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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菲菲没有马上答话，垂着头，好一会才飘出一句：“你觉得我这样很任性吗？”阿德忽然搂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肩窝上，“睡会吧，还有一个多小时呢。”
他今天穿了身软亚麻t恤衫，靠在上面很舒服。所以叶菲菲闭上眼睛，真睡了——昨晚折腾了很久，才睡着，又一直在做噩梦，她是真的从身心感到疲累。
“请去往北京的旅客注意了，飞机将在半个小时后起飞……”
阿德伸手摇醒了叶菲菲，叶菲菲睁开眼睛，不好意思地擦掉嘴角的涎水，“对不起，那个，”
“拿着飞机票去登机吧，我走内通道，一会在出口见……放心，我不会跟你一起去的。”
叶菲菲涨红了脸，阿德这么聪明做什么？她瞪了他一眼，却没有忘记说谢谢。
目送叶菲菲优雅地走向检机口，阿德朝vip出口走去。
在出口处，他和叶菲菲一起上了登机专用车。“我只能送你到登机口，因为有事，我必须马上回去，你一路小心。”
“嗯。”
叶菲菲想露出笑容，但是脸部僵硬，怎么扯也扯不出个假笑来——萨伊让阿德回去，是想和叶塞维亚一起环行，以接受首都市民的祝福吧？该死，刚才为什么不一口答应让阿德陪她回去，让萨伊少辆车去显摆……
阿德忽然拥抱下她，只是几秒钟，他很快松开手，“我会尽快去找你，记得保持手机畅通。”
“嗯。”
左边忽然传来羡慕的感慨声：“瞧她男朋友对她多好的，瞧瞧你，糟糕透了。”
叶菲菲的脸红了，她偷瞄眼阿德，阿德的脸也有些红，正看向她。叶菲菲慌乱地咬紧嘴唇，垂下眼睛——这不是她要的，她不能任由它滋生漫长下去。
“阿德，我们……”
“我知道，你不用说了。”阿德抬头看着车顶，脸上露出股寂寞。
叶菲菲忽然觉得自己很差劲，有什么话不可以私下说，非要在这里让阿德难堪？“对不起，保持联系。”
叶菲菲登机时回头看了一眼，阿德已经走了，急速而快捷地小跑着走的。她的心里很有些失落，她以为阿德至少会驻足，等她回看一眼再走的。
她太自以为是了。
飞机冲上蓝天的时候，叶菲菲想欺骗自己都不可能，那些在乎的、爱过的全化成了影子，渐渐变小，变得看不见，可是那曾经为爱悸动的心还在胸腔跳动着，那些被爱情割出来的伤口还在汩汩地冒着血，她该怎么办？她闭上眼睛，眼泪却流了出来——爱到深处人孤独，痛到深处呢？
如果没有来这一趟……
不，她不后悔来这一趟！她遇到这辈子的最爱，拥有那一段最美的回忆……这是小说中才有的无怨无悔的感悟吧，实际上，很难受，很想拿着枪顶在那个该死的家伙的头上，问他为什么欺骗她，为什么和她欢爱？如果不可能，为什么不让她完整地走？非让她带着破碎的心和破掉的身子，他没有想过她以后该怎么办？
她又傻了，怎么奢望一个情场的花花公子在乎她的感受？
摸出纸巾，擦掉眼泪，叶菲菲下意识地看眼左边，隔一条走廊双排椅那里坐着一名头发发白的老人，戴着耳机，正在看手中的报纸，看得很专注，很入神，完全没有注意到叶菲菲在流泪。
叶菲菲松了口气，决定利用这段时间，好好睡一觉——脸色苍白，神情憔悴，叶妈妈会怀疑的，而叶菲菲此刻，什么也不想说，更不想解释。
……
雾不是很浓，隐隐能辨出人形，还有，泼水的声音。
叶菲菲大着胆子走过去。
那是一个巨大的刑房，墙壁的两侧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正中央，一名女人被五花大绑地绑在某根刑柱上，浑身血淋淋的。
一个**着上身的粗壮男人，正把一桶水泼到她的脸上。
“快走！”
女人抬起头来，惊恐地盯着叶菲菲，凄厉地大叫起来——她的额角有伤，嘴角在流血，头发……她没有头发？！
叶菲菲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粗壮男人忽然转过头来，面目狰狞得可怕。他似乎很惊讶，但是，突然不见了，就那样突然消失在雾气中，不见了。
四周的一切开始变得朦胧模糊，叶菲菲冲过去，抓住她的衣角，“绯葉，这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会被锁在这里？”
绯葉苦笑一声，张开嘴，还没有说话，嘴已经融进烟雾中，跟着是鼻子，眼睛。
“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我好帮你啊……”叶菲菲急得快哭了，可是手中的衣角渐渐变成了烟雾，很快游离出她的掌心，融在空气中。
四周很安静，没有回答，只有“怦怦”加速的心跳声，和景象——绯葉被鞭笞的景象，在不远处出现……可是叶菲菲奋力冲过去，那里立刻变成了白雾。
叶菲菲气得直跺脚。
突然，“轰”地一声，地板裂开了，她掉了下去。
……
“啊——”
叶菲菲惊叫着睁开眼睛。
舱内很暗，大家都在睡觉。叶菲菲羞红了脸，转头看了看侧面，老先生不在——如果吵醒了他，就是她的不是了。
叶菲菲转头去看窗外，除了近机身的地方有亮光，其他的地方都是黑色的。
到晚上了？
她看看手表，七点过一刻，真是，竟然睡了那么久。她蜷缩起身子，裹紧了身上的毯子——咦，谁给她盖的毯子？空姐？真是好人。
她侧转过身，重新闭上眼睛。绯葉被拷打的画面立刻像电影一样播放了出来——谁绑了绯葉？为什么她走过去，绯葉就消失了？奇怪，绯葉以前都是可以说话的，为什么这次不可以……难道是因为那股进入她体内的黑烟在作怪，在警告她不要恣意妄为，企图打掉他？
孩子……
未婚生子，爸爸妈妈会答应吗？如果他们坚决不同意，甚至以断绝关系来威胁……也许没有那么糟糕……到时候再想办法说服他们吧。
叶菲菲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脸，撞上了一对浅棕色的眼睛。
那是和萨伊同样深凹进去的眼睛，温和而又带了点俏皮，只可惜，他的头发是白色的，胡子是白色的，眼角还有深深的皱纹，不可能是装扮就可以扮出来的老人相。
叶菲菲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转过头，继续看着窗外。她的心很失落，很痛苦——她竟然又开始希翼了，希翼那个老人是萨伊假扮的，只是为了给她一个惊喜……
真傻，怎么可能？
她下意识地溜眼身旁的位置，那里一直空着。阿德原来准备和她一起走的，所以预留了？那她，又做了件坏事。
她闭上眼睛，可是浑身绷紧得难受，对面那个老人好像不时地看向她这里，让她动一下身子都觉得被监视，被看到丑态去了。
“shirt！”
叶菲菲甩开毯子，站起来——老人不在，是她一直神经过敏？
她朝前舱走了两步，老人忽然推门走了出来。叶菲菲忙停住，让到一边。
“多谢啊，小姑娘，你真有礼貌。”
沙哑的嗓音完全不似萨伊性感的男中音，叶菲菲彻底失望了，想挤出个笑容，可是心情太低落，她笑不出来。
“不用谢，应该的。”
冲进简陋的卫生间，叶菲菲惊呆了——镜子中的她满脸桃红，哪有半点被抛弃的苍白？如果不是眼睛肿肿的，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刚才哭过，伤心过。
折转回来的时候，老人已经折叠好报纸，穿上他的外套，“快到了，姑娘，要赶紧收拾罗。”
叶菲菲微微一笑，“谢谢。”
她没有什么好收拾的，所有的东西就是一个挎包，现在背在她的肩上。她把毯子对折整齐，搁到旁边的椅子上。
“姑娘，你不带走那条毯子吗？我不能告诉你是谁给你盖上的，因为我答应了那个小伙子，对谁都不说。”老人说完，俏皮地挤挤眼。
叶菲菲有些哭笑不得，老人说不说，不还是说了吗？只是那个小伙子是谁？阿德？他没有上飞机。萨伊，不可能。转头，她快速地扫了眼机舱内，确实有小伙子，四个。
是谁呢？叶菲菲才不相信没有半点关系，谁会那么好心来给她盖毯子……萨伊派来的？他忙着订婚，根本忘了她……卡布里王子？！他让他的第一妃来做说客没有成功，试探性地邀请她，她没有答应，改用这种小小的关怀来打动她？
如果尊敬的卡布里王子知道她的肚子里有萨伊的孩子，还会这么殷切地来讨好她，娶她回去做夫人吗？才怪。
七点五十，机舱顶的喇叭准时响起来：“尊敬的各位旅客，飞机即将抵达a市的国际机场，请坐回座位，并且系上安全带……”
要到了，就要见到阔别了一个多月的爸爸妈妈。叶菲菲兴奋地抓住扶手，身子微倾地看向窗外——下面有亮光，渐渐变多，变大。
“轰”飞机着陆了。
叶菲菲激动得热泪盈眶，回家了，终于回家了，这种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