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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林乐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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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凉飕飕的夜风,透过敞开了一条缝的车窗,拨弄着副驾驶座上那个女人一头顺滑的发丝,她那双宛如天际星星的双眸,带着不安的焦虑,心有旁骛的盯着窗外缓缓退却的夜景。

    他怎么又生病了?下午不是还见他好好的么?这才多久就病了?

    老天爷,你有种你折磨我,别去为难孩子!他已经够不幸了,为什么你还要一次次的玩弄他?

    出神的责问着苍天,林珊的眼睛里凝聚起了闪闪的泪光。

    还记得两年前,林乐也是这样半夜发烧。做医生的林瑄,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未能让他降温,后来送到儿童医院,什么打针吃药吊点滴全都在他身上做实验一般试完了,他依旧小脸烧得通红。次日经过深层检查,才知道他竟然患上了急性白血病。

    没人知道,那一刻,她们两姐妹的心情是多么的沉痛和彷徨?

    虽然后来,林乐的病因为林瑄保存了脐带血而化险为夷,可林珊心里依旧忘不了那段守护在林乐病床边上的艰难日子。那是一段,现在想起来都害怕,都心酸不已的痛苦岁月。两姐妹,不分昼夜的围着病床打转,围着受着病痛折磨的孩子暗自抹泪,唯一能倾诉的就只有她们自己而已。

    可林珊没想到,经历了那么一次磨难后,林乐又进了医院。而且还是发着烧。

    她不敢想象,若是林乐旧病复发,她是否还能像上一次那样坚强?

    “乐乐没事的。小孩子抵抗能力差,都会生病的,你别着急!”

    看了一眼身边安静得让人觉得压抑的人,抓着方向盘的上官腾柔声劝慰着。

    虽然他的表面镇定从容,可心里他也暗暗为林乐担心。他们家也有一个小孩子,他也亲眼见识过上官尘为了她半夜起床开车送去医院的心焦模样。所以,他能理解林珊的心情。

    当然,他也为林珊对林乐那份深厚的亲情而感到震撼。做人家阿姨都操心成这样,若是她自己的孩子生病,岂不快要急死了?

    收拾好四处纷飞的思绪,林珊回头给了上官腾一个感谢的笑容,只不过,那有气无力的笑容让上官腾觉得有些敷衍,也有些遥远。

    到了儿童医院门口,林珊拉开车门就跳下了车,在关上车门之时,她对上官腾说道:“谢谢你!你回去吧!”

    “我跟你一起进去!我也挺担心乐乐的。”

    上官腾从车的另一边走下来,径直进了门诊大厅。

    找到林乐所在病房,他才明白林珊为什么不让他上来了?

    正在照料林乐的林瑄,见到上官腾跟着林珊一起出现,惊愕愣了一下,她张口就对林珊说道:“他怎么来了?”

    “他送我过来的。”

    简单的回了姐姐一句话,林珊移步到了林乐身边,伸手触碰了一下他的额头,发现他的额头依旧滚烫,她的神色变得更加阴郁难看起来,乌眸若定的眸子里,迅速聚集了一层水雾。

    “这里没你的事,你回去吧!谢谢你送我妹妹过来。”

    看到林珊那副紧蹙眉头的样子,林瑄很难得的没那么刻薄的招呼上官腾,不过冷漠疏远的态度却是一点都没改变。

    “乐乐他的情况……”

    没有理会林瑄的不友善态度,上官腾一双带着关怀的眼睛落在了林珊目不转睛盯着的孩子身上。

    这孩子跟他很投缘,他喜欢这孩子。他不希望他毫无生气的躺在这里,同样,他也不希望看到林珊苦着一张漂亮的脸。

    看了看等着她回答的上官腾,又看了一眼迷迷糊糊睡着的孩子,林瑄忧心忡忡的说道:“血常规检查已经做了,还要等一会儿才能拿到报告。医生说若是明早他的体温还将不下来,可能要做骨穿检查……”

    “骨穿检查?”

    还没听完林瑄的话,上官腾就心疼的惊呼了起来。对一个四岁多的孩子做骨穿,这太残忍了吧?

    他这边刚惊呼完,那边的林珊就已经捂着嘴轻声抽泣了起来。她也在心疼这么小的一个孩子竟要经历这么残忍的事情。

    “上次不是活检救出结果了吗?为什么……”

    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她哽咽的问道。

    “怕是旧病复发,所以医生决定采用骨穿,力求得出更精准的结果。”

    沉重的说出这个让人心痛的理由,林瑄的眼眶也红了。她是医生,她清楚什么叫骨穿刺?她也清楚林乐要承受多大的痛苦?只是,她除了跟林珊一样担心和心疼,她也别无他法。现在她唯一祈祷的就是,在天亮之前,林乐的体温可以恢复正常。

    不敢置信的看着已然浮现绝望之色的林珊,上官腾震惊异常的靠在墙壁上,久久说不出话来。从她们两姐妹的交淡中,他大概知道了林乐以前患过什么病。

    他没想到,这个可爱漂亮得让人妒忌的孩子,竟经历过那么可怕和残酷的事。他一直以为每个可爱的孩子都是上天赐予人间的天使,可他没料到,林乐竟是被老天遗忘的天使。也难怪,那晚林珊会慎重的叮嘱他好好照顾林乐,会特意交代他随时注意林乐有没有盖上被子?

    做妈妈真不容易!他感慨的想着。此时,他也想到了他那从来没有见过的母亲。他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像林瑄这样曾为他揪心过?

    “都是我不好!要是我不由着他性子,同意他自己洗澡,他就不会感冒了。那样他就不会……”

    回到病床那边,林瑄伸手抚摸着还吊着点滴的孩子,满心内疚的说。

    此刻的她,也不再排斥上官腾的去或留了。因为,她不确定最坏的结果出来后,她们两姐妹是否还能像上次那样坚强的面对?毕竟,这一次她们没有救命的脐带血了。

    她也看得出来,上官腾是真心的喜欢着林乐。若是他在,至少他还可以安慰一下林珊。

    “这也不能怪你,我也太宠他了!我以为他经历过那些痛苦,我对他更疼爱一些,娇惯一些,是在抚平他受过的那些磨难,可我现在才知道我那么纵容他,其实也在害他。前几天他在我这里睡,我就该好好地纠正他早熟的思想。”

    吸吸鼻子,林珊抓着林瑄搁放在林乐脸上的手,难过的安慰起她来。林乐出生的四年,她们三个就是密不可分的一家人,看到林乐这样,她比谁都了解姐姐的心思,就像姐姐了解自己关心林乐一样。

    “乐乐一定不会那么倒霉的。这孩子生了一副富贵相。”

    说话的是来到林珊身边的上官腾。虽然,他也对林乐的状况表示担忧,可他坚信这个他一见钟情的孩子,会化险为夷。

    两姐妹不约而同的扭头看了一眼他,却又各自回头将目光停回了林乐脸上。

    “要是乐乐退烧了,以后我不再反对你见他。”林瑄轻声细语的说着。

    听到这样的承诺,上官腾没有觉得半点开心,反倒是晦涩的蹙了蹙眉头。如果非用一个孩子的健康与否来成全他那点小小的父爱泛滥,他宁可永远不要见这孩子。他只希望这孩子永远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愁肠百结伸手触摸了一下林乐额头上的毛巾,感觉有些灼手,林珊便给他拿了下来,起身去了卫生间。

    她这一起身离开,上官腾马上一屁股坐了下去,可刚坐下去,他就感到了身边好像放了一盆火一样炙热。

    可怜的孩子!沉重的叹了一声,他突然为林乐有些心痛了。生活在一个不健全的家庭里本来就是一种不幸,可年幼的他居然还遭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病痛折磨,他真的没法再去想象,明天迎接孩子的会是怎样一种命运?

    想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那晚,乐乐蜷在他怀里虽然睡得很香,可睡梦里乐乐却在甜甜的叫着爸爸。

    现在孩子的妈咪和小姨都在这里为孩子揪着心,那孩子的爸爸是不是也该负下责?孩子也一定很希望睁开眼就能看到他的爸爸吧?

    想到这些,上官腾起身又将位置让给了拿着冷毛巾的林珊,默默的起身走向了病房的门口。

    就在这时,他兜里的手机毫无预警的响了起来。拿出一看,却发现是他们家老太太打来的。

    “那个孩子没事了吧?”

    电话那端,曲思思关切的问道。

    “还发着烧呢!降不下去。”

    看了一眼睡得迷迷糊的林乐,上官腾着急却又无奈的回答着。

    刚才离开家的时候,他怕老太太担心,就将林乐生病的事简单说了一下,没想到,她竟打电话来询问了。估计,她也是一直都没睡吧!

    “发烧?退不下去?这有点麻烦呀!”电话里,曲思思的情绪也变得有点紧张了,不过很快,她又说了:“你去找些酒精和盐,兑着给孩子擦擦手心脚心和背心。我们小时候医疗条件差,长辈们就这样给孩子退烧的。你们试试。”

    “这有用吗?人家专业的大夫都没辙。”对于曲思思的话,上官腾有点怀疑。那些偏方,他一点不信。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有没有用?再说,有办法总比没办法好吧?”

    被孙子怀疑,那边的曲思思顿时火冒三丈,吼完这两句话,她生气的挂了电话。

    然而,上官腾却还真将他的话挺近了心里。

    将这个土方子跟林珊姐妹一说,林珊马上就表示了赞同。已无良策的林瑄也没怎么犹豫就跑去办公室,将酒精拿了过来。至于盐,她是在医院餐厅里拿出来的。

    按照曲思思说的办法,他们将盐兑放在酒精里,给林乐擦拭起那三个部位。

    可是一个小时后,林乐的体温依旧不降。

    不愿放弃的上官腾二话没说,又拿着刚刚兑制的那些奇怪液体,给林乐擦起了脚心。见他这样坚持,林珊姐妹也加入到他的行动之中。

    如此反复了几次之后,天色已经开始蒙蒙亮。疲惫不堪的三个人,闻着身上散放着怪异味道的林乐,全都浮现出了挫败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