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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七日。
太子殿都笼罩在一种让所有人都窒息的气氛下。
慕止感觉自己做了一场漫长的梦,梦里恍惚的一切都让她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耳边隐隐可以听到细微的说话声,而她想醒来,她想活着,她满脑子都是沈沾墨的承诺。
箭伤错开了致命部位,加上慕止求生**强烈。
七日后的清晨,在薄雾散去,旭日东升第一声鸟鸣想起的时候,慕止纤细的手指动了动,艰难的掀开了眼帘。
“舍得醒了?”
慕止晃了晃视线,微微动了动麻痹的脖颈撇过脑袋,就看到正在自己床边趴着的沈沾墨。沈沾墨一只手撑着微侧的脑袋,一只手伸手将慕止的发丝别再耳际,一张绝美的容颜上那点点胡渣极为诱人,深邃的狼眸里血丝点点。
每一道血丝就像一把刀划过慕止受伤的心,她张了张嘴沙哑到几乎发不出声音的嗓音响起:“你不要命了?”
“不要了。”沈沾墨从未这般难熬过,这七日就像过了一生那般漫长,他从未体会过这样忐忑的心情,慕止一分钟不醒他的内心就煎熬一分钟。
这个女人,将他这一生都没有的众多情绪轻而易举的就挑拨起来,从来不按照自己所想做事,竟然还将自己打晕,想离开。
和白七夜沈阡陌私通完,抛下一切要离开。
她这般折磨他,到最后还是利用了他想着离开,她甚至怀疑自己从头到尾都不是在跟她玩游戏,而是她在引诱一次一次的利用自己。
她那些模凌两可,煽情的话也是假的吧,就是为了用他来离开?
就是知道即便到了最后一步自己也会帮她,也许把。如果他不是太子的话,说不定她就成功了,这个奸诈的女人。
“你说的话还作数吗?”慕止越是沉浸在沈沾墨这样的眼神里,越是觉得自己心弦被挑拨的酥麻,她惊恐自己竟然会有这样的情愫燃起。
她不可以对他有感情,一点点都不能有。
她是一定要离开的,但他的恩情她必定会铭记,如果可以,她希望在安顿好后,希望在数年依旧忘不了他的容颜后再回来问他一句话。
沈沾墨听到慕止的话,心里一抹苦笑,你看吧。这贱人还是时时刻刻想着离开,即便他为她做到这个地步,她还是纹丝不动容,甚至连欢喜都看不出来。
“作数。”
这是沈沾墨说的最后一句话,从他说完这句话离开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慕止的身子恢复的很快,不知太子是有意还是无意,除了派人来告知慕止大婚的日期之后在没有派人过来,只让她安心静养。
慕止对这个太子也算是第一次起了这样的兴趣,自己未过门的妃子跟隐士有传言,跟自己的贴身侍卫走的关系不浅,他却不疼不痒就像娶慕止只是为了不知名的目的。
慕止甚至在想,莫非是太子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但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不是应该灭口或者交给莲妃吗,这又是何意。
多想无益。
一晃便又是七日。
慕止胸口的伤虽说没有痊愈,却也是比当初好了许多。
说是纳妃,其实慕止也知道侧妃就意味着自己不过是良娣罢了,这也充分的说明了太子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思,若真是认定了慕止必定会是太子妃。
大婚之日如期而至。
整个太子殿张灯结彩,即便慕止在室内都似乎能看到室外忙忙碌碌,丝毫不敢出差错的宫女各个脸上死了妈一样的神情,毕竟太子是她们魂牵梦绕的对象。
慕止望着桌上放着的大红色喜福,眼神落在精细的凤袖之上,窗口略开,风一吹便将那一抹深红吹进了慕止眼里一般。
门外进来的宫女本要伺候慕止更衣,但被慕止婉拒。
她屏退了众人,自己不紧不慢的穿上了那一身深红,一直拖在脚后的红色锦袍像一条蜿蜒的血河,盘绕及全身的刺绣像无数精美的藤蔓将她捆绑而起。
清晨就被强行梳理好的,华贵而沉甸甸的发髻脖子都快被压断了。
额上方,墨发中央金色的凤钗频频闪光,满头的吊饰让慕止有些心塞。
她没有化多精致的妆容,浅淡的薄妆却更趁的慕止倾城容颜醉人,樱唇点点与漆黑的眼睛相辅相和,让人不忍移目。
今晚,自己就可以离开了。
想到这里,慕止扬起了嘴角,站在她身边的宫女都看的愣了。
“主子,时辰到了。”门外一直守着的宫女轻轻的敲了敲门,声音软软的说。
慕止的头顶被罩上大红盖头,慕止一惊,太子大婚也有这样的礼数?并未多想,被人牵着便出了房门。
慕止举目无亲,所以这一婚便省了许多流程,不用纳采,不用纳吉,不用纳征,不用请亲,甚至连亲迎都是这短短的距离,这场婚礼着实有意思。
刚踏出房门即便被遮住视线,慕止还是感觉到了自己面前庞大的阵势。
在她面前,沈沾墨一身大红色锦衣长袍,深红色腰带在阳光下被照的刺眼,四爪金龙刺绣盘绕全身,梳的利落的发髻墨发轻扬。
他马背上正襟危坐,俊脸越发的精细把倾洒下来的日光都抵挡在外,深邃的狼眸在看见慕止时,极深。
慕止被扶上马车,众人从殿后出发,一路锣鼓喧天,享受万千跪拜。
漫长的道路让慕止的手心渐渐的渗出汗,她即便知道这只是一个流程并不是真的嫁给了太子却还是不甘自己第一次大婚,如此这般。
从下轿到一路自己履行了几十种形式的拜天地,慕止一直处于神游状态。
她甚至觉得自己的灵魂要脱离了自己的身体,连耳边清晰可见的话都充耳不闻,机械的做着传统的礼法。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慕止被送入太子殿。
喜娘交代好了一切,轻轻关门出去的那一刻,慕止才恍恍惚惚的如梦初醒一般,她甚至记不得自己是如何和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走了这一遭流程,甚至连自己是怎么回到这里都好像记不清。
慕止不安分的坐在床榻之上,低眼看着手边与自己身上一样鲜红的丝绸棉被。漆黑的眼里像被蒙上了一层雾气,手指轻轻的攥紧,指甲深深的掐进肉里。
马上就可以离开了,心脏猛烈的震动,她脑海里都是沈沾墨那深邃的瞳仁坚定的话语,想起沈沾墨慕止紧张到极致的内心缓缓的平静下来。无论经历了多少,无论承受了多少,都是值得的,等到他一切都值得了。
有人的脚步在一寸一寸的靠近房间,不紧不慢,不慌不张,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慕止的心尖子上。
门被轻轻的推开,又轻轻的关上。
慕止本就悬着的心险些从嗓子口跳出来,在来人还未走近的时候,就不可抑止的迅速起身,一把扯下罩在头顶的红色喜帕。
但下一秒,慕止浑身僵硬的握着手中的喜帕,手脚一寸一寸冰凉,仿佛那日刺在自己胸口的箭非但没有拔出来,又更深了三寸,直穿心底。
沈沾墨深红色的大红锦衣在红烛下闪着不知名的光,他挺拔的身姿熟悉如初,那张已经印在慕止脑海里的俊容在此刻模糊起来。
沈沾墨似乎很满意慕止此刻的表情,他长臂一挥将眼前的慕止拉进怀里,依旧是那个怀如今却天寒地冻,沈沾墨微微俯下身,淡淡的酒气从薄唇里渗出来:“这么迫不及待?嗯?梁慕。”
慕止任由他箍着自己,任由他伸出纤细又冰凉的手指磨砂在自己的耳际。
她想起了初落异世的那时,他就是用这只手在悬崖之巅救了自己,那时她如落世仙君,她想起入宫当夜,他用这只手轻薄了自己又救了自己一次,他邪魅的像个禽兽。
她想起他在每个不经意偏偏又恰到好处的救自己于水火之中,解自己无数危难。
她想起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每一个时刻,那些一点点将自己的心弦一点点波动的时刻,想到最后,慕止的拳头紧紧的握紧,她在他怀里忍不住颤抖起来。
为什么,沈沾墨。为什么,谁都可以你不行啊。我都说了,这是最后一次了沈沾墨。
沈沾墨。
很想问,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而这些日子里有没有一句话是真的,有没有哪个表情是真的。
看到她冷时心疼的表情是真的吗?看她即将死去心痛的表情是真的吗?看她开心的时候带笑的表情是真的吗?
到底,有没有也像她一样,真过那么一刻呢?
“离开?呵,这个念想还有吗?”沈沾墨感受着慕止身子的颤栗,他伸手将她的下巴抬起,像许久之前那般,迫使她看着自己。
慕止便真的抬起眉眼望进他的狼眸深处,哀莫大于心死也不过如此吧。
“没有了。”慕止的声音平平淡淡,听不出任何波澜。
她以为的亲人,她以为的朋友,她以为的可以信任的人,她以为最后的希望。她在这个世上所有可以称为在乎的人,都背弃她。
天下之大,她却依旧孤身一人,好像从开始就跳进了这场给自己准备好的陷阱里,所有人都看着她像个挑梁小丑一般上蹿下跳,碰的头破血流。
“真的,没有了。太子殿下。”慕止的身子依旧微微颤抖,她的指甲已经深深的掐紧肉里,微微的腥气弥漫上来,慕止望着沈沾墨一字一句的说。
一句太子殿下,刺穿了慕止早已残破的心,也刺穿了沈沾墨的心。
好像有什么瞬间就消失了,再也找不到,永远,也不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