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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主之所以会选择如今这条路,是因为家人被豺狼虎豹环伺着,县主要救叶家脱离困局,要保叶家所有人,”容淮并不再看她,而是看向了那漆黑不见底的夜色,语气略淡,“县主如今,已迷茫了。”
“县主对任何人都可以狠心,可对家人,却绝不能狠心,否则,即便县主最终成事,也只会是个孤家寡人。”
孤家寡人……
叶明沁忽然就清醒了,看着他,朝他弯腰,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谢容公子点醒了我,这些日子我虽辛劳了些,但却算得上顺风顺水,以至于我有些忘形了。”
“我选择如今这条路,为的是保护家人,使家人免于凄惨下场,方才是我魔怔了。”
她总想着她还不够心狠,可她的不够心狠,只是对着家人,对着敌人,她从来都心狠。
她不该胡思乱想这么多。
“县主能想明白便好。”听到她这番话,容淮的脸色才好转。
她是他见过最美好的女子,他并不希望她因这些事迷茫,从而变成他最厌恶的那一类人。
家人,永远是都是排在第一位的。
“……”叶明沁没再开口,心里多少也知道,他这会儿不悦。
为什么不悦?
是为……她险些入魔而不悦?
“夜色已深,回吧?”
想罢,叶明沁朝他轻声开口,可除此之外,却也没多言。
容淮心里确实不悦,纵然她已醒悟,可他还是有些不舒服,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只是,如今他与她并无任何关系。
从知己的角度,他可以提醒她,却并没资格同她生气。
“好。”想罢,容淮轻声应下。
……
京都城内,相府。
叶相是在傍晚才回到相府,沐浴过后,同宾客们用了席面,又亲自送走了一众宾客,这才累得瘫坐下来,一连喘了好几口气。
“夫君,沁儿她怎么——”萧氏方才在见到只有夫君回来时,便想问,不过是碍于宾客在,忍住了而已。
随着萧氏这一问,叶明姝等人纷纷凑过来,竖耳听着。
“河中灾情严峻,沁儿还得留在那儿,为灾民搭建屋子,唯有灾民们有了住处,沁儿才能回来,否则,今上必定会借机发难。”叶相喘了几口气后,这才娓娓道来。
叶书中等人听了,个个都只是皱眉,倒是没说什么。
可萧氏已有将近一个月没见到女儿了,这会儿听到女儿还不能回来,心里便忍不住难受,红了眼眶,“沁儿……咱们叶家百余年来是一直赈灾没错,但河中那已不止是赈灾了,还得治理。”
“沁儿她不过是个女儿家,不能建功立业的,为何非得学男子?”
萧氏心疼女儿,平日里不过是藏在心底,没说出来。
可今日,得知女儿独自留在河中,萧氏一下子就崩溃了。
若是有人陪着女儿留在那儿,她都不这么担心,可没有,夫君回来了,女儿却没回来,女儿还未出阁啊!
“……”叶相顿时就沉默了,面露羞愧之色。
女儿做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没用,是他没能保护好叶家。
他已在改了。
“娘子,是为夫不好。”叶相也不管边上还有人在看着了,一把将萧氏拥入了怀中,老泪纵横。
萧氏心里是真的担心,露出了平日里端庄稳重外的一面,仿佛像个受了委屈的娇娇女般,被拥住后,便哭了。
叶书中等人见了,极为“贴心”地离开,唯独蜀王还在。
“哼!”
蜀王可不是萧氏,自从看到叶相是一个人回来后,心里便是气不打一处来,冷嘲热讽地看向叶相,“你倒还有脸回来,要我说,你也不必回来,留在那儿就是了,回来做什么?”
“上次你回来,若非沁儿,叶家早没了,这次你回来,依旧需要沁儿为叶家忙上忙下!”
当着女儿的面,蜀王说话还是较为客气了,没直接指着叶相的鼻子开骂。
可饶是如此,蜀王的这番话,也足够伤人了。
“父王!”萧氏一听,立刻就从叶相怀中钻了出来,不赞同道,“夫君他为了这个家,也是颇为辛劳,父王怎可——”
在萧氏眼里,叶相并非是那种百无一用的文弱书生。
“岳父说得对。”
叶相却制止了她,头一次没有因蜀王的呵斥不悦,惭愧道,“小婿确实不如沁儿,只,小婿如今也在改了,小婿只盼着如今还不算太晚。”
改?
蜀王听了,张口就想冷笑,可看到女儿那蹙起的眉头后,到底还是改成了一声,“哼!但愿你是真的改了!别到时候,百年后去见列祖列宗时,被列祖列宗质问你,为何要让一个娇娇女,来替你担那千斤担!”
落下最后一句,蜀王便再不愿多看叶相一眼,拂袖走了。
不过,为了防止叶相又深夜去“打扰”他,蜀王出门之前,还是说了句“本王明日离京,谁都不用来送”。
“明日?父王——”萧氏一听,顿时就不舍了,正要追上去,便被叶相拉住了,不解地看向叶相,“夫君?”
“岳父是藩王,藩王无诏不得回京,岳父虽有先皇恩典,可无诏回京来,但也不好长留京都,如今已近一个月了,”叶相知道她不舍,但还是同她说了,“娘子,不可再让岳父留下来了。”
短短几句话,就将萧氏心底的不舍打散了。
她是不舍父王离开,可她也不能自私到……令父王成为今上的眼中钉、肉中刺。
女儿已成了,便绝不能再多一个了。
“嗯。”萧氏心里十分难受,再度扑进叶相怀里,哽咽着。
叶相没再开口,只目光看向远处,心里到底也一样不放心女儿。
……
接下去的日子里,叶明沁不再迷茫,每日都同容淮一道搭建屋子。
一个递木头、一个搭木头,配合得极为默契。
一晃,便过去了半个月,各个郡的屋子都已搭得差不多了。
“县主,方才各个郡来报,说是屋子都已搭建得差不多了,挨家挨户都有了新屋子,县主这儿若是没别的吩咐,他们便可以竣工了。”白露匆匆过来,脸上还带着喜色。
这么久了,总算快要熬到能回京都的时候了。
“想回京都了?”
叶明沁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笑了笑,见她也笑了笑,这才道,“我这儿没别的吩咐,一会儿你告诉他们,让他们竣工吧,择个吉日搬迁,摆上一顿酒席就是了。”
白露点点头,却忽然问了句,“那,县主可要去吃席?”
吃席?
叶明沁略略挑眉,目光却下意识地看向了容淮,还未张口,便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