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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飘落的雪花,想着,下吧,过几日又可以和小哥哥堆雪人了,可是小哥哥总是很忙。小哥哥要看好多书,要学习好多事。不像自己,整日所想的就是怎么变着法子捉弄小哥哥。
初遇他,正值三月,我正捧了一大束海棠花,锦簇灿烂。我空出一只手提着裙裾,迎着微风奔跑着。
宫人们在后面叫着:“公主慢点!”
我丝毫不予理会,直冲太和宫跑去。我要让母后看看我采的海棠花美不美,娇不娇。
一跨门,就看见了他。比我略高的个子颔首而立,面色淡然,只瞟了我一眼,立马行礼,行了大礼:“叩见公主。”
我歪着脑袋打量着他,嘿嘿一笑:“这小哥哥长得俊俏,比海棠花还漂亮。”
母后马上嗔道:“墨阳不可无礼。”
我吐吐舌头,朝前走去,把一大捧海棠花塞给他:“我叫墨阳,你呢?”
他闪过一丝尴尬,推脱不得,只好接住,那种镇定连我都觉得是装出来的,他的脸在花簇中探出来,轻轻颔首,回道:“晋周。”
八年了吧,从小哥哥到这里,已经八年了,自己已经从一个垂髫丫头长成了大姑娘,而小哥哥似乎一直没有变过,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他总是那般神态淡然,处事不惊。
初秋天气微凉,树叶已经泛黄,他坐在凉亭里捧着竹简专注地看着,偶尔皱眉沉思。
我跑过去,静静地坐在他身边:“人皆有欲,或为利来,或为短往。君者,查其嗜欲,或取其短,或予其利,使之生事,可也。”
他扭头看我,合上书简,微微一笑:“你比我背的还熟。”
我站起来,捡了一片落叶:“我是常在你旁边看,才记住的。不过这书是君上、将军看的,你怎么也看,你要做将军吗?”
他看着树叶,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是啊,给君上看的书。我不该看。”
我很认真地摇了摇头:“二哥也喜欢看这书,你们应该谈得来。”
他未言一语,我只好没话找话指着册子说:“这里面写着‘人皆有欲’,你可有什么‘欲’?”
他的面庞掩在一片阴霾里,但仅仅一瞬,随即便一笑:“只愿父母安好。”
后来,听了周围的人说,我才知道,小哥哥是入周为质的。
母后曾经讲过诸侯之子入各国为质以保国家安全的故事。我听后哇哇大哭,觉得那是没人要的孩子才送出去做人质。
我记得有一个故事说古时有一个女子因为丈夫患了不治之症,女子食素十年,终于感动天地,丈夫奇迹般地好了。于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叫嚷着:“母后,我要食素三年,把小哥哥送回去!”
母后逗趣道:“为什么是三年,不是十年吗?”
我想了想,有些委屈地说:“十年太久了。”
如今想来,自己都觉得好笑,可是现下觉得,遇到小哥哥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母后曾说再提把他送走,我怕是又要哭着说愿食素三年把小哥哥接回来了。
真冷,好想躲进母后的怀里。这样想着,就往太和宫跑去。
我靠着母后,说一些有的没的的话。母后等着父王下朝,我等着小哥哥下课。
夜幕低垂,父王回来了。但是谁也没想到,随之而来的是一把把寒冷的铁器。
面前的二哥目光灼灼,左右将军的铠甲闪着寒光。
“请父王退位。”一字一句,把所谓的骨肉亲情击碎。
母后在宫殿后将一个娟条塞到我手里,然后含着泪对我温柔的一笑,拍拍我的头,好像小时候睡前那样,我等着听那一句:“墨阳乖,快睡吧,母后守着你不离开。”可是这次,母后什么也没说,眼底流过痛苦,仍旧淡淡地笑着,然后决绝地转身而出,与父王共同面对他们野心膨胀的儿子。
我被身后的公公捂着嘴巴,失声了一般,只眼泪不停的流着。
他带我从太和宫逃出,外面一片抢杀,士兵杀红的双眼,宫人们惊恐的叫声,交织在耳畔。
突然不知从哪里来的一把飞刀冲过来,我突然不想闪躲了,只一想结束了这一切。
可是好久,没有了动静,一直到公公的惊呼:“公子!”我猛地睁开眼,小哥哥已经倒了下去,右膀已经被鲜血浸红。
他只微微地皱眉:“墨阳,快走。”
我摇头再摇头,一遍一遍说着:“要走我们一起走!”
可是他甩开我的手,示意公公把我拉开,冲着我低吼着:“快走!墨阳好好活着!”
天空被染成了血红色。我回望着,太和宫已经被火焰包围。
我冲着小哥哥使劲点点头,在他惨然的笑容中和公公离去。
可是噩梦没有完,在我们几乎就要离开宫门的时候,我才发现,公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受了伤,一步一步,竟全是流着血过来的。
他说:“公主,老奴只能送你到这里。出了宫门就要靠自己了。为了王后,要好好活着,还有公子周..老奴贱命,能安全送了公主这一段,一切都值了。”
我直愣愣地听着他说,只木然地抱着他,靠在墙角,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不再说话的,不知他是什么时候闭上双眼的。我只抱着他。
一个人静静地在宫墙角落里坐了一夜。好想就这样结束。
太阳升起的那一刻,整个宫殿都闪耀着光芒,一切是那么安静。我甚至听到了鸟叫的声音,空气中竟然有一丝甜腻的清香。
突然,阳光被挡住了,我木然地抬起头,便看见了一位穿着墨蓝衣衫的少年。
似乎在无边的黑暗之中第一次看见了光亮,我猛然回过神来,突然发现我似乎有什么事没有做。
我站了起来,开始拼命地向前狂奔。我要去找父王,我要去找母后,我的大哥,还有小哥哥,还有,还有二哥!
突然身体被紧紧地勒住,我用尽全力挣扎,叫嚷着:“放开我、放开我!”
身后的人一声不吭,只任我挣扎着不放手。最后,我声嘶力竭,一遍一遍含糊不清地说着:“带我走吧,你带我走吧..”
叫累了,便木然地耷拉着脑袋,身体轻飘飘的,任他把我带走。
朝阳升起,天边一片血红。我坐在篱笆旁,又有些反胃,看着柔软的绢布,上面母后的字迹隽秀清丽,只淡淡写着:墨阳,好好活下去,不要记恨任何人,要快乐的活下去。
攥紧了,塞在袖口里,接着发呆。
那个带我回来的少年叫傅易梨。他走到我前面,丢给我一把锄头:“不想饿肚子就起来干活。”
我很听话地拿起来锄头和他种土豆,不曾言语一句。
他说:“你不会成了哑巴吧,我可不娶哑巴做媳妇。”
我木然地说:“我没说做你媳妇。”
“那可不成,你住在我的屋子里,吃了我种的土豆,必须做我的媳妇。”
我抬头看向天边,朝阳升起,一片血红。
烛光淡淡,我坐在床沿上,又在紧攥着绢布发着呆。
不知道傅易梨观察我多久了,只是当我抬起头,呆滞的目光和他撞在一起时,他突然像只疯狗一样猛地窜过来,一把扯走我的绢布。
我怒目而视:“还给我!”
他紧皱眉头,目光像要杀人一样:“你整日拿着这个有什么用!看着就能好好活下去了?别做梦了!你的父母死了!你的那个什么小哥哥也死了!与其拿着这个发呆,不如真正看看上面的话,好好活着!”
我使劲瞪着他,好像他就是害死所有人的罪魁祸首。
他无所退缩,直直地回视着我:“你要打算一辈子就这么过下去就尽管这样。别把自己当成受害者,这个天下比你惨的人多了,你做这个样子给谁看!”边说边一把把那丝滑如水的娟条扯得粉碎。
我的心突然重重撞击了一下,噌地跑下床就去扯他的衣衫,可是刚碰到他就哇地一声大哭了出来,好像要把忍了这么长时间的眼泪全部流完。
我哭累了,斜靠在床上,看着他,发现他的眼睛也已经红了。
是夜。
母后的笑,父亲眼底的疼,二哥逼人的目光,还有小哥哥怒吼的一句“墨阳快走”一下子全涌如脑子。我猛地坐起来,虚汗湿了棉枕。
赤脚下床,默默地打开门。外面月光如洗,他坐在木栏上发着呆,我突然觉得,那些他冲我吼的话其实是在对他自己说。
可是不知什么时候起,面前的少年不再流露出任何悲伤,他总是一副谐谑淡漠,仿佛任何事到了他眼里都可以化成一抹笑。
没有哀伤,没有忧思。
我时常在想:你到底经历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