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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共处一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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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胜雪倚靠在门上,心中如被掏空了一般,塞满了各种复杂的情绪。今夜之前,她还是那个骄傲不可一世的唐家大小姐,蜀中唐门的威名另她引以为傲。行走与江湖间,家世带给她的资本足以另她傲视任何一个江湖侠士,其中也包括西门陶华。

    一夜之间,这一切都将她抛弃,倾慕之人不能再恋,有家不能再回,父母不能再相认,敬重的小叔叔竟然制她去死地,这一切的变故另她如此的措手不及。

    她还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女,面对如此大的变故,竟一时不知如何处置,只觉身体虚弱无力,不知何时已跌坐在了地上,地面上青砖的冰冷透过薄薄的衣衫刺激着她亦浑然不觉,直到一阵轻柔得几近小心翼翼的敲门声惊醒了她。

    一定是冰儿,她正要拒绝时却心升他念,慌乱的道:“冰儿,我渴了,给我送些水来。”听到冰儿离去的脚步声,才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桌上的一副未完成的画像引起了她的注意,画像上是一个年青的女子,面目清秀,眉目含怨,紧闭的双唇另她看上去有几分的凌厉。盯着画像看了片刻,心中虽有有疑问却已不再引能她的兴趣。

    听到身后传来的开门声,她才将手中的画放下。冰儿将一壶热茶放在她面前,示意她快些饮用。唐胜雪忍住眼中欲滴的泪水,低下头拉过冰儿的手写道:“冰儿,谢谢你。”

    冰儿反手拉过她写道:“唐姑娘,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唐胜雪摇摇头,避开她的目光,轻轻拭掉眼中的泪水,目光落在画像上,问道:“她是谁?”画像上的女子并不是她的关心对象,只是想转移话题,以防自己忍不住失态。

    冰儿在她手上写道:“她是秦文尧姐姐,就是她将我带走的。”

    唐胜雪轻轻点点头,情绪纷杂,无心再谈,想到明日便要离去,远走关外,此生亦不知能否归来,心中更加割舍不下,希望将心中的所有恩与怨一并放下,既便是孤老终身也再无遗憾。

    扭头偷偷望向冰儿,只见她没有在意自己后才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些药粉溶在那杯水中。

    等到药粉充分容入水中后,唐胜雪才低声道:“冰儿,今夜西门公子去接我回来,还没来得及感谢他一路辛苦,这杯茶水你替我送给他。”

    冰儿沉默着端些茶水起身走了出去,不多时房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进来。”她猜测着冰儿是否已经得手。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慌乱,目光已不由自主的移向房门处。

    当看到推门而入的西门陶华时,她惊讶得猛然站起身,险些打翻了桌上的茶具,“你,你怎么来了。冰儿呢?”

    西门陶华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走到她面前停了下来。唐胜雪在他的目光注视下,有些心虚的低下头,下意识的抬手拾起桌上的一个铁钳去拔弄桌上的油灯。片刻,灯光俞加明亮。

    二人皆沉默着,直到西门陶华脸色有些苍白的走到桌边坐了下来。他手扶木桌,低声道:“你在油灯里做了什么手脚。”

    唐胜雪慌乱的避开他质问的目光,赌气回道:“唐家秘制的药粉,过了今夜,你不要再跟踪与我。”

    西门陶华眉头紧皱,极为愤怒的盯着她,似乎要穿透她一般,精制的脸上又复恢了最初的冷漠与坚韧,冷声道:“秦家堡灭门之事,可与你有关?”他努力控制着摇晃的身体坐了下来。

    唐胜雪愤恨的迎上他的目光,眼中已有泪水闪动,哽咽道:“你也不相信我?我一直以为,你不追问我就是相信这事与我无关。原来你也和他们一样有眼无珠。”低下头,泪水已忍不住落了下来。

    西门陶华只觉内力正一点点的流失,无力感越加清晰。“扶我坐到床上。“他低沉的命令道。

    唐胜雪如被施了咒语一般的走过去,正要扶起他时。西门陶华已快速的向她头上的玉簪抓去,唐胜雪惊恐的正要躲避,崔不及防间一头乌发已散落下来。

    猜不透一向文温尔雅的他怎么会突然如此狂野,慌乱之下竟忘了躲避。西门陶华极力忍耐着身上的无力感,用力抓紧她的皓腕,同时另一指手弹向桌上的油灯,随着卟的一声沉闷的响声,屋中霎时陷入一片黑暗中。唐胜雪只觉手腕处被他紧紧的拉住的同时,对方沉重的身体已向她压了过来。

    虽然明知他是吸入了毒粉才会气力全无,与他如此的亲密还是另她手足无措,在对方的控制下将他扶到床边。西门陶华取双目紧闭盘膝而坐,一股热气从丹田处渐渐升起,在四肢百骸间游走,双耳中如鼓鸣般。不多时已是大汗淋漓,四肢却疆硬如石,身上已动不得半分。

    唐胜雪静静的站在床前,看不清他精制的面孔,心中却如鹿撞般紧张与恐惧并存。数月的相处中,她从不敢直视他,只能以发脾气来隐藏面对他时的慌乱与失态,想到娇傲的自己在他面前卑微的隐藏自己,委屈的泪水再次涌了出来。

    “西门公子!”她轻声的呼唤道,想证明他是否还清醒。

    西门陶华在一片混沌中,只觉一声轻柔的呼唤传入耳中,正要回答时,却只觉喉间也疆硬得用不上半分力气,集中心神想聚内力与丹田却无奈的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唐胜雪想挣开他紧握的手,却发现昏睡中,西门陶华依旧将她控制得十分精准。肌肤相接的亲密接触,另她很是慌乱,越是挣扎越是感觉手腕处被他扎得更紧,细嫩的皮肤传来阵阵的刺痛,另她不敢再做大辐度的动作,无奈之下只得靠坐在床边,委屈的低声抽泣着。心中暗道,西门陶华中了无色无味的龟息散也不肯放开自己,想必他心中对小叔叔的憎恨极深,才会如此。想到他为了得报家仇,利用自己对他的迷恋而紧紧跟随,一丝恼怒已涌上心头。

    在黑暗中枯坐了许久,寂静客栈外似有人走来走去。纷杂的情绪另她很是疲惫,却不忍心睡去,一时想到离开后不能再见,一时又想到父母的无情抛弃,一时又回忆起小叔叔对她的疼爱以及他隐藏得极深的阴险与狡诈,忍不住再次抽泣着哭了起来。

    冰儿就在隔壁,不想被她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唐胜雪马上收住哭声,抽噎着默默落泪。不知哭了多久,心情才平复下来,才猛然想到,中龟息散之毒的人,全身疆硬如石,状如死尸,无药可救,只等药效消失后才会转醒。西门陶华在昏睡前抓住了自己,身体疆硬时自然是紧握自己不能分开,自己没有想到又何苦责怪与他。

    想到这里,她调整身体的姿势,暗运内力缩紧手部的关节,片刻已从他手中脱出手来。握着被抓痛的手腕,心中一阵狂喜,暗自盘算着,是否趁着夜色将冰儿送至赵王下踏的驿馆,便可以早些离开。意识到此时一别,永生不能再见。一瞬间所有的不忍与纠结再次涌上心间,眼中的泪已忍不住落了下来,她低声哽咽道:“西门公子,我没有害过人,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她用力的咬着下唇,倚着床头坐了下来。抑制不住的再次哭得浑身颤抖,却又极力压抑着声音怕被别人听到。

    唐胜雪哭了许久,心中似乎舒服了许多,但亲人的遗弃与伤害,还是另她不能接受。心中暗道,与你就此一别,此生不知是否还能相见,不如让我心中纠结之事讲与你听。

    “西门公子,为什么我爹娘恨心将我抛弃,不许我再回蜀中。为什么小叔叔要陷害与我,要我背上杀人的罪名,为什么你心中只想着报仇,对我只有利用,为什么?”她将脸埋入腿间,片刻,泪水便润湿了大片的衣袍。

    不知何时,她已沉沉睡去,睡梦中,唐胜雪亦不停的轻声抽泣着。再次醒来时,屋中的黑暗已渐渐淡去,离去的不舍与纠结在清醒时再次袭来。

    头间的刺痛与满身的酸痛才让她意识到自己还是一个风寒未愈的病人,顾不得身上的不适,从地上爬起来站在西门陶华面前。

    盯着他轮廊分明的精制面孔,曾经是多么的朝思暮想,怎么也忘不掉初见时,他亦同样盘膝而坐,而今却是物是人非。

    天亮了就要离开了,心中的不舍越加强烈,无奈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情急之下她勇敢的迎向他的大手,握手于中。手中传来的冰冷之感另她意识到,他还在昏睡中。

    “西门公子,胜雪没有杀过人。今日就此别过,有缘来生再见。”低声的向他诉说着,泪水已再次低落。

    拉着他的手,心中有千般的不忍皆化作无声的泪水,缓缓滴落。她无声的抽泣着,直到一阵敲门声将她惊醒,才意识到原来天光已大亮。

    “是谁?”她警惕的问道。

    “客栈外来了一个姓白的公子,拿来着一个贴子求见公子。”房门外传来小伙计的声音。

    唐胜雪走到门边,将房门拉开一道缝隙后伸出手取出信件,只见信笺上写着“汤氏公子亲鉴”,果然是赵王爷派小白来接冰儿。

    隔着房门,她低声回道:“小哥去那位白公子在客栈等候,在下马上就来。”

    枯坐了一夜,只想快些的离开此地,此时她只觉双眼发涩,天**美又不想这般狼狈的见人,便对正要离去的小伙计道:“麻烦小哥打些清水来。”见小伙计痛快的答应,才无力的倚在门板上轻轻的喘息着。

    不多时小伙计将清水打来,送进屋中,见唐胜雪身着男装长发散乱,容颜憔悴,分明就是一个美貌的女子。而另一个男子盘膝坐在床上,神情安祥,只觉他眉眼精制得如从画中走出一般,心中不免暗叹世上竟有如此俊美的男子,若是潘安在世也会自叹不如。

    唐胜雪小伙计只顾着打量二人,恐怕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忙喝斥道:“小哥若无事,快些出去。”

    小伙计被她驱逐,尴尬的笑笑,向她套近乎的回道:“十几个长风镖局的人与江湖侠客昨夜来到客栈,守在院中许久一直不曾离去,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你说什么?”唐胜雪在听到长风镖局几个字时,心中不禁一阵慌乱,急声问道。

    小伙计未料到她反应如此激烈,马上灿笑道:“小的说昨夜一些江湖侠士和长风镖局的一起来了客栈守侯了一夜,现在还没离去,也不知……”

    小伙计只觉眼前人影一闪,所有的话语已凝结在喉间,他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眼中的惊惧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