
只见楚雁十分谨慎地观察着自己挡在自己面前的那条路,这是一条唯一的路,父亲不见踪影,定然是从这条路走过去的,既然父亲走得过去,没道理她走不过去!
楚雁闭上眼睛,凝神细想,将今天早晨她用咒术从楚城主意识中窥探出来的东西再在脑子里过一遍,时间在沉默中缓缓流淌向前,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楚雁才睁开双眼,黑眸里凝聚着自信的光芒,踏上了前方的路。
她所走的路径很奇怪,但欧阳旭没空思考那么多,他知道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将楚雁所走的路线记下来,有人在前边带路,欧阳旭和凤玖澜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走过了甬道,深入其中。
直到尽头之处,欧阳旭、凤玖澜还有楚雁各自隐藏,楚城主黑色的背影处处透着阴凉的气息,或许是太过入神的关系,他并未察觉到后边跟着一群尾巴……
凤玖澜将脑袋从欧阳旭怀里伸出,黑眸里充满着纯粹的好奇,然而,当楚城主的身影微微侧开,尽头处墙壁上悬挂的那一幅画映入眼帘,她瞬间失神了……
古画中的女子,一双紫眸清冷如霜,指尖按琴,悠扬的琴声仿佛从远古传来,飘入她的耳里,那乐音熟悉、深沉、蛊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