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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四,刚过卯时,各处宫殿黎明是的宁静已被打破,宫人们穿梭在各大宫殿之间,纷纷朝主子所居住的地方去。
明日便是太子迎娶尚仪局司乐繁蕊为太子良娣的日子,天后怜悯前几日婉儿与刘长吉操办太子婚事十分辛苦,特别传下一道命令,婉儿今日可在所居住的地方休息一日,不用到她的殿中伺候。
婉儿当然也乐得清闲,用过早膳,便捧起一本书,在的书案前阅读起来。
刚看了不久,一串脚步声从远而近,婉儿抬头,却看到端着水盆进来的若竹。
“若竹,是你来了”婉儿见了若竹,便放下书来,对着她笑笑。
“嗯,若竹给打了水来,该换药了。”若竹进屋,将水盆放在桌上,有将手中的帕子放入盆中,对婉儿说道,“快些。”
婉儿看着右手手指上的红肿,有些不以为然道,“昨日用了玉凝露,这烫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哪里还用得着上药?”
“婉儿,女儿家的手指那是最金贵的,若不好好将息,留下疤痕办?”说完,若竹见婉儿丝毫没有动作,便又伸出手,将放在桌上的水盆直接端到了书案上来,看了婉儿一眼,才说道,“要是想继续看书,把手伸出来就是了,若竹帮你清洗、上药”
若竹的话让婉儿心头一震,‘若不好好将息,留下疤痕办?’几年前,也曾经有这么一个女孩子,一边为数落着,一边嚷尺素为上药的,那个女孩子还老是说总是大大咧咧的,一点也不心疼……
那时候,她在校场驯服了一匹名唤追风的高昌马,那一次,她第一次看到了二圣,也第一次遇到了他,哎……
他,现在又在哪里呢?
那个曾经最心疼的女孩子,为了一个男人,居然对她恶言相向;而那个最心疼的男子,却是人海茫茫,遍寻不见,想到这里,婉儿的面上忽然涌上一股悲戚来。
她要办?她要何去何从……
“婉儿,婉儿……”一只纤细的手不停地在婉儿的眼前晃动着,她回过神来,却看见若竹还保持着举着手的动作,满脸疑惑地看着她,“婉儿,你这是了,一下子就哭了起来?”
婉儿赶紧抬起左手,果然在的眼角触摸到了一丝湿润,心头暗骂了一句:真是没用,不过是一个小宫女的一句话,哪值得你去想那么多?
“我没事,只不过方才放书的时候碰到了伤口,所以才会疼得掉泪。”婉儿随口诌了个理由打发若竹。
“看吧,”若竹闻言,居然一副了然的表情,说道,“我就烫伤没有那么容易好,还说已经没事了,结果一碰就疼。”
“嗯嗯,”婉儿连连点头,“还是若竹想得周到,好了,换药吧。”说罢,万恶便十分合作地伸出的右手来。
若竹将水盆中的帕子捞起来,拧干之后,地擦拭着婉儿的手指,之后,再倒出玉凝露,地抹匀开来。
做完了这些,婉儿小声地说了句,“谢谢你,若竹。”
“呵呵,”若竹轻笑,对婉儿说道,“我和若兰都是被天后赐给婉儿的,照理说,说主子,我们是奴婢,可从来都不将我们当奴婢,也不让我们叫你主子,与我们都以相称。虽如此,”若竹顿了一下,清清嗓子接着说道,“若竹伺候,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何须言谢,难道将若竹当外人不成?”若竹说这话时,眼睛晶亮,脸上有一种婉儿从未见过的神采。
婉儿虽然经由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对若竹颇有好感,但长期养成的习惯令她的心中仍有疑虑,她不禁想到:若竹这话,到底是有几分真、几分假?
“既然若竹这般说了,那我从此也就不在这般客套了,我们三人好好相处便是。”心中虽然百转千回,但婉儿面上依旧带着和煦的笑容,她伸出的左手,拉着若竹,亲昵地说道,“这几日,真是多亏你了。”
二人还想,忽然听到外面出来了若兰的声音,“婉儿”
“是若兰啊,快些进来吧。”婉儿说着,松开了拉着若竹的手,若竹起身,将书案上的水盆及药瓶通通收拾好。
“婉儿——”若兰进来,也没有再行礼,那是因为婉儿早就嘱咐过,在这屋中,她与若竹都无须多礼,她跑进来,还喘着大气,显然是有急事。
“若兰,了,慢慢说”若竹见若兰的样子,以为是发生了大事,赶紧上前,拍拍若兰的后背,为她顺顺气。
“天后那边传来消息,娘娘马上要召见。”休息了一会儿,若兰才顺了气,接着说道。
“咦?”婉儿与若竹交换了一个眼色,两人都觉得吃惊,“天后娘娘不是说今日不用婉儿到殿前侍奉么,怎地忽然就要召见?”若竹不明白,问着若兰。
“我?”若兰剜了若竹一眼,撅着嘴,有点不耐烦道,“传话的孙公公只告诉我娘娘要召见婉儿,并嘱咐我一刻也不能耽误,人家这才心急火燎地跑来,大气也没来得及喘一下,你问我,我问谁去?”
若竹对若兰的脾气倒也了解,知晓她本来就是个有口无心的人,自然也不会因为她一时口快而和她计较,于是转过脸去,对婉儿说道,“,你还是快些换衣服吧,迟了就不好了。”
婉儿看了身上的素衣,也是点点头。
当下,三人便不再迟疑,纷纷行动起来。
一人穿衣,一人绾发,不一会儿,便收拾完毕,刚要出门,便听到一个尖细的声音在屋外问道,“婉儿可在啊?”
婉儿听出了这是天后身边的太监孙宾的声音,赶紧应了一句,“孙公公稍等,婉儿马上就好。”
随即,婉儿出现在了门口,看见满脸急色的孙宾,赶紧行了个礼。
“哎呦,婉儿呀,就别行虚礼了,赶紧走吧”孙宾上前来,就要拉着婉儿向外走。
“孙公公,事情这么着急啊,娘娘要召见婉儿,让若兰传话还不够,劳您亲自来呀?”婉儿疑惑不已,孙宾这样着急的脸色到底是为哪般啊?
“哎呦,婉儿,别怪咱家没有提醒你,待会见了天后,可千万要沉住气啊”孙宾忽然压低了声音,在婉儿的耳边提醒道,“那个繁蕊,可不是省油的灯”
“繁蕊?”听到那个名字,婉儿的脸色一禀,“她了?”与她并不过多的接触,就算是这几日同刘长吉一道操办太子的婚礼事宜,她也只是同尚仪局的韩尚仪会面,根本连繁蕊的面都没有见上,她又与有关系?
“这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孙宾无奈地摇摇头,只是说道,“待会,天后问你的问题,你可要地回答,千万别把给绕进去了”孙宾曾经为婉儿与武三思传过信,应该是武三思的人,他这样提醒,看来,今日一去,怕是凶险啊
“婉儿谢过孙公公提醒,婉儿明白”她点点头,谢过了孙宾的好意,眼珠一转,又说道,“劳烦孙公公待会派人到椒兰殿中知会太平公主一声。”
“咱家记住了。”孙宾点点头。
二人说这话,便到了正殿之中。
孙宾停在了殿门口,婉儿做了个深呼吸,便款款走进了殿中。
“奴婢上官婉儿叩见天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婉儿行至殿中,便朝着端坐在鸾椅上天后行了个礼。
跪在地上时,她的余光瞟到:正在她的身侧,还跪着一人,正在压低着声音嘤嘤地哭泣着,双肩还在微弱地抖动着,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即将成为太子良娣的尚仪局司乐——繁蕊
哎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婉儿苦笑,心道:看来,真的被当做情敌了,还没当上良娣呢,繁蕊就迫不及待地要给下绊子了皇亲国戚的,还真是不容易啊
婉儿行完礼,却迟迟没有听到天后开口让平身的声音,心中立刻有些紧张:看来这个繁蕊在天后面前使的招定是值得让好好喝上一壶了,迟迟没有听到天后的回应,想必,她应该是正在盛怒当中
刚这么想到,就听到天后的声音响起,内里还带着因气愤而抑制不住地颤抖,“婉儿,亏本宫这般信任你,让你亲手操办太子迎娶良娣一事,你——你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
婉儿抬头,果不其然便看到天后那双美丽的凤眼,正怒气冲冲地瞪着她。
还没等婉儿回话,跪在一旁的繁蕊却开口了,话里还带着哭腔,“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奴婢的事情原不值得娘娘大动肝火,若是娘娘气坏了身体,奴婢即便是百死也莫赎啊娘娘——”
“你啊你,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为她”天后看了一眼繁蕊,仿佛恨铁不成钢地说了这么一句,便长叹了口气。
繁蕊却好像是因为天后的话而想起了某些事情,垂下头去,又抹了一阵眼泪,半天,才悲悲切切地说道,“上官出身比奴婢不知高了多少,再加上太子殿下与情根深种,若不是那一夜发生的意外,良娣一位,也落不到奴婢的头上来,上官这么做,也只是恨奴婢抢了她原有的其罪虽重但其情可悯,还请娘娘看在上官对太子真心一片的份儿上,饶过上官这一回吧”繁蕊说罢,便不住地叩起头来,她的额头敲击在大殿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到底是一回事?
一旁的婉儿听了,更加地糊涂了。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