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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吉和查尔斯一前一后地站了起来,走向那片金色的牢笼。
通过那些眼睛,安吉可以看到那颗还缩在中间的圆球——它已经一动不动地呆在那里很久了,就仿佛那只是个死物一样。
这会儿,厄里亚和西恩也已经聊得差不多了。在发现安吉和查尔斯一起走向那里后,他们俩也连忙跟了过来,分别走在安吉的两侧,接着就看到那五枚眼睛也轻飘飘地跟了过来,如同五条修长的黑色尾巴一般,在安吉身后呈扇形排列开来。
“卡莉玛,塞萨尔。”
安吉叫出那两个名字,停在那片金色牢笼前,闭上了眼睛。
这瞬间,那五条黑色的“尾巴”突然睁大了眼睛,露出那些遍布血丝的狰狞金瞳,如同威慑般紧盯着在那片金光中紧缩着的圆球体。
“我要知道你们知道的一切,”安吉语气平静地说着,缓缓睁开眼睛,“只要你们配合,我会赐予你们‘最后的慈悲’。”
“你说的慈悲,是指给我们一个痛快吗?”
很快,塞萨尔的声音就从那片金光里传来。他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讽刺,似乎能让人看到他那高傲的神情:“抢走了我们的太阳,竟然还指望我们配合你吗?”
安吉一时没有说话,面无表情。
下一秒,她身后的五颗眼睛便愤怒地睁开,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尖锐音啸声。
这道音啸声并没有怎么影响到身边的厄里亚、西恩和查尔斯。他们三个只是觉得这叫声有点刺耳而已,但在这时,塞萨尔和卡莉玛却感受到了一种几乎是撕裂灵魂的可怕痛楚,歇斯底里地大声惨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
“……太吵了。”
伴随着安吉这句轻描淡写的声音,一根金光凝成的尖矛从天而降。在查尔斯他们震惊的目光中,它带着清脆的声响穿透那片光之牢笼,稍微偏了一点地砸在那团正在剧烈抽搐的圆球上。
滋滋声再次响起,赛萨尔和卡莉玛的惨叫声也再次提高了一个度。
但这般场景却没有让安吉心里泛起一丝波澜。
“我对你们不会有耐心,也不会有怜悯,”安吉的脸色异常阴沉,“说出你们知道的——先从这个异境的规则开始说起。”
“……嘶哈,哈,呜。”
沉重而痛苦的呻吟声断断续续地从那片金光中发出,过了一会,卡莉玛痛到发抖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你以为……我们会怕什么痛吗……区区疼痛而已,只有你们这些人类才会受不了痛苦……呵呵呵。”
感受到对方话语里异常坚定的意志,安吉忍不住皱了皱眉。她没把握下一发金矛不会杀死它们——因为现在,卡莉玛他们的体型已经变得很小了。
只能暂时改变策略了。
“你们原本是魔女之森的诅咒生物吧?听说你们之前输给她、还被吃掉了大部分身体?”
安吉说完,和众人一起静待对方的答复。
可这次,原本应该会暴跳如雷的卡莉玛却陷入了沉默,久久没有回应。
查尔斯也沉默着。他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却也知道安吉是故意再问对方一遍,想要刺激卡莉玛说出更多情报——但在卡莉玛与塞萨尔合为一体之后,想要“把她激怒到失去理智”就变得很难了。
“主人,既然他们不配合,那就直接杀了他们吧,”厄里亚对安吉提议道,随后便凑到她耳边,以只有她听得到的声音说道:“这个异境的规则并不会出现在别处,参考价值也不算大,当务之急应该是尽快离开这里。”
“我知道,”安吉也凑到他耳边小声说着,“但是这种高级异境的经验非常难得,我想再多了解点再离开这里……我能感觉到,这个异境的规则已经很淡了,这里没有能对我们造成威胁的东西——”
就在这时,还没说完话的安吉突然瞪大了眼睛——在那片金光里,那颗小小的圆球突然动了起来、直接朝着前方的金光撞了过去!
左手猛地一挥,安吉面前的那片金色的牢笼瞬间扩大,但卡莉玛身体表面的那些细线却已经轻轻蹭过那些金光,瞬间再次缩水二分之一!
“啊啊啊啊——!”
卡莉玛和塞萨尔的惨叫声再次响起,但这次他们却没有停下来,反而是毫不停顿地继续滚向旁边的金光,简直就像是在故意求死!
眼前的这一幕让安吉立刻慌张起来。
她是想杀了对方,可现在还有太多问题没有解决……一旦他们死了,很多事情都可能会彻底变成悬案!
“主人,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厄里亚、查尔斯和西恩紧张地连连问着,他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只能询问安吉。
但安吉现在没有心思回应他们。她咬牙切齿地紧盯前方、左手手指微微晃动着,而面前的那片金色的牢笼也在跟着她的动作不断变换形状、只为了不让卡莉玛和塞萨尔被金光彻底蒸发。
取消囚笼是不可能的——就算他们会死,她也不会冒着风险把这两个家伙放出来!
就在这时,西恩却突然感受到有什么东西轻轻蹭过了他的身体。他当场被吓得往旁边小跳一步,紧接着便惊讶地看到一只细长的眼睛蹭着他漂到了前方,和其他四枚眼睛一起、对着那片金色牢笼猛地瞪大了眼睛!
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力量瞬间从那些眼睛中散发出来。这一刻,就连安吉也当场愣了一下,而牢笼里的那颗线团球也在这时突然停了下来。
紧接着,一种没来由地感觉浮现于安吉的心头:现在,她可以询问卡莉玛和塞萨尔了。
“主人,没事吧?”“安吉,没事吧?”
厄里亚和查尔斯的声音连连在她身旁响起。他们一直紧张地看着安吉和前方的那片金光,也就没有在第一时间注意到那些眼睛的小动作,只是发现安吉的手突然停了下来,担心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没事,”安吉的表情已经迅速恢复正常。
接着,她脑海中的视野里显示出了西恩有些慌张的模样,立刻转头看向西恩,对后者说道:“别担心,那应该是我的力量。”
“哦,好……”西恩下意识地应着,不再打量那只怒睁着看向卡莉玛的眼睛,而是穿过那些眼睛的间隙,往安吉身边靠近了一点。
“这个异境的规则是什么?”
安吉定了定神,紧盯着前方问道,而就在下一秒,卡莉玛和塞萨尔的声音竟同时响起:
“四月为一期,循环往复。死者复生,生者复死,在第七循环的魔女之日,献祭所有的灵魂,伟大的混沌之神会给予你们崇高的赏赐——亵渎的太阳,会降临至‘最吸引它的事物面前’,为其献上来自更高位面的强大力量。这是这个异境在我们到来时向我们传递的信息。”
卡莉玛和塞萨尔的声音完全同步,语气也没有任何感情,而他们这突然的“配合”也让在场所有人心中都惊愕不已。
他们纷纷看向安吉,却只看到安吉正凝重地看着那片金光,微微皱眉问道:
“可以说得具体一点吗?”
“在第一个外来者进入之后,这个异境就会开始新的周期,”卡莉玛和塞萨尔再次异口同声地回答她,“每个周期为期四个月,最后又会在魔女之日彻底毁灭。在下一个外来者进入后,诺尔森村会再次开始新的周期,原本死去的村民也会复活。只要攒足七个周期的灵魂,就可以利用地下法阵,召唤亵渎的太阳,获得它的力量。”
虽然这段话疑点重重,但安吉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把太阳的事情放到一边,优先弄清楚这个异境里到底发生了哪些事情:“先前那些黑水里的灵魂是诺尔森村的村民吗?”
“是——那是积蓄了七个周期的灵魂。”
“你们在这里一共待了几个周期?”
“九个周期,其中两个周期被外来者打断,没能迎来魔女之日。”
“你们没能阻止他们吗?那两个周期是怎么被打断的?”
“没到魔女之日,我们的力量不够——我们的力量,会随着时间和轮回而增长,在最后魔女之日到达巅峰。那两个周期,是因为有外来者成功逃离了这片异境,轮回就被终止了。”
“他们怎么逃出去的?那两个人是谁?”不知为何,安吉心里原有的紧张感突然提升。
“我们不知道他们的真名,”在疑似神智被控制的情况下,卡莉玛和塞萨尔竟然准确的分辨出了安吉这个问题的意思,“一个是男性,他凭借自己的智慧,通过地下密道逃出了这片区域。另一个则是女性。她通过‘渡河’的方式离开了这里。
在用银棺材为船的情况下,她抓走了两户村民的两个孩子为威胁,让那两对父母心甘情愿地站在棺材两边,为她抵抗了大部分的诅咒之水。而她本人则因为全身涂满了银粉,被侵蚀的速度没有那么快,在消耗完那两对父母和两个小孩之后,竟然硬生生地赶在被黑水吃完之前爬到了对岸,也就这么被异境送了出去。”
听着他们的这段话,查尔斯和西恩的脸色都变得不太好看。
“……也就是说,你们是在和外来者竞争对吧?”安吉长叹了一口气,尽可能的把心里的情绪都压了下去,”如果外来者先逃离这里,这片异境会立刻判定你们为‘败者’,然后中止这个轮回?”
“是。我们也没想到真的会有什么父母愿意为孩子站在那里,直到死都没有试图逃离那里……这是我们的误判。等我们赶到现场,她已经即将来到对岸,我们只差几步就可以抓住她。”
“既然已经有人利用银棺材来到达对岸,那你们为什么还要用‘银棺材’来埋葬死者?”安吉很不理解。
“这是这个异境的法则——要用银棺材和法阵来镇压枉死的灵魂,”他们说着,全程毫无情绪的语气里突然带了点迷惑,“我们也不理解法则为什么要让我们这么做,这简直就像是在‘故意给外来者留一条生路’。”
“那两对被威胁的父母和他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想了想,安吉还是犹豫着问了一句。
“伊瑟琳和威尔戴安夫妇,还有苏珊娜和她的父母,也就是阿尔玛和杰德。”
对安吉而言,这个答案并不让她感到意外。苏珊娜和伊瑟琳的家住在最偏远的地区,离那条河也会更近一点,被盯上也很正常。
但即便是她这么想着,她的眼神还是不禁微微黯淡了下去,也忍不住看了一眼还躺在那边的伊瑟琳。
起码在这个轮回里,这个白发女孩活了下来。
“……主人,”厄里亚小声喊了一声,用手紧紧握住了安吉的手,“我们都还在,您不要想太多。”
“嗯,没事。”安吉收回了目光,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将那些和阿尔玛与杰德他们有关的画面压到心底,随后再次对卡莉玛他们问道:“这个异境里的村民,是人,还是诅咒?”
“是人——是那个诅咒之王从外面专门掠来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