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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雨交加,孤男寡女,夜半三更。
看着窗外的雨洛烟也有点愁,那人在沙发坐得端正,从容淡定,仿佛他才是这个房子的主人。
见她忙完了,祁肆开口问:“我睡哪?”
洛烟:“……”
“什么你睡哪儿……”
“这雨待会儿要停的,雨停了你,就走。”
看了眼窗外,男人低醇的嗓音道:“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在这之前,可以借你家沙发休息一会儿吗?”
思忖片刻,洛烟别开眼,“你随意。”
后来事情就演变成,男人伸着长腿睡在沙发,洛烟窝在另一个单人沙发里戴着耳机看电影。
屋外雷雨轰鸣,屋内只开着边角暗灯,气氛宁静祥和。
祁肆自然睡不着,目光凝在女人的脸上,有些出神。
她好像把他当空气,宁愿一个人看电影也不和他说话,明明困得不行,还是坚持着不回卧室,仿佛一回卧室就默允了他留下来。
现在的她真是……
不过,即便她不理睬,只要能看到她,已经是得偿所愿。
这样的夜晚,是过去无数个日夜无法想象的。
哪怕现在,他还是会有不真实感,她消失时毫无征兆,回来也像天降,仿佛根本抓不住。
最近睡觉不安生,每晚都会梦到她又悄然离开,那种揪着五脏六腑的感受让人喘不过气。
这张脸,以前就知道长得美,现在仔细看发现每一个五官细节都勾着心魄,越看越移不开眼。
越看,越有想抱进怀里的冲动。
没人知道过去三百多个日夜他是怎么过来的,到处都是她的影子,鲸盛总裁办休息室有她整理好的衣服,景华府有小牛奶、荷塘、玫瑰园,还有一间独属于她的房间,超市街角有她的广告,网络上也有她的视频。
明明那么近,却看得见摸不着。
尤其想到,这个人曾经离他那么近,比所有人都近,甚至差一点就属于他,那种强烈的落差伴随着无止境的悔意来势汹汹,心腔都是干涩的疼。
她身世本就可怜,这么多年不知道一个人怎么长大,想来是很缺爱的,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捧出一颗心到他跟前,被他平淡的几个字就击碎了。
这一年她又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去了哪里,吃了些什么苦头,随意想一想,他心脏就跟着抽疼。
见她已经开始小鸡啄米,祁肆起身。
洛烟一瞬清醒,看过来。
“我走了。”
“嗯。”
外面还下着雨,不过雨势没那么大了,祁肆黑眸看着她,又说了句,“我走了。”
“好,路上小心。”
男人离开的背影有点僵。
凌晨一点迈巴赫抵达景华府时袁福起身来看,先生撑着黑伞进屋,面容冷峻,周身氛围谈不上悲喜,但有些化不开的迷雾。
像这一年中无数次他撞见在荷塘出神时的模样。
“先生这么晚才回来,是公司事务繁忙?”
男人收了伞,袁福连忙接过挂到伞架,“要不要给您准备宵夜?”
“不用。”
刚要抬脚上楼,祁肆侧身,“明天让人移栽些可食用玫瑰到后园。”
袁福不明所以,也颔首点头,“好。”
隔天,祁肆命人送了些新鲜的可食用玫瑰到景荔花园。
晨会开到一半时桂雷的电话打了进来。
会议上的人都暗暗为来电人捏了把汗,肆爷工作最是严谨苛刻,这个时候来电打扰,怕是不想要饭碗了。
祁肆凝眉看了眼,划开接听,片刻后黑眸一凛,周身气压跟着下降。
大家果然见老板的心情不好了,他冷冷一声“严特助代替我开会。”随后便离开会议室。
好像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黑色迈巴赫疾驰在车道,后座的男人面部线条紧绷,拿手机的指节紧得发白,前面开车的司机大气不敢出。
刚刚桂雷来报,徐清蝉一早出门打车,去的是机场方向。
“爷,我们的人已经到机场了。”
“一旦找到徐清蝉,务必拦下来,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祁肆墨眸沉沉,冷声落下几个字,“别伤到她。”
那边恭敬应是,随刻又支楞道:“刚刚十点零八分起飞了一架航班,不排除徐小姐上了那架航班的可能,这……”
“那架航班飞往哪里?”
“伦敦。”
“先找,要是在机场找不到人,联系首都航空公司那边查乘客资料,一旦发现徐清蝉,落地后立马派人到伦敦拦截。”
一路上他打了好几个徐清蝉的电话,那边没接,祁肆的心情已经跌至谷底。
又是一声不吭要离开,是不是要把她绑在身边她才不会想着跑?
难道顺着她慢慢来是错的?
车子到机场外时桂雷的电话打过来,“爷,人找到了。”
祁肆下车,远远便看见从机场出来的人。
戴着口罩,身上只有一个小包,穿着淡蓝色的雪纺纱裙,身影清丽纤细。
发现男人,她稍稍顿住,“祁肆?”
“你要出差吗?”
长腿迈步过去,居高临下看她,虽然戴着口罩,但神色并不匆忙,不像赶路的人。
“送个朋友。”
“好巧,我也是来送朋友。”
虹姐要去三亚出差,她特意过来送上自己亲手做的点心。
此时,藏在暗处的桂雷朝一众弟兄挥了挥手,“不用盯了,她不打算离开帝都。”
刚刚大家是亲眼见证肆爷的气势从冷漠压迫到见到人后收敛得无声无息,只剩温声。
“你送朋友,早上不上班吗?”
“我不在一个月公司也能转。”
“你送的谁啊,能牺牲早上的时间过来。”
男人波澜不惊,“穆修泽,他去伦敦出差。”
穆修泽?
没想到一个大男人出个差也需要人送,更稀奇的是,祁肆这样的大忙人工作狂能放下工作来机场送人。
看来他只是看着冷淡,其实挺在乎兄弟情的。
“犯不着吃醋,他替我办点事我才来送的他。”
洛烟眨眨眼。
“你忙,我回了。”
“我不忙,”祁肆低眸看来,“一起吃午饭。”
车后座很安静,两人之间隔了很宽的距离。
祁肆瞥见她手腕的菩提佛珠,想起她没带走的翡翠盒子里唯一少的翡翠镯子。
“之前不是送你一个镯子,怎么不戴?”
那个镯子在蟒岭时就被沈毓南打碎了。
洛烟抿抿唇,“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