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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年过的十分热闹。大年初一的早上,秦昭第一次叫上蓉娘一起去关扑:蓉娘结婚前是典型的淑女,最多玩过闺阁中的关扑游戏,去江宁那几年净是在守孝了,哪能到处跑?去年许继又不在,她也是乖乖陪着秦大夫人的。今年则不同,许继一大早就催着她出门玩去:“来了开封你不去参加关扑节,多傻啊!去年清明你怀孕,今年好不容易闲下来了……阿昭啊,我老婆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带她玩个够啊!”
秦昭大大地翻了个白眼:“哼,少来这套,明明你就是要去跟你那些狐朋狗友吃酒,大过年的不陪三姐,然后给三姐找点事情做,还一副关心的样子……哼,蓉娘你千万别上当!”
蓉娘听这两个家伙耍宝,抿了嘴直笑,不过到底还是不放心,又扭头对冯先生道:“麻烦先生了陪祖父了,我就出去一上午,下午肯定回来!”
冯文摆手道:“没什么麻烦的,我跟许先生本就是忘年交,过年你们都出去了,家里清净,我正好跟他下下棋,安逸着呢!”
别的节日,杨艳辉一定会来看望秦昭,不过年节不行:在京的宗室都要去拜见陛下这个大家长,杨艳辉是正经的皇亲,王爷的儿子,自然也不例外,故而实在抽不出时间来陪秦昭。
秦节,连瑜等人也是同理,大年初一大朝会,全都上朝去了!对于这一点秦昭十分腹诽:大过年的不放假也就罢了,还整出最麻烦的大朝会来,大冷天的去广场站着,这不是折腾人么?当然她只是心里头吐槽,这种话,跟亲爹也不敢说的,说了准挨k!
开封大街上的繁华程度是江宁没法比的:江宁虽然繁华,但毕竟也只是个繁华的商业城市,开封是大郑的国都,从前朝到现在,前前后后做了六百年的国都,么一个做了六百年国都且继续做着国都的城市,其繁华程度绝对是人也一个城市都没法比的。别的不说,光说着关扑吧!江宁过年也是关扑节,但是关扑基本都集中在那条最繁华的街道上。可开封不同,这座城市繁华的街道也太多了,所以到处都是摆了摊子关扑的,随便一条街,随便一个铺子,到处都能扑。更有那胆大的人,走在街上忽然拦住路人,提出要拿身上的东西扑对方的某样东西。当然,这种的一般都比较谨慎,比如穿着布衣的书生,是绝对不会懒了锦衣华服的纨绔去堵的,就算拿出来的扑物价值相当,也很容易惹来麻烦。
蓉娘长得美,打扮的也不算十分华丽,她要是走在街上肯定会被那登徒子跑来提出关扑的,可她并非一个人出来,身边走着的是一身锦衣华服的秦昭,带着两个穿戴讲究的丫鬟,后面还跟着几个虎背熊腰的男仆。所以虽然是在这富浪子最欢实的日子,这姐妹俩也没被什么不正经的人骚扰到……
蓉娘一开始见人多,颇有些紧张,后来走多久了,看周围热闹,逐渐投入到关扑的情绪,逐渐也就放松了,她脑子本就聪明,除了掷骰子那等她只能撞运气的扑法,其他算数也好,双陆也好,她都是赢得多输的少,后来越玩越顺,专门找了这些要动脑子的扑法来玩,赢得比率越发地高。虽然她下的赌注一般都不多,可架不住赢得次数多,一上午下来,身后丫环的提篮里装了不少的小玩意,粗粗估计一下,竟也值个二三十两银子。
蓉娘玩的十分开心,尤其是赢的钱多,让她这个日子过的颇有点紧巴的少妇很是开心,若不是想到说好了中午回去,简直想直接玩到下午去呢!
秦昭过去是经常关扑的,小时候还觉得有趣,这几年手头钱多,什么都能买的起,虽然依旧挺喜欢关扑,可是却再没有过去关扑的时候那中兴奋的感觉的:实在是没了患得患失的心情,从紧张中而生的兴奋也就少了大半儿。
兴奋感虽然减少了,不过关扑节还是比平日里有趣的,蓉娘下午要陪许先生,秦昭吃了午饭,便又出了门。
秦昭带了几个仆从,在街上随意晃荡着,她如今不缺钱,一般人眼里昂贵的彩头对她来说也算不得刺激,而贵的超出她承受力的扑法她也没兴趣尝试又不是赌棍。故而秦昭干脆就不去专门以彩头为目标来玩,而是看谁家的扑法新鲜,便过去扑几把。扑到的东西乱七八糟,乌木簪子,珍珠项链,男式腰带,还有一碗核桃,一把弓箭。
这种扑法挺好玩的,秦昭觉得也蛮有趣,只管扑法好玩不好玩,不论彩头是什么,这种情况下反倒撞到了不少有趣的彩头,比如那把弓箭居然是前朝侍卫用的弓箭,名家制造,很有收藏意义。
秦昭上午便逛了好久,下午晃了一两个时辰便累的厉害,想来想去决定休息一下,便带了人去了临近的一家酒楼里。开封酒楼正月才不休息呢!大家都放假,全都出来吃饭了,这会子有钱不赚关门歇业那简直是蠢死啊!
这是一家高级酒楼,当然比不上那种动辄几百两开销的纯摆阔的地方,但水准还是相当高的。秦昭一进去,便有小二上前询问客人几个人,问明白是逛街途中带了仆人过来吃饭的单独的一位千金,便笑着向她建议道:“姑娘就一个人,很是没必要到后头包院子,不如就在楼上找个雅间,我们用屏风隔了,您跟您家的下人分别摆上两桌子?”
秦昭本就没打算包院子,没有一二十人往上,包院子简直就是有钱没地方花。再说她本就是想歇歇脚,又不准备行酒令啊玩游戏啊请人唱两曲,也不是招待老友想要好好说说话什么的,所以很是没必要去那种完全私密的地方:有个雅间足够了!
雅间里本就有屏风,店里的小二过来帮忙把屏风隔了一下,秦昭带着琥珀琉璃在里头小桌吃,几个男仆在外头吃。因只是想歇歇脚随便填填肚子,所以也没叫什么大菜,不过就是捡可口的特色小菜来了几样,也没分主仆,全都要的一样东西。
二楼的雅间还是比较安静的,因为隔了走廊,又有墙壁挡着,一楼的喧哗并没有怎么传到楼上来,隔壁大概也没人,屋里头挺安静的。秦昭主仆几个吃了顿安静的饭,结了账,又歇了一小会儿,正准备走呢,隔壁忽然传来的喧哗声。
这种在大厅上头的雅间之间的墙壁其实主要的作用是遮挡视线,隔音的效果并不算很好,酒楼也是要考虑装修成本的:正经想要独立空间的,都到后头包院子去了!在楼上雅间的要么吃吃便饭,要么就是喜欢大厅上头的气氛……这两种人对隔音都不太在意的,跑到楼上吃饭的也没人计较这个。
秦昭本来没有在意这些,反正已经准备走了,谁知道忽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她不禁愣了:“我今天喝不得酒,晚上还得去别人家做客呢!”沙哑的少年嗓音十分的熟悉,就算隔了墙,声音听得不太真切,秦昭也能判断出这是谁的声音。
琉璃也听出来杨艳辉的声音,脸上露出笑来,正想开口,却被琥珀打了个安静的手势,抬头一看,秦昭的脸色十分的糟糕。琉璃这才反应过来不对,仔细听隔壁,一片娇声笑语,显然女人很多,顿时脸色也变了。
秦昭本来已经站起身来准备走了,这会儿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个大嗓门哈哈大笑:“十二郎,要去看你媳妇就直说嘛?还说什么要到别人家做客,那是别人家么?”屋里一片哄堂大笑。紧接着又有人喊道:“那你可要小心了,一会儿得回家洗个澡,若让你媳妇闻到你身上的脂粉气,小心打翻了醋坛子!”
秦昭的手握成了拳头,纸甲把手心扎的生疼,这疼痛让她勉强清醒了一点,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轻声道:“走吧,咱们回家!”
她抬脚要走,却听隔壁又传来了杨艳辉的声音:“你们莫要胡言乱语,她不是这等拈酸吃醋的人。”秦昭好不容易压下的暴躁又袭上心头,脚步不由自主又顿住了。
隔壁的那些人当然不知道被他们讨论的正主儿就在身边,犹自胡乱开着玩笑:“女大三,抱金砖,虽然等你成亲的时候,她都变成二十岁的老姑娘了,不过好在有钱,十二郎你这买卖不亏!”
这话说的实在过分,别说秦昭了,屋子里的仆人们都气的摩拳擦掌了,好在杨艳辉的声音又一次传来,总算让秦家的几个仆人们不那么生气了:“阿正哥哥,你头次说这话,我当你是开玩笑,也就算了。我跟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她过几年变成老姑娘难道不是为了我?你也知道她有钱,又有个好爹爹,想要嫁什么人找不到?我母亲费劲力气才给我说成了这门婚事,像方才这样的话,休要再提了!”
秦昭的脸上总算好了一点儿,可接下来又一个声音再次让她的脸色再次沉下去。
那是一个娇媚的声音,听起来年纪不大,软糯而清脆:“好哥哥,你那没过门的妻子可是个好性子的?若好的话,可否带了奴奴家去,也省的奴奴在此受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