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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如果没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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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点点已经失去了意识,可是,在失去意识之前,时间回到前一分钟,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而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人不是人,手不是手。

    就在那一刻,她的脑子用最后的清醒作出了一个决定,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她躺在地上,他真的很想抱住她,这个女孩成了一地碎裂的玻璃渣子,他很想将她拼凑起来,形成一个完整的、如之前那般的傻丫头。

    可是,她的眼始终紧紧地闭着,他彻底慌乱了,手脚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为什么她不说话?是累了吗?

    原来,有些人有这样的魔力,她看似没什么重要,突然出现在人的生命中无利无害,仿佛是个可有可无的影子,可是,当他某一天突然发现,走到阳光下,突然失去了影子,于是,整个人便缺失了一部分。

    “易点点,坚持住……”他终于回过神,不能,不能让她这般轻易地溜走,因为他不同意。

    双手交叠,找到她的第三根肋骨,他开始进行心肺复苏,一下、两下……压得重了,他害怕将她压疼了,压轻了,又怕没有效果。

    一起一伏之间,他心绪万千:“易点点,别睡了,别吓我……”

    一滴汗珠落在她的脸上,形成她的泪,一双大手拼命地按压着她的胸口,看得出来按压的人很着急,几次都加快了频率,而易点点呢……

    她感觉自己灵魂出窍了,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徐子霖出现了,他救下了她,并且在努力地挽救她的生命,她隔着一层空气抱住他:“这是梦吧……”

    徐子霖不可能出现,他现在应该在局子里经受非人的折磨,老天爷真会开玩笑,不过这个玩笑她喜欢,如果真的死了,能在途经天堂或者地域的门前看一看这幅画面,真是死而无憾了。

    “徐子霖,如果这是真的,你真的这么着急,多好……”她的手指附在他的脸上,想记住他侧脸的轮廓,他真是上帝的宠儿,长着一副完美的皮囊,拥有一份令人眼红的庞大产业,真是个钻石王老五。

    此刻的他真的很在乎她,她近距离地发现,他的眼眶湿润了,那是眼泪吗?

    可是,他这种人怎么可能掉泪?而且是为了她?

    徐子霖的手都酸疼了,他发现心肺复苏不管用,看来只能用最后一个方法了,仰起她的头,捏着鼻子,张开嘴检查嘴里有没有异物,一切就绪还不到三秒,他娴熟得好似前线抗战的经验医师。

    她的脸已经泛白了,这张脸让他的心饱受折磨,真的很痛,痛得无法呼吸,难道,无法呼吸也是一种病?也能传染吗?

    望着她,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望着她,望着那玲珑的五官,她不笑了,脸上的酒窝也消失了,他想抓却抓不住,真的好无助……

    覆上她的唇,他不停地往里送着气,一口,两口,单纯的只想她睁开眼,重新看看这个世界。

    易点点站在一旁不住地摇头:“徐子霖,不用费力了,我回不去了……”

    突然,一滴晶莹的水珠落在她的唇角,苦涩得让人不敢尝试,同一时刻,她感受到心脏砰砰发出一阵心跳,于是……

    身后,一群脚步声传来,是文涛等人出现了,当所有人看到门内的那一刻,大家的心都沉了,易点点她怎么了,为什么徐子霖抱着她在颤抖?

    文涛感觉自己已经不会迈步子了,两条腿裹上了水泥柱子无法移动,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叫死亡的气息,这样的气息他时常能接触到,可从未有这一次痛心。

    易点点一定是睡着了,或者是晕过去了,不好的事文涛不敢想象,一直以来,他将易点点看做女儿,如果女儿出了什么事,当父亲的该是什么感觉?

    “点点……”文涛发出一阵怒吼,肖潇也止住了脚步,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她的第六感实现了预言。

    地上的胡汉兵不停地哀嚎着,刘彬带人将他拷走,另一边,女人的尖叫持续着,另一部分人赶了过去。

    “点点……”文涛冲上前,却在一米之外被徐子霖挡住,他伸出一只手:“文警官,麻烦你让我静一静,我想跟她说说话。”

    肖潇的心扑通扑通跳着:“易小姐怎么了?”

    大家都在等着答案,只听见他无力地说出事实:“她,死了……”

    没人知道,他说出这个结论需要多大的勇气,她死了,死在他面前,死在他怀里,死在他的字里行间。

    让他亲自说出她的死亡,这感觉只有他自己知道。无边的痛苦包裹着他,此刻,他不希望任何人打扰。

    文涛还想上前,他不知道徐子霖已经努力过了,一心想着,或许还能救回来。

    徐子霖抬起头,暴怒使双眼布满红血丝,不比刚才胡汉兵的逊色:“我都说了,让我们静一静!”

    周围的警察突然沉默了,他们原本斗志十足,想着今天一定会有所收获,可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大家拉住文涛默默地走了出去,肖潇站在门前,望着这个男人,这个遥不可及的人物,此刻,他一定不想让人看到他的软弱吧!

    关上房门,徐子霖终于忍不住放肆地颤抖着,心中压抑着痛和恐惧,明明他抱着她,她就在怀里,可是,为什么总感觉失去了她?

    脸上流下的是什么?

    在她灵魂离开身体时,顺便带走了他灵魂的什么?

    那是痛,是窒息,是有口不能言的无奈。

    良久,当太阳渐渐落山,他突然四处寻找,为什么天边没有彩虹?不是说好没事以后要一起看彩虹的吗?

    她为什么不睁眼?

    是因为他的怀抱还不够温暖吗?

    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他感受着自己心跳,如果可以,他愿意将心跳转移到她的身上,可是想想后收回了这个愿望,如果她醒了,他没了心跳,她一定会更伤心。

    下巴磨蹭着她的小脑袋,她不闹了,他不习惯了。

    “易点点。”他的声音低沉黯哑:“对不起……”可是心里明白,如果易点点还活着,也不愿听到这冷冰冰的三个字。

    他望着取而代之的夜色,为什么老天那么残忍,同样的情形会让他经历两次?难道是他做错了什么,遭了现世报吗?

    而在某处的一个山丘上,一幢华丽的别墅中,瘦如枯骨的一只手突然滑落,地上散落着一地的烟头,烟灰全都呈圆柱状掉落,跟她接触过的人都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个女人总是点着烟,却一口也不抽呢?

    画面连接的是王安远的办公电脑,摄像头对准徐子霖的脸,这是她第一次发现徐子霖也有如此软弱无助的状态,她如愿了,害死了易点点,可是,为什么看着他难过,心里就却越发不舒坦呢?

    她感受到了心痛,屏幕上,徐子霖的那张脸好像是对着她,对着她红了眼,对着她微微抖动着嘴唇,对着她脸色发青,对着她失去理智。

    于是想到了什么,女人拿起电话:“这件事到此为止,把凶器放在鹰杰公司,与之有关的人全部撤掉,对于王安远的处置你做得很好,完事之后来别墅领赏吧!”

    对方连连应和着,挂断电话后,女人突然对门外的男子说到:“云,待会如果有人来领赏,你知道该怎么做……”说完,门外的男子点点头,那隐藏在头发下烂如泥的脸微微一拧:“一定干干净净。”

    不久,一把染血的刀被搜证的警察发现,他们立刻送到鉴证科,很快就证明了上面的血迹是死者刘希文的。

    这些都是后话了。

    此刻,徐子霖依旧抱着易点点,想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共用一个心脏。

    喉结抖动:“点点,或许你已经听不到了,但是,有些话我还是想说,我很后悔,在你能听见的时候没有告诉你,所以我不想更后悔,让你进入泥土里都听不到这些话。”

    她的心隐隐作痛,好难受,心脏,你就不能跳跳吗?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走进我的心里,很偶然,或许是第一次你笨拙地点燃了我的头发,或许是我冲动地吻了你的那刻,又或许是你抓住我,告诉我一定会证明我清白的时候。”

    轻叹一句:“我这个人经常被石哲笑话,他说我是个智商高,情商低的人,我一直不相信,可现在,我不得不信……”

    “我承认自己利用过你,有些也并非出自我愿,可后来,当我开始推开你时,才发现其实我早已经放弃了那些计划,你是个无辜的人,我凭什么让自己的仇恨延续在你的身上?当我明白这一切后,便想着保护你,可是,我很没用,我没办法保护好你,对不起……”

    一种特别的情愫在她的身体里游走,每一个细胞都在努力地维持着生命力,而他的话,每一字,每一句都进入了她的耳里,当大脑接收这些信息,下一秒便会转化成一种神奇的肾上腺素。

    “我不敢正视自己,虽然,我尝试过与你交往,可那真的太短暂了,如果上天能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这样对你,我会爱你,用我本来的面貌去爱你,保护你,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范围,我不会再忽冷忽热,不会再让你难堪,也不会伤你的心……”

    “这样,你还能再接受我吗?”他抱紧了她,深深地呼吸着她身上的香味,那是她特有的味道,从第一次接触开始,他便记住了这个味道。

    他第一次尝她的嘴,是棒棒糖的味道,第一次拥抱她,是王者征服的感觉,第一次为她奋不顾身,是出内心的本能,当生命遭受威胁时,人们往往会凭着感觉做事,他无法狡辩……

    抽噎着,他忍不住了,曾经这番话他没有对生命中的挚爱说过,所以现在,他又失去了一个爱人,这叫做因果循环。

    而就在他陷入无助时,她的睫毛上渐渐被水花浸满:“你……你说的……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