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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什么东西打在脸上有些发痒,可是眼睛却又沉乏得睁不开,沈云理在黑暗中有些惶恐,随着意识渐渐苏醒,疼痛的感觉涌上全身。
这样的疼,仿佛骨髓血肉都已经粉碎一般,但是这样的痛却说明他还活着,从万丈高崖上摔下,自己竟然还说着,果然命不该绝,呵呵。
“醒了?”同样压抑着痛苦,又格外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就像撕裂了一般,沈云理不由得一惊,咬了咬牙缓缓睁开眼睛。
是她,她也活着,模糊的视线里传入了血红的身影,看来这是老天垂怜他们,竟然都留下了性命。
“咳咳。”才睁开眼睛的沈云理因为气血逆流而忽然狂咳了一顿,直到吐出一口有些发黑的的淤血,方才喘息过来,削弱地瞄向身旁的女人。
“额。”很艰难地挪动身子,慕容燕不断抽着气,显然疼得很厉害,脸上似乎滑下了液体,她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血水,不易控制的身躯很不容易才砸在了沈云理的身上,松了口气粗喘道:“你终于醒了。”
慕容燕醒得比沈云理早得多,一个人清醒在这茂密却了无人烟的绝对比疼痛更加的可怕,然而值得欣慰的是自己还活着,沈云理也还活着。
这女人突然扑倒自己身上,给沈云理带去了很大的疼痛,但是碍于男人的颜面他生生挺住,咬紧牙关没有吭声。
心头堵得发慌,沈云理并没有应声,抬头看着上方茂密的枝桠,心中暗自庆幸,这悬崖着实陡峭,顺壁而生的树木竟然救了自己。
“自己看看,伤了哪里。”喘息沉重,似乎每一句话都会消耗她大量的气力,慕容燕抿了抿干裂的唇,提醒沈云理道。
剧烈的疼痛反而混乱了人的感觉,经焰的提醒沈云理方才意识到该确认伤处,努力地挺了挺指尖,随即抬起手慢慢摸索上自己的身体,伤处太多自不必说,但是棘手的致命伤也没有。
刚刚放心些许,沈云理猛然紧张起来,强挺着身上的疼痛拉起内力,然而空空荡荡,自己竟然内力全无,就像是一个从未练过武的人!
“我的内力?怎么会!”焦急地嚷了一声,沈云理想起了在塔里的事情,那群人竟然废了自己的内力?怎么会,只凭借药物就能驱散人的全部内力?
皱了皱眉,果然如此,慕容燕不由得叹息了一声,很是费力地抬起手向着旁边摸索过去,终于摸到了沈云理的手腕,凝息诊起脉来。
“如何?”沈云理宁愿死也不想要成为一个废人,能征善战的武王爷让他失去自己的骄傲,怎么能忍受的了。
知道沈云理会着急,所以慕容燕更加认真,因为疼痛而影响了自己的注意力与辨识能力,足足静默了良久方才挪开手,大口大口地喘息,补偿回刚才的缺失。
“你这女人!”因为不堪承受的压力沈云理变得狂躁,此时早已忘记了疼痛,大手直接将不肯出声的女人拉扯到自己的面前,与他直接对视,阴狠狠地咬牙问道:“你倒是说,如何!”
沈云理是真的怕了,怕自己苦修的武艺一朝散去,从此连驰骋疆场的机会都没有,他还没有报仇,还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他不想回到那个徒有奢华外表的牢笼里,成为花啊草啊一样的傀儡!
“啊——”耐不住疼痛慕容燕发自心底地哀吼了一声,这疼痛绝非儿戏,她的目光不自觉地瞄向自己毫无束缚的手臂,此时正软趴趴地扣在搭在沈云理的身上。
怎么?察觉到了她视线的不对,还有留在面具外已经疼得煞白的脸色,沈云理的目光跟着过去,她手臂这种诡异的角度显然是不是正常该有的:“怎么?手臂断了?”
“废话,没你好运。”暂且缓和下来的慕容燕不敢有些微的晃动,忍不住瞪了沈云理一样,不怎么情愿地抱怨道。
“你这女人!”两个人到了这一步处境她竟然还能说出这样轻松的话来,真不知道该说她忍耐力太过强悍,还是该说她有病,然而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沈云理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诱人却又狠厉:“说,本王究竟怎么了,告诉本王,本王就帮你接上去。”
手臂脱臼太久不接回去,自己恐怕这一条手臂今生是废了,这道理慕容燕心里清楚得很,所以她才这么急着等沈云理醒来,然而此时她压在他的身上,两人面对面如此接近地对峙着,她的心反而安放下来,不再恐惧。
“放心吧,内力还在,只是被束缚住,无法调动。”终于慕容燕还是开了口,轻描淡写所说的东西似乎可以令人安心一些,然而沈云理可不敢怠慢,紧接着便开口问道:“多久能好,如何能治?”
这女人果然懂得,沈云理的心思没有丝毫的松懈,连忙问个彻底,奈何她又陷进了沉默,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她出声,便没有耐心地再度催促起来:“你快说!”
咽了下口水,喉头干涩的难受,慕容燕此时连喘息都很费力,汗水层层滑落,视线时而模糊时而清楚,使劲眨了眨看到沈云理焦愁的神色,却更加犹豫起来,迟疑地开口道:“应该能。”
“应该能?什么叫做应该?”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反而激怒了急躁得近乎失去理智的沈云理,怒瞪着充血的眼眸望着她,越发凶狠地捏紧了焰的领口道:“你给本王交代清楚!”
被逼迫到死角的慕容燕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这种情况《百花秘术》上是有记载的,可是下毒容易,解毒哪有那么轻松,但凡是她没有尝试过得事情,她实在是说不出口,无可奈何之下便想到了躲闪,撇开头不情愿地回道:“我又不是医师,又不是下毒的人,何来的办法!”
“你有!”认真地冷喝了一声,也许是看着她的神色,或者是出于对她身份的幻想,沈云理虽然说不出理由,却在第一时间斩钉截铁地说道,仿佛他见过什么确凿的证据一样,自内心深处相信这女人绝对有解救的办法。
我哪里有!慕容燕很想像他一样果决的反驳回去,奈何一转回头对上沈云理似乎濒临绝望的眼神,她却又再度退怯,想一想,武艺对自己来说可有可无,然而对面前这个高傲的男子,那几乎是生命的一半吧?缺少了这一半即便能活下去,或许也再无快乐可言。
慕容燕的心太软,她实在没办法说出不能救治的话,自己这一辈子似乎只能屈居在这男子的威怒之下,然而这也没什么不好,终于还是苦无地笑了一下,有气无力地答道:“办法有,难。”
听到有办法终究不是绝望,沈云理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心里抱着最后的希望,就算这女人做不到,但是至少走出这里,自己还有机会找高人求救,只要有可能的办法,那就好。
“怎么个难法?”皱起眉,因疼痛而刺激出的汗水顺着眉心流下,沈云理却全然忘了,心思还系在自己的内力上,不死心地问询道。
“只有我能,也只是理论。”似乎看穿了沈云理的想法,慕容燕心里不禁害怕起来,在这荒无人烟的大山里两人必须结伴而行才有找到出路的可能,如果他丢下自己一个,那实在是太过可怕了,便想出了这个借口,算作是一种威胁。
“只有你能?唯有理论?”这女人开始像是胡说了,沈云理的脑子高速盘算着她这句话里可能情况,眯起狐疑的眼神发问。
“是。”对待沈云理这样自信又老练的人,慕容燕深知自己该如何应对,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估计讲话说的非常平淡又理所当然:“本门绝学当中有过记载,然而你以为谁都有你这样内力尽失的经历?”
还有本门绝学?看她的眼神中并没有什么闪烁,似乎并不像是骗人,而事实上慕容燕真的没有骗过他,因为纸上得来终究靠谱不住,若有闪失她不想背负骗子的骂名。
“呵,本王信你。”沦落至此,唯独剩下两人相依为命,在走出这片深渊之前,骗与不骗应该是没有什么区别的,知道自己还有恢复希望的沈云理又找回了理智,唇角轻勾,突然开口肯定了她的话。
想不到这男人变得好说话了,慕容燕有些偷笑,奈何还不等她松口气,沈云理的大手已经抹上了他的面具,企图掀下!
“干什么?”惊恐地吼叫了一声,慕容燕想不出沈云理看见自己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自己又该如何解释长久以来自己的所作所为,一个徘徊在双重身份之间的女人,一个与他几度纠缠的女人,自己会被判定上什么样的标签?太可怕了!
“呵。”惊慌的尖叫只换了沈云理不以为意的冷笑,缺乏力气额手扣在焰银亮沾血的面具上,冷冷地感慨道:“本王总该知道,本王相信的究竟是豺狼还是虎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