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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就昨夜上的事,他也看清楚了,顾倾城就是个没貌没才,没钱没势没背景,三从四德一条也没有,听刚刚这只肉丸子的话,她还是出身青楼的。
四爷到底是看上她哪了?看上她胡搅难缠,还是粗俗无理,还是装疯卖傻呢?李卫真不明白,真得想不明白。
“我的爷,钮祜禄四喜的一言一行,自然是处处依着爷的吩咐,可是这顾四儿的事,就请爷不要干涉。四儿向您保证,花倾楼会是您的眼睛,您的耳朵,更是您的钱袋子。”
顾倾城笑得娆,跟胤禛讲道理,不如讲银子,一提钱,他保证的两眼放光,什么原则底限,皇子尊严全丢一边。
“成交。还有一件事,不准再叫‘我的爷’。”胤禛一言敲定,眯了眯眼。
总是“我的爷”、“我的爷”的叫着,顾倾城就是个离经叛道的,完全没把自己当成他的女人,反倒是把他当成了她顾倾城裤腰上别着的手帕子,想甩就甩,想揉就揉,到底有没有一点为人妻妾的自觉。
“是,我的爷。”顾倾城快言快语,眉眼张扬,笑如春花。
胤禛抽了抽嘴角,没有再说,跟这女人只有利可谈,她的心太野,想做的事,就一定会去做。这种人,用得好的,有大用,他可以放宽点底限。
他又看了顾倾城一眼,面纱下,依稀的伤痕还在向外,白色的纱点点红梅开,胤禛心头不由一软,算了吧,由着她性子去吧,对这女子总可以放宽点底限。
只要不触及他的底限,她想怎么折腾就去折腾去吧。
四爷的庄中,日子地得很平静,顾倾城每日里就是闲着无事逛逛后花园子,扑着蝴蝶,喂喂鱼。
没几日,也就厌烦了。
早就说嘛,作个后宅怨妇有什么好的,早晚就闷死在这块四方的天下。
顾倾城斜倚着美人榻,翻着手中的书,无聊了掐了一支案几上的兰花,揉成一团,低声念着:“紫房日照困脂折,素艳风吹腻粉开。怪得独饶脂粉态,木兰曾做女郎来。”
顾倾城眼中闪着一道算计,她也算计了好些时日了,该来的,估计也就是这两天了。
终于是不用再守着这个四方小院子了,就是那一句了,怪得独饶脂粉态,木兰曾做女郎来……
“四喜,你在念什么诗?”随着一道声音,胤禛从门外走了进来。
顾倾城不慌不忙,从美人榻上翻身落地,双手理了理衣襟,扶了扶耳际的碎发,白色的纱巾下巧笑倩然,款款走了过来,先是福了福身子,标准的后院八旗女眷的作派:“四喜给爷请安。爷,您今日过来,有什么事要交待四喜吧?”
众人皆知四王爷是个工作狂,天天扎堆在那些公务公文中,平时里也很少到这个别庄里来。说起来,自从顾倾城进了这四府庄院,就没再见过胤禛的面。
他在他的雍亲王府做他的四爷,她守着这别院做她的庶福晋,两不打扰。
这是当初就说好的,她不进四爷府,不作四爷外室,正好,住在别庄养病为四爷念佛祈福的庶福晋,正合了顾倾城的要求。
顾倾城都没料到胤禛老东西,这么给力,完全雷厉风行,按她的意思办的。
很好,跟了他果然没选错人,一个讲信用,重承诺,有底限,尊重她的男人,加上又是有钱有势有地位,顾倾城万分庆幸自己的好眼力。
该着她走运呀……
顾倾城娇笑着抬起眼,抛了个媚眼给胤禛,这女人是花,男人是水,不浇水花就干了,顾倾城几日不见胤稹,这会看他,怎么看,看么像那灶上热着的馍,恨不得一口扑上去咬上一口。
“今日正好想到了你,就过来看看,你最近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这院子里的生活可习惯吗?”
胤稹眼一沉,别开了眉,全当没看到她抛过来的媚眼,转了个身坐到书桌后的座椅上,抬眼看着顾倾城,目带沉思。
这女人真是属七步蛇的,滑不遛的,任谁也抓不住,一不留神还可能给咬上一口送命。
前几日,她在他面前,还是那一幅青楼名妓的万种风情,现在又给他这装上了八旗闺秀。
可是中山狼摇上尾巴那也是狼,变成不看家护院的狗,顾倾城同样如此,改个名字钮祜禄四喜,顾倾城也变不出那八旗闺秀。
他这才进来多久,她看他的眼神,就己是**裸的勾引了,把这当青楼了?
说实在的,他不习惯,对着这样假惺惺的顾倾城,他不习惯!
他总觉着顾倾城又在算计着什么,而且,还与他有关。
顾倾城款款移步,一身的木兰花香,迈着小碎步,亦步亦趋跟着他,站到书案前,眼看着胤禛摊开一张宣纸。
顾倾城自觉的接过砚台,化开水墨汁,转了个身,燃起八角案几上面上等檀香,等她轻手轻脚地做这些事后,转过身,正对上胤稹专注看着她的目光。
“怎么了?爷怎么这么看着四喜。”顾倾城笑眯眯的问,顺手从笔架上拿一只笔沾满了墨,递给胤禛。
“噢,没什么,几天没看到,总琢磨着你又生出什么别的心思了。”
“哟,我的爷,瞧您说的,我能生出什么心思呀,我这一颗心,不就在爷您的身上嘛。”顾倾城吃吃的笑,拿着手帕半遮着唇。
她是有心思,老东西也确是没老眼晕花。
“不许再叫‘我的爷’。”胤禛皱着眉,他不喜与人这么亲热,就是福晋之间,也是相敬如宾,尊重有加,“我的爷”,这三个字太亲了,倒像是他是她的人一样。
“我的爷,我不叫我的爷,我叫什么?相公?夫君?四爷?”一一列举着,顾倾城拖长的声音嗲声嗲调的叫着。
“叫‘爷’。”胤禛眉头皱得更紧,相公,夫君,这是民间夫妻的叫法,他与这顾倾城,最多算是互相利用,有夫妻之实,算不上夫妻之名。若叫四爷,这又显得突死,到底他与顾倾城,有了夫妻之实,这他的后院里,叫他四爷的女人,纯属是恶心他自己。
“爷?这天下间的爷多了,怎么就知道,你是我的那位爷。”顾倾城转了个身,也不矫情,几步蹭到胤禛身边,亮晶晶的目光扫过他全身上下,“上青楼里的爷多了,我的爷,你真的肯定,我叫的时侯,您心里不膈应。”
“这民间,就没别的称呼?”胤稹眉头己结成锁了。
这个顾倾城才是他认识的那个顾倾城,认准了的事,就是歪理,总是能难缠得,恨不得把她活活掐死。
“有。比如说,老东西,老不死的,老头子,老顽固,老乌龟……”顾倾城数着指头,一一给他列出来。
“够了!爷就那么老?”
“爷,您不老,你呀,年轻力壮,腰好身体好,比着那些二十岁的八旗子弟强多了,妾可以为您证明——”
胤禛深深吸口气,平息胸口腾地升起来的闷气,淡淡的瞟了她一眼,移开了眼,注意力转移开来。
顾倾城这女人惯不得,宠不得,顺不得,逆不得,未嫁只从心,出嫁还从心,夫死也从心。
自古以来,对女人的要求是三从四德,在顾倾城这里,就是四不得三不从,那就是个万事随心的主儿。
他从未见过这么难驯的女人,比大宛国进贡来的汗血宝马还要难驯,真要说的话,顾倾城就是草原上翱翔的海冬青。
如果不是遇上了他,这天下间,还真没几个男人能不被她驯服了。
胤禛皱了皱眉,他刚刚是说慌了。
今儿他不是没事干才跑到这里来的,户部的银钱吃紧,可这太子爷还是花钱大手大脚,整日里找着由,几个兄弟们也是把国库当成自家的银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