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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雪小姐,你的人生还有很长,心不要老得太快啊。”厉文柏忍不住道。
千雪身上,真的没有半分小姑娘该有的天真烂漫。
她如何能心不老,本来就是一颗苍老的心,反倒是她时常能从厉文柏身上看到年轻人该有的气息,厉文柏可比她年轻太多了。
看尽世事,又舍弃了所有感情,让她还怎么像个真正的高一小姑娘一样,每天最愁的事不过是学习与恋爱而已。她这个年纪该愁的事,她一样都不会愁。
“其实,是我今天在省一中认识了一个遭遇和你有些相像的高三男生,只是他的性格和你差别太大了,所以就觉得有些好奇。”千雪不和厉文柏多谈自己心境的事,厉文柏不需要知道这些。
“高三?那比我小两届。他也穷成我这样吗?”虽然自卑,但是厉文柏并不害怕承认自己贫穷,至少在千雪这里,他从来都能大大方方地说出口。
“家里大概是有个住院的母亲,还欠着债,穷到连试卷都买不起,写别人用过的卷子。”千雪想了想,描述道。
高三又逢家人生病和贫穷两大难关,这应该是最难挨的日子了吧。
“我高三不买试卷,我也买不起。比起卷子,更需要的还是食物。”厉文柏笑了笑,面上并没有阴霾之色。
“可是,不买卷子你还考省一中前三。相比之下,他分明很努力地在学习,却貌似只考倒数十名。”千雪始终觉得奇怪,只要不是智商太低的,那么拼命地在学习,怎么也不至于全校垫底吧。
“千雪小姐竟然关心起别人的学习来了,难道,千雪小姐要答应徐校长的邀请了吗?”厉文柏虽然和千雪相处的时间不算太长,更是从来没有看透过千雪,但也知道千雪一直都是不怎么关注别人的事的人,一个贫穷的少年而已,又能有什么过人之处令千雪念念不忘。
“嗯,明天开始,就改为去省一中了。”
去西凛上学的生活就到此结束了,前后加起来不过两个月而已,她对西凛的印象不会像对玉兰那么大,可是西凛的某些人,大概一时半会儿也忘不了她吧。
“明天开始就……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一点,小姐不用和西凛的同学道别吗?”虽然知道千雪和一般的高中生不一样,不过可以任性到这个份上,厉文柏还是吃了一惊。
“没有人需要我的道别。”千雪笑了笑,或许会有人因为她的不告而别发愁,比如韩景那样的,不过,那不是她的朋友,她不需要顾及韩景的感受。
怎么会没有人需要她的道别。千雪一点也不像是交不到朋友的人。厉文柏心里存了这样的疑惑,不过并没有问。还是一样的缘故,作为一个兼职佣人,他不能去探究千雪的秘密。
“千雪小姐是要去教哪一门功课?”厉文柏换了一个话题。
省一中的任课教师,那可不好当,不在对应专业读到研究生以上,基本都吃不消教这些头脑聪明的学生。千雪虽然聪明,但和真正的省一中教师的水平,应该还是没办法比的吧。厉文柏自己当年是全校第一,就常常把任课老师问住,所以知道省一中的老师有多难当。
如果是语文的话,会容易应付一些,实在不行还能忽悠。但如果是数理化这些科目,千雪这样没有教书经验也不是对应领域的行家,肯定应付不了的吧。
哪知千雪开口就道:“物理。”
“物理?”厉文柏又惊到了,最难应付的就是物理学霸了,没有丰富的教学经验和足够的知识,真的没办法跟提问的学生讲清楚解答的过程。
“原来这个班上的物理老师,带了三个班,有些忙不过来,正好我来了,就把物理这门课交给我了。”千雪回答。
“可是教物理真的太难了,千雪小姐不担心吗?”厉文柏自己想想,如果要他去教一中的学生物理,他一定是吃不消的。
“不担心,我虽然挂着教物理的名头,事实上是去教他们做人的。高三八班,最差的班级,重点倒不是成绩差不差,我能让这个班所有学生都好好地坐在教室里上课,就已经是大功一件了。”
高三,正是开始总复习的时候,如今已经开学两个月了,教学进度应该已经到第一轮总复习的时候了。所以她其实根本不需要再教这些学生新的知识。说到底,她也没打算真的成为一名合格的物理老师,那又需要怕什么教不好。
“怎么,如果我教不来的话,你要帮我吗?”千雪笑眯眯地道。
厉文柏的智商,大概是高得超出她想像的,都没钱买卷子刷题,又承受着家里关于金钱的压力,他却依旧能稳住省一中前三的成绩,真是可怕的学习能力,这种的不能称为学霸,必须称为学神。
之前玉兰中学的那位学神,因保持着第一的不败战绩而出名。学神之所以被称为学神,是因为他们的成绩好总是好得让人无法用“努力”二字来解释。
“我也没有去省一中当老师的水平。我大学读的是金融专业,物理知识也有一年没接触了,到了学弟学妹们面前,怕是已经和他们比不得了。”厉文柏赶紧摇头,他对自己的知识水平可没有那样的自信。
“省一中那么多学生,但是前三名只有三个,那三个一定不在我要教的班级里。”千雪倒没有真的想让厉文柏来帮她这样的忙,不过厉文柏的水平拿回来给班上的学生解答问题,那肯定是绰绰有余的。
“那还不一定啊,千雪小姐。八班乱,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不少关系户都被塞到了这个班级里。但是除去关系户以外,剩下还是有一部分是正常招生进来的学生。”厉文柏到底才毕业两年,对学校的情况还是颇为了解的。
“那也无妨,他们的成绩如何,不需要我关心。徐校长没有向我提成绩上的要求。”
说完,千雪就放下了筷子站了起来,一方面是她吃完了,另一方面是她不打算继续和厉文柏讨论下去。
不过,厉文柏还是多问了一句,“千雪小姐,需不需要我帮你准备一下上课需要的课本和资料。”
厉文柏考虑的是极周到的,这确实就是她眼下最需要的东西。不过,在厉文柏还没有想要成为她的人的心思之前,她不会把不属于他工作范围内的工作交给他,即便他主动要求也不会让他代劳。
“不,我自己也要先好好看一下,我自己准备。”千雪道。
作为教师和作为学生的穿着打扮,显然得是不同的,第二天一早起来后,千雪就从自己的衣柜里拿出了小西装,画了一点淡妆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成熟一些,也将长发扎了起来。
等穿着完毕之后,镜子里的她看起来便不像是之前那个高一女生了。
她不过是读高一的年纪,这件事大抵是在学校里瞒不住的,但是即便瞒不住,在人前她看起来总要更成熟一些,才有说服力。
不然以她昨天那样的装扮走进学校,所有人都只会把她当成一个学生,无法把她想象成老师。
下楼的时候,厉文柏已经给她做好了早饭在等着她。
千雪吃过早饭后,厉文柏送她到学校。
因为她自己没有驾驶证,所以不是特殊情况,就不会自己去开车。所以厉文柏顺路的时候,她才会让厉文柏送她。除此之外,她还是出租车居多。
不能自己开车,确实是件麻烦事,又不能随意使唤厉文柏,说不定,她还需要再找个司机来。
千雪到省一中的时候,正好是省一中的学生来上课的时间,校门口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而从进口车上下来的千雪,一张好看的脸加一身非同寻常的气质,自然是立刻就吸引到了不少人的注意。
“那个人是谁啊,长得好漂亮,是谁的家长吗?”
“家长能有这么年轻?而且如果是家长的话,不应该有同学和她一起从车上下来吗?”
“那……难道是转校生?”
“转校生不可能,她看起来年纪比我们大多了,说不定是新来的老师呢。”
“哪来那么漂亮的老师,我看可能性最大的,就是来找人的吧。”
议论声纷纷,千雪听在耳朵里,却可以完全不在意。
这样的情形她也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只要这些人不是对她抱有恶意,她都可以不在乎。
将人群的议论声都抛在脑后,千雪拿着教案上了顶楼,进了高三物理组的办公室。
“你找谁?”千雪推门而入的时候,物理组的四个老师都惊奇地看着她。
“你们好,我叫千雪,从今天开始担任高三八班的班主任兼物理教师。”千雪走进去后,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你就是那个千雪?”坐在最靠门边上的一个年轻女教师意外地喊出了声。
“虽然不知道这位老师你说的是哪个千雪,我的名字是千山鸟飞绝的千,独钓寒江雪的雪。”千雪补充了一句。
“这个姓太罕见了,这个名字应该没有错。你是今年宁市的中考状元吧,招生办的老师往你家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因为没把你这个中考状元招进来,徐校长还念叨了好久。”这女老师显然知道得还不少,一下子就说出了千雪的低。
“今年宁市的中考状元?那不是应该才读高一吗?校长说新来的千老师年纪轻,可是竟然轻到还没自己要教的学生年纪大……”
办公室里的四位老师面色各异,徐老校长昨天跟他们说的时候,可没提千老师是个高中生啊。还以为再年轻,那也得是大学毕业了的吧。
“我没有教学经验,也没有丰富的知识,以后要麻烦各位老师多多照顾了。”比起惊讶的那四人,千雪的模样自然显得淡定极了。
而见千雪淡定成这样,四位老师也不免尴尬地闭了嘴,他们四个年龄大了千雪好几圈,却大惊小怪成这样,未免有些丢人。
“千雪,你好,我叫杨虹,你来之前,我是咱们物理组最年轻的。”年轻的女老师开口向千雪介绍了自己。
“杨老师好。”千雪回了一句。
之后办公室里的其他三人也接连向她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物理组里资历最老的是组长蔡良,五十岁的年纪,头上已经谢顶了,性子很温和的一个老前辈,老师们大多喊他一声老蔡。
组里另一位女老师姓沈,沈老师年纪只比杨老师大一岁,千雪进来的时候,沈老师正在给自己泡茶,这位沈老师很有气质,在学生中颇有名气,是位美女老师。
剩下的男老师是个年轻的小胖子,姓诸葛,诸葛老师的脾气也很好,这个物理组的四位老师看起来都是好相处的人。
“千老师啊,你就坐在诸葛老师的旁边吧。”蔡良指了指小胖子那张办公桌,对千雪道。
“蔡老师,你让千雪坐胖子旁边干嘛。胖子还没找着女朋友,对千雪下手了怎么办。”杨虹一听,就立刻开口损了诸葛一句。
“杨老师,我再怎么找不到女朋友,那也不可能对一还没成年的小姑娘下手。”诸葛涨红了脸,反驳道。
“这可不好说,谁知道呢。”
“杨老师,你这天天损诸葛老师,也不嫌你。正好你不是也找不到男朋友吗,要不然你们两个凑一对过得了。正好年纪也合适。”沈老师笑眯眯地插话。
有了沈老师帮着说话,诸葛也显得有了一份底气,“就是,杨老师你天天说我对这个下手对那个下手的,要不然就你给我当媳妇得了!”
“死胖子,谁要给你当媳妇啊!”杨虹瞪了回去,耳根也是微微发红。
千雪在办公桌前坐下后,就自顾自地翻教案,没有掺和进其他老师的争吵里。
在此之前,她是没有当老师的经历的,学生时代总是对老师抱有敬畏之心,可事实上,老师也只是最普通的人,你给他笑脸他开心,你跟他顶嘴他嫌你不懂事。老师,只是最普通的大人而已,拿着普通的工资做着被称为“伟大”但其实并没有多么高人一等的工作。
等到离开学校的那一天,会发现老师没那么可怕,在是老师之前,他们只是一个社会人,而今天她坐在办公室里时,便又更加觉得,老师没那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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