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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修缮古寺上的敲钟声,随风送了过来。
两位太太在前头,领着三个小辈走在通往山门的台阶上。夏祭重启,附近的村民全都赶了过来。沿路上有许多鼻子涂着白粉的孩子们轮番敲打太鼓。
藤原临也落在中间的位置,听前头的她们一路争执些无关痛痒的事。
两位太太的感情就是亲姐妹一样好,讨论什么都是兴致勃勃的。可是一旦意见分歧,就会开始争吵。这种年轻人才有的活力,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一个三十八岁和一個四十岁间的女人的对话。
“姬子你的屁股好翘啊。”
“羡慕了?”
“才不呢,看着下流!”
“你也够逞犟的。明明就羡慕我的身材,却一直嘴硬,难怪凛子会那么傲娇,原来都是从妈妈这遗传下来的基因。”
“啊,这可不是什么傲娇。藤原君都说了,我的气质好!”
“那小鬼满嘴谎言,不能信。你是第一天认识他么?我愚蠢的太太。”
“我是太太,姬子你也是太太,但你不检点!”
“那敢情是。尽管我也是太太,但并不是谁都和我一样的哟。社会上一般的太太,都是诸如局长的太太,鱼铺老板的太太什么的。相较于她们,我可是太太中最有出息的人哩。作为女人,一把年纪了还能让女婿都对自己垂涎欲滴,难道还有比这更有出息的吗?”
“当个平凡人家的太太才好。”
“唔,也对,平凡才了不起呐。人类生活和艺术的镜头,就是平凡嘛!蔑视平凡的人,就是不服输的;害怕平凡的人,证明他还很幼稚。因为不论是俳句、能曲、还是和歌都充满平凡美学。”
“提起俳句,当年你写的那些是真的酸!”
“……说得好像你不酸一样。”
这种格调的对话,犹如脚跟离开地面四五寸飘浮般,东京高级知识分子与乡间祭典的格调的不相称就显示出来了。她们身边的村民,都直觉地离得远了一点,生怕惹到了这两位高贵的女人。
有些人生来就是与众不同的,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的人都明白这点。
藤原临也瞄着两位太太婀娜的背影,心情很是惬意。
相处时间长后,他摸清了这两人相处的方式。她们是从小就认识的竞争对手,也是利益一致的盟友;相处中,年长两岁的笠原太太通常占主导地位,星见太太也有自己的见解,出现分歧后,笠原太太就会使坏欺负星见太太逼她就范,而星见太太也颇有些逆来顺受的样子,可怜兮兮的温顺模样很惹人怜爱。有时候藤原临会和星见太太站到一起,共同对抗笠原大魔王的压迫。但这样做的结果,往往是他和星见太太一同被压迫了,成了笠原大魔王找乐子的理想对象。
唔……
这样不太好!
得想个办法把这尊贵的女人降服了,让她变成对女婿温柔体贴的乖巧小岳母。
爬上山门后,两位太太转过身,看向台阶下方。
登山的石阶两边栽着茶树,夕阳残照在篱笆的茶叶尖上,凝聚着它的余辉。白色的簇簇小花如同点缀着无数的同样形状的小影子。承受着阳光的花朵,姿态更显优雅。
藤原临也吹着口哨,从石阶下方登上来。身穿黑色羽织袴,容貌俊雅不凡的他,从登山开始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卖相上来看,这是个六歌仙似的风雅公子,可他像中学生一样踏着尽管悠闲却不迟缓的坚定的脚步,又能让人感觉到他与生俱来的亲和力。
“弟弟真帅!”笠原太太开心地说道。星见太太也附和道:“活了三十多年,我还没见过和他一样有魅力的少年郎。”
于是乎,两位太太讨论的话题,自然落到藤原临也身上。
“欸,姬子我有个问题,你觉不觉得这孩子有时候乐观过头了?”
“不会啊,我觉得恰到好处嘛。”笠原太太双手提着小布袋,翘首以盼地望着台阶下方,俨然在等待丈夫归来的年轻少妇。
“他就是放个屁也是香的。”星见太太挖苦她一句。
“弥子闻过了?”
“唉,讨厌,我说的香是对你来说。”
“哼,你就是妒忌他对我好。”笠原太太骄傲地一挑眉,光彩照人的脸蛋,犹如洒满阳光的叶丛那样璀璨夺目。
星见太太扶着额头,很累似的叹一口气:“你和他在自恋这一点上,还真是一路人。”
“什么自恋嘛,说得多难听,这叫自豪好不好。”笠原太太眸子闪闪发亮,像是有绵绵的情意在涌动,“在我看来,自豪必须是轻松的、明朗的、肉眼清晰可见的、光灿灿的东西。比如说,藤原弟弟的笑脸,正是这样我所欣赏且为之着迷的自豪。”
“两位姐姐久等了。”藤原临也从茶树篱笆下走出来,笑着招呼一声。因为天气热,他敞开衬衫的前襟,露出性感的一点锁骨。
“呀~~”笠原太太发出异国小鸟般好听的呻吟,“我不能呼吸了。”
视线和他的单纯年轻的笑脸碰在一起,她双手捂着被夕阳晒得发烫的脸颊,一副陶醉在什么情绪当中的样子。
星见太太摇头叹了口气。
“真讨厌呢!干嘛要这么笑呀,看得人家心脏砰砰砰地跳。”笠原太太娇嗔道。
藤原临也目光看向星见太太,疑惑道:“她怎么了?”
“发花痴了。”星见太太白了闺蜜一眼。
“藤原君让人家找回了少女时代想恋爱的青涩感呢。”笠原太太垂下了眼帘,表情要多娇羞就有多娇羞。
“我可什么都没做啊!”藤原临也习惯似的舒畅地微笑着。
“唔,是很帅气……”星见太太凝神观察他的笑脸,评价似的说:“充满少年气的容貌,整个身躯仿佛是冲着太阳和大自然倾诉、歌唱,洋溢着一种可以说是真正的生命的顽强东西。难怪姬子这寂寞的老女人会发花痴。”
“弥子哟~”笠原太太撒娇似的晃着闺蜜的手臂。
“什么事?”
“你陪人家一起发花痴嘛。”
“……”
夕阳已经半隐半没,苍穹的晚霞,嫣红似炉火般在山峦上燃烧。
这时,川岛美记打电话来了。
“我去接一下电话。”藤原临也背身走到一边,刚按下话筒,川岛美记气呼呼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你在哪里——”
太太生气了,很难哄的那种。
“我在南伊豆呀,”藤原临也压低声音,讨好似的说,“很快就回东京了,再等等啦。”
“我是问你现在在哪里——”
“呃,在山上。”
“干什么?”
“祭拜。”
“然后呢?”
“然后嘛,”藤原临也迟疑了下,“然后看烟花。”
“和谁?”
川岛美记的声音,徒然提高了几个音调。
电话的背景音里,也传来了一阵汽车引擎加速的声音,听起来她像是在开车过来抓小三。
“和两位理事长呀……”藤原临也赶紧解释,“你又不是没看新闻,南伊豆的夏祭出了那么大的事,今晚的烟火大会肯定要有格外强大的安保的。我这是在工作呢!”
“只有两位理事长?”川岛美记很明显不信他。
“真的呀。”
“没有别的狐狸精?”
“还有理事长的女儿嘛。”
“其她女人呢?”
“还有小姨,然后没了,你信我。”
“真的?”
“百分一百确定!”藤原临也以发誓的语气说道,接着又换上牢骚的语气,“哎呀,乡下祭典很无聊的,我完全不想呆在这里。要不是为了工作,我今晚就飞回东京,和太太一起去逛隅田川花火大会。”
隅田川花火大会刚好就是这几天举行,藤原临也从太太的语气中猜测,应该是她看到宣传海报,一个人觉得寂寞了,所以在和他发脾气。
“你真的想和莪一起看烟花?”川岛美记的声音,忽然有些飘忽。
“千真万确!”藤原临也对着手机说,“我都恨不得太太现在坐飞机过来陪我呢,要不这样吧,你联系暗鸦,让他找只母天狗背你飞过来好不好?”
“我才懒得和你一起看。”川岛美记一如既往地傲娇,“人又多又杂,有这时间在家里吹空调多舒服。”
“我想和太太一起嘛。”
“肉麻。”
“只能怪你太漂亮了呗。”
“我可烦透你了。”
“要不我现在回东京?”
“不要,你好好工作。”
“太太真贴心。”
“嘟嘟——”
川岛美记毫不犹豫地挂了,像是在忙什么大事。
幸好她没吵着要来……藤原临也送了口气,把手机放回兜里。
等他走回山门后,笠原太太笑吟吟地问:“情人来电了?”
“看,她们来了。”藤原临也兴高采烈地指着台阶下方,两位少女无精打采地从铺满透过树叶间隙筛落下来的阳光的石阶,出现在视线里。
夏日的傍晚,由于地表散热的关系,气温还是很高。
要不是为了晚上一起看烟花,笠原明日香早就半路跑回家吹空调去了。而星见凛子嘛,身上热出了密密麻麻的汗,从小就是乖女儿的她也是不情不愿地拖着木屐爬上来。
人齐了后,一同走进寺庙,走过开放参观的区域,来到后山。
相比外头的喧闹,这里显得阒然无声,只有树梢在墓碑上空摇曳。夕阳终于沉没到了山下,大概某处正在焚烧堆扫在一起的枯叶,传来了烧火的声音。被烟熏了似的忧郁的日落,光线渐弱,渐艨胧。
寺里的僧人们都聚集到了这里,像是尊纪念像,纹丝不动。寺里的新住持是个中年人,四肢紫铜色的肌肉没有明显的松弛,给人留下险峻岩石一般的印象。
说起这个新主持,他不去注意两位理事长,反而更多地注意起藤原临也来。在他看来,这个少年人在一堆男性中,是唯一有着比他更强的气势的,这样的感觉伤害了他的刚成为住持的自豪感。于是他向身边的僧人打听藤原临也的名字,得知少年谁后,马上换了一张脸前来打招呼。
“藤原理事长好,能见到您真是太荣幸了……”
藤原临也没说话,直勾勾地望着他。
他笑了起来,笑容中含着一种向掌权者的诌媚,发自心底的想讨好。这种人,和清叶住持是截然不同的。他或许不会考虑怎么为这个乡下小镇举办一场盛大的足以让南伊豆人回味许久的夏祭,但绝对是掌权者忠实的狗。
对于这种人,藤原临也不评价好坏。
忠实的狗,才能维护阴阳寮的利益,他也既得利益者之一,作为妖怪不能双标。他只是有些感慨,世事很难两全其美——将来若要面对人类和妖怪立场冲突的情况,希望不要辜负了自己从小到大受到过的教育。
祭拜的时候,笠原太太领着自己人,站在新建的两个墓碑前,加修缮古僧人在后面离得比较远。
“香香,给两位法师上香。”
“好。”笠原明日香的表情很是无聊。
“来,拿着。”藤原临也把点燃的香递给学妹,学妹拿着甩了甩,在母亲的注视下把香插入石筒中。
“稍往后退退,跪坐下来。”笠原太太又吩咐道。
笠原明日香往后退了点,把丧服裙裾稍稍提起,跪坐下来。
“干什么?”她一脸奇怪问。
“鞠躬。”笠原太太说着,在女儿身边跪坐下来。星见母女和藤原临也同样如此,身后的僧人也同样如此。
“为什么要鞠躬?”笠原明日香还是有些不理解。
“什么为什么……身穿丧服显得很哀美,所以想看香香鞠躬的样子嘛。”笠原太太以开玩笑的口吻说。
“这样啊……”
笠原明日香老老实实地双手触地,朝着墓碑鞠躬。
接着抬起头,马上就伸出手去,摸到了母亲的手腕拉着。
祭拜仪式完成后,夜幕降临。靛蓝色夜空中,月亮升起来,似乎也等着欣赏即将要开幕的花火大会。
一行人离开后山,登上了通往主会场的山道。
气温开始凉爽了下来,夏虫在山间鸣叫,山路很暗,笠原太太打着灯笼,空出一只手牵着小女儿。星见太太同样如此,唯有藤原临也落了单。汇入大登山道后,沿路不少耿直的农民也在赶往祭祀的途中,有些人携带着笛子,一边走一边练习。出乎意料的巧妙的笛声,节奏轻快,能让人感到乡野的乐趣。
“走到这儿,终于凉快了些。”笠原太太愉快地说。
现在她的模样,就和一个带着家人凑热闹的普通家庭主妇没区别。
“那是地形的关系。”星见太太笑着说,“地理课没教吗?海拔上升一百米,气温就下降0.6℃。”
“哎呀……”
这时,笠原明日香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没事吧?”笠原太太侧过身的那一瞬光,灯光映出了女儿的上半身,她是从这一瞬间捕捉到了女儿狡黠的眼神,于是便开口:“穿木屐爬山是够危险的,让藤原君背着你走吧。”
星见母女:“……”
“嘿嘿~”
笠原明日香心想,妈妈真是顶级僚机。
“过来。”藤原临也在她身前弯下腰,她马上就扑倒在他背上,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星见凛子回头望一眼,树上灯笼的灯光透过绿色照在那脸上,显得绿油油的。
“前辈前辈,我们今晚不带学姐玩好不好?”笠原明日香嘴唇凑到藤原临也耳边,嗓音调皮而富有魅力地挑逗他,“找个小树林,明日香给你踩。”
“正经点。”藤原临也一本正经,手隔着丧服捏了捏她的屁股。
因为被背着的缘故,原本宽松的丧服线条紧绷,那圆滚滚的肉肉捏起来美不可言。
折回到大殿,在简陋的佛像面前,两位太太象征性地参拜了下。多亏大殿灯光火通明,她们的脖颈显得特别的白皙,在丧服的映衬下比任何时都都更吸引人。
等她们参拜往后,藤原临也好奇地凑上前:“你们许了什么愿?”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星见太太脸蛋微红。
“不会哦。”笠原太太在一边起哄,“我们又不信佛,愿望灵不灵不是释迦摩尼的业务范围,所以尽管说就是了。”
“对!”藤原临也同样起哄,“只要说出来,回头我和天照打声招呼,肯定帮你实现。”
星见太太微微偏着脑袋:“嗯?”
这可爱的疑惑表情,简直就和学姐一模一样!
“你为什么不帮我和大御神打招呼?”笠原太太不开心地伸手去摇藤原临也的肩膀,“啪”的一下,还被前辈背着的笠原明日香,像护食的小狮子一样拍开亲妈的手。
“一起一起,你们的愿望都会实现。”藤原临也一点也不偏心谁。
“哼哼,算你识相。”笠原太太装可爱地点点头,“我呀,刚才许愿让藤原弟弟以后都离不开我们母女三人,要一直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旁边参拜的淳朴乡民,投过来怪异的眼神。
星见凛子稍稍挪远了点,一副我不认识他们的表情。
“我的愿望……”星见太太的眼光划过天真浪漫的笠原明日香,落在微暗角落里的女儿身上,“嗯,也是和姬子一样呢。”
一阵风吹拂过来,在大殿上空回旋,让人感到好像是神明允了她们的祈求。
星见凛子逃一样跑出大殿,仰望着海面上的星空,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暗自呢喃:“提出这种荒诞任性的祈求,神明大人真的不会处罚吗?”
离开大殿后,几人就听到像潮水般的轰鸣声袭来。石阶两边点着篝火,火星在夜空中四处飞溅。前方喧闹的声音透过树梢传来,强烈地震动着耳膜。
“从这儿登上去,就是主会场了。”笠原太太在前头领路。
木屐咯哒咯哒的踩着曲折的石阶,来到山门外,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时,终于到了主会场。
一块位于山腰的开阔地带,中间有表演的舞台,四周是打着灯笼的热闹夜摊。这里早已被观众挤得水泄不通。热闹程度比起第一晚要更甚,各种游戏和小吃以及土特产摊位一应俱全。风车摊的老板把风车柄插在稻草捆上叫卖,隔壁是卖花纸伞贴的摊铺,还有纸牌和气球。每逢夏天,这些小商小贩就用便宜的价钱从大城市的批发市场选购货物,一个个小镇去贩卖。
烟火大会还没正式开始,现在人们都在逛摊位和寻找观赏烟火的地点。藤原临也视线扫了一圈,别说是坐的地方,就连要找个可以站的空间都有些难度。
只有只有一个人的话,倒还无所谓,身藤原临也随便都可以,实在没地方的话爬树上看也不是不行。
然而,今天是跟两对母女一起来的,他可不想带着她们在人群里挤,因为她们的便宜只能由他一个人来占。
“有贵宾席吗?”藤原临也问。
“住持说要有,但我没问。”星见太太看着喧闹的人群,脸色有些雀跃,“这种乡下祭典也蛮有趣的,我想好好逛一逛!”
“不行!”藤原临也坚定地拒绝。
“嗯?”笠原太太好笑地看着他。
“你们在一边坐着看,要吃什么要玩什么我去买。”
“这样多没意思呀。”星见太太摇头拒绝。
“人太多,不方便。星见姐姐也不想想看,这些乡下男人那么粗鲁,万一有碰到痴汉多不好。”
“哦,懂了。”笠原太太露出若有所悟的笑容,“藤原君是想把我们当成鸟一样养在笼子里对吧?”
“……”
“这叫禁脔!”笠原太太和星见太太说。
“啧啧,小色狼胆子太大了。”星见太太很嫌弃地看着藤原临也,“我们俩可是理事长啊,你怎么敢有这心思?”
“讨人嫌的姐姐们啊,这种时候应该让着可爱的弟弟!”藤原临也很干脆地耍赖。
“哈哈~”
两位太太笑成了一团。
“这样好吧,你们要逛,我带着一个个来逛。”藤原临也继续想法子,“人太多我照顾不过来,但每次只带一个人的话还是没问题的。”
“这是单独约会哟。”笠原太太一眼就瞧出了他的小心思。
“唔,应该不赖。”星见太太看向女儿,语重心长道:“为了凛子可以单独约会,妈妈只好放弃逛乡下祭典的乐趣了。”
星见凛子有些心动。
在熟人面前,她是真的放下不面子,但如果是和学弟两个人……
“那就走吧。”笠原太太手一指广场边缘的山坡,“藤原君,开路!”
“好嘞!”藤原临也背着笠原明日香,往拥挤的人潮里钻,像鲑鱼似地逆流前进。前后左右都是人,如同走少林寺的木人巷,笠原明日香拍在他背后,一边大喊大叫道“让一下”,“前边的是木头吗”,“还不快点让开”,一边干脆利落地用手刀在人群中硬生生劈出了一条通道。
顺着这条通道,笠原太太和星见太太从容地往前走。
头顶上,祭祀用的大灯笼透出美丽的火光,两位太太都梳着优雅的发髻,露出来的后颈微微染着金色的光泽。印着火光的脸庞也像曾被磨过一样地光彩照人,周围人的视线和灯笼一样火热地停留在她们身上。
她们高贵文雅的姿态,像理所当然地集中了一切赞美目光的美丽的雕像般,显得冰冷且骄傲自得。
贵宾席是只广场后面的高台上的,周围全是树木。入口有布条隔开,每一个席位都是用屏风隔起来小隔间。由于地势较高,无论是看舞台上的表演和烟花,视觉效果都更好。
进入贵宾席后,马上就有人端来了食物和茶酒。
价格高昂的樱花虾、油炸后酥脆的牡蛎、蒸的金木鲷、樱花寿司、鱼贝咸味清汤等等。每一样食物都尽可能地往樱花的色调上靠,卖相非常华丽,就好像餐桌上开满了樱花。
“这是静冈的樱会席。”星见太太姿态优雅地跪坐着,“只可惜不是春天,不然我们就可以品尝真正的樱花盛宴了。”
她的声音很轻柔,就像下雨天敲打青石板路的雨水。
“明年春天再一起来。”笠原太太则是很不雅地靠着屏风,声音和表情一样慵懒。
“明年我和前辈两个人来。”笠原明日香说着,伸手去捏藤原临也的脖子。藤原临也反手,挠起了她下巴。
“嗯,痒~”
少女怕痒蜷缩着肩膀,但却把下巴稍稍扬起,接受他的逗弄。明黄的灯光中,她半闭着带有几分羞涩的眼睛,天真烂漫中流露出无法隐藏的喜悦,好像要突然扑进心上人怀中似的,十分可爱。
“先吃点东西。”星见太太好笑的说。
旁边的星见凛子,已经独自夹起一块酥脆的牡蛎,优雅地咀嚼起来。
“弥子阿姨使坏!”笠原明日香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接着她直起身,膝盖跪在席子上,以丧服袖子遮住半边脸颊,清纯柔媚的眸子,含羞带怯地朝藤原临也瞥一眼。
星见凛子狠狠地嚼着口中的牡蛎,一股婊味。
藤原临也吃着精致的樱花虾,视线透过身前的石栏杆看向下边的主舞台。海风迎面吹来,篝火的火势甚烈,火焰摆弄着如在舞蹈的姿势,火的影子和不断从人们的脸上、石阶上,很不稳定地疾驰而过。热闹喧嚣的拥挤,和他身处的贵宾区,仿佛两个世界。
人群中,有两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身穿深蓝色浴衣、散发高雅气息的那位,是夏希栗。她的的浴衣上有百合与秋草的图案,更增添清凉感。而旁边穿着红色浴衣,腰上缠着腰带凸显出紧致小蛮腰的是笠原深绘里。那橘色长发异常鲜艳地折射着火光,使得她个人像是暗夜里的女妖精,迈着猎食步子往贵宾席走来。
两人来到贵宾席后,却没有进入这一个隔间,另外的隔间落座。
很好!
要的就是分开来。
藤原临也内心很是雀跃。
要知道女人凑到一起,是很容易诱发修罗场的。现在最主要的麻烦小姨在另一边,那么他只需要把控好时间,在两个隔间来回挪腾,就肯定不会翻车。
就算在逛摊位时撞了也不怕,因为他一次只会带一个人去逛。
以他的口才面对只有两个女人的修罗场,那还不是轻轻松松嘛……远处热闹喧嚣声中,吹过来一阵凉爽的海风,身穿黑色丧服的美少年,用手抚平被风吹乱的刘海,嘴角流露出愉悦的笑意。幸好川岛美记没来……他心想,要是太太也来凑热闹的话,他可以直接从山崖上跳下去了。
然而,在他看不到的山门前,相貌端庄的川岛美记出现了。
她背挺得笔直,走路姿势优雅。穿着紫色的浴衣,头发束在脑后,一副年轻优雅贵太太的模样。
※※※※※
时间回到下午。
古川会馆里有间间飘散昭气息的餐厅,老旧的电风扇取代冷气,吹散盛夏的暑气。
川岛美记手中的筷子夹着面条,两眼紧盯着电视画面。
新闻上,正在报道南伊豆夏祭的骚乱,她全身灌注地盯着屏幕,想从一闪而过的画面中寻找到藤原临也的身影。但可惜的事,阴阳寮对普通人是完全保密的,他根本不会出现在电视上。
看着看着,手中的乌冬面,一点味道都没了。
川岛美记感到食欲全无,直接结了账,离开古川会馆。
从藤原临也去南伊豆那天起,她白天就只有两件事,上午在浅草神社监督工程进度,下午在古川会馆打听收购黄松玉势的消息。到了晚上,她也有两件事,掌管女帝泡泡浴的运转和照顾家里的两只蠢妖怪。
每天都很忙,但她却前所未有地感到快乐。
要是藤原临也每天都陪在身边的话,那就更快乐了。
走出古川会馆大门,盛夏阳光灿烂,街道被照得白茫茫一片,川岛美记不由自主地眯细双眼。柏油路反射高温热气,蝉声如海啸般阵阵袭卷而来。
抬起视线,湛蓝如洗晴空,没有一丝一缕的云彩。
“好热……”
川岛美记掏出湿纸巾贴在脸上,移动到树荫下,尽量不被太阳晒到。
阳光透过枝叶洒落柏油路面,犹如洒落在地面的银币,轮廓清晰的黑影与破碎光芒形成对比。川岛美记注意到,路边店家墙壁和电线杆上贴了很多隅田川火花大会的宣传海报。这时候,她才猛然想起,现在正是夏祭举办的时候,仅东京都就有将近十场。除了隅田川火花大会外,规模比较大的,还有神宫外苑火花大会。
啊——
狗东西你怎么不在啊——
川岛美记忽然觉得这个夏天无聊透了。
要是藤原临也在,她就可以穿上漂亮的浴衣,和他一起看烟花,然和他共度良宵。而且以他那好色的性格来看,肯定会让自己很满足的,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
夏天不能一起看烟花,怎么都会在心中残留着某种遗憾。
如果现在能见到他,要立刻抱着他一阵狂吻,一边吻一边喊“我要不顾一切地把你的全部夺走”……这些梦画面够变为现实吗?
如果真能实现,真可谓是“仲夏夜之梦”。
川岛美记陷入了痴女幻想当中。
忽然,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有事快说……”她的语气很是敷衍。
“藤原临也勾搭上了狐女!”
“什么——”
“他今晚要和狐女一起看烟花,留你独守空房!”
“你是谁?”川岛美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是他小姨,今晚来南伊豆,我带你去找他对质。”
片刻后,川岛美记的手机收到了一张照片,一个留着短发,面容精致妩媚的女人,头上有着一双毛茸茸的狐狸耳朵。
身为妖怪,川岛美记瞬间就相信了小姨的话。
狐女那股骚味,即使是隔着屏幕,她也能感受出来,那是狐妖一族特有的魅惑容貌,别的妖怪可模仿不来。
好啊!
你个藤原临也!
家里是没有妖姬吗!
家里的妖姬是不给你吗!
你居然还去找野妖姬——川岛美记那端庄的鹅蛋脸,瞬间覆盖满了寒霜。
女帝生气了。
哄不好的那种。
回到吉原,川岛美记找了辆房车把两只小妖怪塞上车,她今晚就要让这俩傻子亲眼看到,她们那渣男主人是怎样死的。
※
推本书,《夫君何故出逃》
讲的嘛,是入赘到魔教吃教主大人软饭的故事。作者老司机,车速稳定不墨迹,写恋爱文有一手,喜欢色气坏女人的千万别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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