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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初秋。
某日,京城池阳,赤日炎炎,室外劳作的多是贫苦人家,有钱人则窝在自家,仍觉酷热难当……
与“留香阁”对街的怡红院,某厢房内,有两位神秘人物却不畏闷热,正在窃窃细语。
其中一位,更似向上司汇报。
半个时辰后,很少出声的的那位道了声:“就这样吧。既然斗不过人家,就想法破了对方的优势。那边的态度很简单,切勿暴露身份便是!”
大街上,自顾不睱的人们,谁也不曾注意到,曾经强盛的怡红院,今日大门出入的人客中,有一位便是日后轰动京城的事件纵恿者。
翌日,藤家大院内。
面对恭敬地站立身侧的大儿子,老爷子藤云飞端坐太师椅,一声不吭,慢条斯理地喝着手中的菊花茶。
坐在老爷子右侧的夫人东方氏,大热天的不忍两父子沉默对峙,缓缓起身走到身高近七尺的藤从云面前,拉住儿子修长有力的双手。
轻声细语道:“儿啊,你可要体谅爹地和娘亲的苦心!你年岁也不小了,作为家中老大,是该慎重考虑一下自个儿的婚事了。”
沉稳的沈从云,瞄了瞄不苟言笑的父亲,轻抚母亲柔弱无骨苍白的小手,温和地说道:“娘亲,孩儿也想爹爹和娘亲早日享受含饴弄孙的快乐。可是,孩儿目前确实没遇上合适的对象,再等等吧。”
“还等!你让为父和你娘亲究竟等到何时?”沉默良久的藤云飞听得儿子此言,气不打一处来,愤然道。
心知老父脾性的藤从云,对于自个儿久未成婚让双亲操心,也不是没有愧疚,虽然每次抬杠皆以老父沉默收场,但是一旦妥协,自己不畅快,还害了人家姑娘,老父心结仍然存在。
与其如此,何必硬娶!
慢些时日也没那么不可理喻吧,好象自己也不过二十有余,该做的事还很多。
这边藤从云正寻思着,该怎样改变双亲的观念问题,那边老子藤云飞已恢复常态,谆谆教导道:“儿啊,你爹我在你这个年纪你都牙牙学语了,爹娘不惑之年不愁吃穿,就盼着抱长孙,让你娶个媳妇有那么难吗?”
歇了一口气,喝了一口菊花茶,藤家老爷子继续他的苦口相劝:“你说你吧,若是安份在家,你娘亲也不用整天牵挂,费心劳神。打你十六岁那年开始,一年中偶见你老实一两月呆在家中,你一声招呼就不见影儿了,存心让老爹我天天喝菊花茶啊?”
藤从云见老父话到此处,赶紧接话道:“爹,这次……至少两年时间我不走了,行吧,专门帮你打理作坊,你也别逼儿子娶自己不喜欢的姑娘。”
“……”
“你老就安心在家陪陪娘亲,可好?”
唯恐老父变卦的藤从云,立马又接上一句。
一时语塞的藤老爷子,心中很是疑惑自家大儿何时这般乖顺了,一旁的东方夫人听得宝贝儿子的承诺,可是喜眉笑眼,一扫过往阴郁,不确信地问道:“我儿,这是真的么?”
“嗯,让娘亲担心啦,孩儿几时说话不作数了?”
犹自迷惑不解的藤老爷子听得这话,觉得也在理,长子最明显的个性就是特有主见,从不诳言做不到的事儿。
如此,这回又是自己败了!
叹了一口气,老爷子摆摆手道:“行了,这回又让你说赢,你记着自个儿今日所言,他日别言而无信便是!”
好整以睱的藤大公子,一路偷笑,回到寝屋。
发现自家妹子,一袭粉装坐在屋内桌旁,似乎等了很长时间。
笑问:“清妍妹妹,这次大哥有何可效劳的?”
噗嗤一声笑,清妍被自家大哥进门一席话,心情豁然开朗,站起身来扑向大哥怀里,翘唇不语。
藤从云对别扭的小丫头再了解不过,爱怜地抚了抚亲亲妹子的一头青丝,轻语道:“在哪受委屈了?说给大哥听听。”
“哥,为何店中那些漂亮的衣裳,你不让他们给我捎上一两件?我去问了,柱子说是你不让卖也不让给的。”
说这话,清妍满腹委屈。
“喔,是这事呵。那些衣裳是一家客户自己设计的,当初双方约定暂时不对外销售,明年夏天,咱家方可批量生产或者对外发售。唔,这叫啥专利权……你大哥我,也只知道客户对于自己的东西有权约定条件。”
藤大公子对着自家小妹很耐心地解释。
“夏天已过,那些个款式也没法穿了,岂不是要等到明年才有得穿?”
“嗯,没错,清妍若是喜欢,秋款即将上市,你想挑哪几款,大哥也允你,如何?”
“秋款也有这般好看么?”
“那是当然,大哥的眼光几时让你失望啦?”
“好吧,哥从来不骗清妍的,不急一时。”
“乖,大哥得去店里转转,你在家没事陪爹娘多说说话。别淘气哦,玩够了就呆在自个儿屋里好好看书,咱们清妍长大了可不能太小家子气。”
“喔,那我回屋了。”
来到店中的藤从云,细细的察看了一下店内新上柜的布匹,沉呤片刻,面对大堂经理,问道:“柱子,你长时帮忙打理店铺,应该知道女子穿衣是喜欢丝绣的呢,还是图案印染的比较多?”
柱子愣了一下,不明白大少爷咋会问这么白痴的问题,当然是布面用各种丝线所绣的衣裳穿着大气富贵,于是老实地回答:“肯定是丝绣的衣裳好看啦。”
“可是你发觉没,‘留春阁’除了旗袍用的是传统锦缎,所选购的均是图案印染的布匹,而且多是碎碎花或花纹较少的。”
“喔,好像是这样的,大少爷看出什么了吗?”
“我觉得吧,咱们从中应该悟出点什么,咱家店里的布料高低档的比较多,中档的却比较少,可是我瞧着玉公子订购的大多是中档的布料,做出的衣裳效果很不错,而且成衣的制作也抢时间。”藤大公子似乎看到了新的商机。
“也是,印染的布匹本就不多,得告诉染房加快补给!”
“这倒不急,都立秋了,大量生产夏布也不妥。近些时日店里的生意你多操心点,我去染房蹲着,如有象玉公子那样的客户来,你随时派人通知我。”
“好的,大少爷尽管放心,这是必须的。”
信心满满的藤从云走出店铺,无意间看到一张很熟悉的面孔,颇感诧异。按理,此人应该在遥远的岛国悠哉悠哉……
好奇的藤大公子,抬头收拢折扇,不顾斯文,抹了把脸颊细汗,一路拨开人群,却发现自己准备跟踪的对象,顷刻间已然不见。
失落的藤从云暗自腹诽,就凭对方带着那俩小屁孩,老爷子轻功再好,莫非能飞上天?
此时的藤大公子,非常气恼自家老爷子咋就没教自己轻功。
打小,爹地就教导他,练武不过是为了他日防身,过得去就行。
武功这玩艺儿,若想达到高深境界,费劲的很,未必有利生存。
须知,强中更有强中手,常在江湖闯,极易惹来杀身之祸,还不如做个小商人来得畅快。
倒是娘亲自小就嘱咐他,别窝在一处死不挪脚,哪儿不对劲了赶紧走人,千万别在无谓的事物上浪费时间。
长大后,他当真屁股一扭,哪儿新鲜他就往哪走,最后越走越远,连邻近几国都被他转悠了一遍,见识不少。
这反而吓到他娘亲,瞧着这孩子咋就不受家人控制了,他娘本就沉静的性子愈发抑郁了,连亲亲女儿也很少管教。
惹得他老子每每看到这一大一小不听使唤,气不打一处来,在儿子第二次出游长时不归后,干脆又讨了一房妾室,这就是沈氏。
这沈氏肚子很是争气,才来藤家没多久,一口气生俩,还龙凤胎呢。
只是这沈氏,精明过头,并未得到藤大老板的欢心,连带那对龙凤宝贝也不讨喜。
镜月与毗邻的沧越和北冥,都属于内陆国家,只是越往北气侯变化不定,算是比较强大的三个独立国。
而在这几国之外,尚有许多小之甚小的国家,多是部落制管辖。
在这些国家之外的大海彼岸,另有若干岛国,其中面积最大的,是一个极富神秘的国度。而藤大公子,曾有幸随行某商队,乘船赴神密岛国,领略了不一般的异域风情。
啧啧,那是一个很富饶的国度,岛屿面积虽不及内陆三国中任意一国,但是资源丰富,气候宜人,且风光独特,民俗开放,岛中百姓居家生活已然无忧。
听说该国国王的继任选拨,不介意男女,只要是皇族血统,能者居上。
刚刚见到的那张熟悉的面孔,便是上回藤从云在岛国游历途中,所结识的江湖最大门派白马门的掌门人。
此人一副普通老头的模样,武功却很了得,但他不喜结交江湖人士,反而喜欢与非江湖各界交往,所以仇家极少,在大海彼岸很受人尊敬。
藤大公子一路东想西想,心中很是感慨爹地当初的教导不无道理。
作为普通人,一生所图,无外乎平平安安,有点余钱四处见识一下,这样的日子远胜于江湖的打打杀杀。
相比高高在上所谓的皇族,那种你死我活的权力相争,个中荣华富贵又能享受多少?
许是感受到秋日太阳的炽热,藤从云惊觉自己已是口渴难耐,浑身细汗不断渗出。于是加快步伐,往自家染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