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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相听了后，张了张嘴，竟说不出话来了。
当初元嘉帝越级擢升二弟三弟的官，他就觉得很不对劲，可那会儿他是真没想明白，毕竟升官对二弟三弟不是坏事。
可如今想来，倘若真是如沁儿猜测的那般，那二弟三弟……危矣！
“沁儿，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极有可能了，”叶相凝眉，神情越发凝重起来，“此事，要不要写信去告诉你二叔三叔一声？”
在叶相看来，要是和二弟三弟说一声，他们也能有个准备，不至于将来元嘉帝动手时，处于被动。
“不必。”
叶明沁却摇了头，“二叔三叔此去任上，本就做好了准备，写信去告诉一声，也不过是叮嘱一声罢了，可那样一来，缺极容易打草惊蛇，倒不如多派些人手，暗中提防着便是。”
“何况，这也不过是女儿的猜测，倘若事情并非如女儿所猜想的，二叔三叔只怕会无心办差，平白落下把柄。”
叶相心里担心二弟三弟，才会问上那么一句，可听了女儿说的后，又觉得确实是自己担忧过了头。
“也对，”叶相点点头，叹了口气，“沁儿，为父从小到大，一直都活在你祖父的庇荫下，哪怕后来为父当了内阁首辅了，可其实，也不过是占了你祖父的威望罢了。”
“这些年来，若非你祖父才过世不久，余威犹在，为父——”
“人各不同，父亲如今已颇有进步。”叶明沁张口截了他的话，却眉目淡然，并无安抚他的意思。
叶相也没敢看她，听了，也只点点头，说了句，“不说这个，时候也不早了，沁儿你回房去吧，夜里还要守夜呢。”
萧国人素来有过除夕时守夜的习俗。
提到除夕，叶明沁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朝叶相行礼后，便离开了。
……
叶明沁回了梧桐苑后，便看起了医书来，不知不觉中，天色便已快昏暗了。
“除夕了。”叶明沁放下医书后起身，正要去松柏苑一趟，就见白露急急忙忙地从外头进来了，见了她便禀报，“县主！宫里忽然来了人，说是请县主和相爷还有郡主一道进宫，今儿就在宫里过除夕！”
“进宫？”
叶明沁听得蹙眉，元嘉帝同其他天子不一样，其他天子，除夕这日必定宴请群臣，可元嘉帝却始终没有过。
这么多年了，她从未见过元嘉帝在除夕夜宴请过臣子。
今日……元嘉帝到底是抽的什么疯？
“是只请了我们，还是别的府上也都请了？”叶明沁看着她询问一句，总觉得不太对。
“是别的府上也都请了，当时相爷就问过这句，那公公说的。”白露连忙回答。
别的府上都请了……
叶明沁听得心里一松，只要不是单独请他们，便也没什么。
只不过，鉴于元嘉帝和萧衡执意想弄死她的心，这次进宫，她不能大意，必须做好准备。
“白露，你过来，我吩咐你几件事。”想罢，叶明沁便朝白露招了招手。
白露立刻附耳过去，听她细细地吩咐，等到她吩咐完了，眼神也变得凝重起来，重重点头，“县主放心，奴婢一定安排妥当！”
“嗯。”叶明沁点头，对于白露，她还是信任的。
白露也不敢耽搁，朝她行了礼后，便连忙办事去了。
叶明沁则在白露离开后，唤了丫鬟抬来热水，沐浴了一番。
约莫两刻钟后，叶明沁同叶相及萧氏一道上了马车。
……
这会儿已近酉时，街道上来往行人几乎看不到几个，加上寒冬腊月的，天色本就有些昏暗，便显得四处有些凄凉。
但好在街道两旁到处都张灯结彩的，远远看着，也不算太凄凉了。
“这会儿才刚到酉时吧？怎么这街道上就没了人了？”萧氏掀起车帘子往外看了眼，忍不住感慨一句，“这年头，如今是越来越难过了。”
不仅是百姓的日子难过，就是他们，前有狼后有虎的，日子也难过啊！
“日子难不难过的，取决于自己，只要咱们自己有信心，必定能把日子过好。”
叶明沁却笑笑，看了眼帘子外头，“如今已不下雪了，就是天儿还有些冷，等过了除夕、开了春了，天儿暖了，日子自然也就好过了。”
萧氏没听明白她的意思，明明，自己的意思是感慨一句，他们眼下的境况，女儿又是在说什么？
叶明沁也没想过要让母亲听懂，母亲虽说是出身于王府，但毕竟从小受宠，没经历过多少腌臜事，性子较为单纯。
“沁儿说得对，等开了春，日子定然能越来越好。”叶相却接了一句。
“……”萧氏就听得更茫然了。
开了春，那也只是天儿暖了，百姓们的日子稍微好过点，可他们却依旧是今上的眼中钉、肉中刺，哪里好了？
不过罢了，女儿和夫君都这么说，她也不好泼冷水。
“父亲可问过那来传旨的内侍，今上今年为何会宴请群臣？”叶明沁侧头看向叶相，询问一句。
“问过。”
叶相点头，却又摇头，“可那内侍却不说，或许也不是不说，是那内侍不知道吧，毕竟这阵子以来，今上行事实在令人捉摸不透，今上又本就生性多疑，不知道也正常。”
萧国建国也有一百来年了，可除了开国天子宴请过群臣，后面两任天子和如今的元嘉帝，便都没再宴请过了。
也因此，在听到元嘉帝忽然要宴请群臣时，他心里一阵不安。
毕竟，前两任天子也宴请过一次群臣，可那两次都不是好事儿，最后都是血流成河，被大清洗了一遍。
“嗯。”
对于这个回答，叶明沁也早已猜到，点点头，“倒也是，那一会儿进了宫，父亲记得谨言慎行便是，母亲这块儿有女儿，不必担心。”
叶相对她是再放心不过的，听了当即点头，“放心吧，为父自有分寸的。”
“……”一旁一直被当成透明人的萧氏听了，心里万分复杂。
女儿和夫君不问过她的意见吧，让她觉得自己被“冷落”了，但女儿和夫君又处处都是为她好。
罢了罢了，都这时候了，她想这么多做什么？
……
京都住着的大多都是勋贵和高官，今夜能被元嘉帝宴请的，也都是正三品及以上的官员命妇。
“咦，你也来了啊？我还以为，你今儿不在京中，回了老家过年呢！”
“怎么不来？其实不瞒你说，今年我早就察觉出不大对了，是以除夕也不敢回老家去，就在京都里等着呢，这不，还真叫我给等到了。”
“啧啧，这话也就你们敢在这儿说了，要是换了别人来说，哼哼，指不定要被摘了脑袋！”
“对了，相爷和颜阁老呢？他们怎么还没来？这会儿可不早了，再不来，一会儿晚了，今上那儿可不好交代。”
叶明沁三人抵达宣武门外时，便正好听到了这最后一句。
“看来，这咱们就算是不露面，也照样躲不开旁人议论啊！”叶相听得满心无奈，可面上却笑笑，“不过，老颜那厮今儿竟也这么慢！”
一家三口边说着边从马车上下来，才说了这么几句，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句唾骂：
“你这老东西，趁着我不在，就想说我坏话呢？”
听到这道声音，不仅叶相和萧氏回了头，叶明沁也一道看了过去，看清来人的那一瞬，红唇微微上扬。
是颜阁老一家子。
“可不敢，你老颜的坏话，我哪儿敢说呢？”叶相笑了笑，可神色分明是极为轻松的。
一身官服、胡须微白的颜阁老听了，笑骂一句，“还否认，我可都听到了的！”
话说完，颜阁老便看到了站在叶相边上的叶明沁，忽地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