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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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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双死了,她是刺客,她一直在欺骗所有的人,什么都是假的……

    “珞女官,您怎么了?”翠柳见状,手忙脚乱。

    珞烟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却啜泣得厉害。

    “翠柳,皇上呢?”好半天,珞烟才哽咽着,抬起头来问到翠柳。

    “皇上早朝去了,昨夜皇上抱着您回来的,叫奴婢们给您沐浴,之后……”翠柳低下头,这些事情羞于启齿。

    珞烟倒吸口气,回想昨夜,自己因为念双的事情给吓得不轻,之后确实感觉有人抱着自己,好像还听见有人在自己耳边喃喃念着什么,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是一点映像也没有。

    “之后怎么样了?”珞烟紧张的问到,连悲伤都暂时忘记。

    翠柳头埋得更低,声音嗫小如蚊:“皇上和您睡觉了……”

    睡觉了?什么叫做睡觉了?珞烟浑身一怔,“你……出去……”

    “是。”翠柳欠了欠身子,立马退了出去。

    珞烟慌忙的起身,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床单。

    什么都没有……珞烟松了一口气,又有几丝失望,可是一想到念双的事情,心又绞痛不已。

    到底是为什么,念双究竟是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明明皇上还是很宠爱她的,可她却瞬间变了个人似的,要致他于死地。

    她最后想要对自己说什么?祝福自己与他百……百什么?她知道什么?

    珞烟咬着唇,心乱如麻,看着外面的天色,心想已经不早了,他应该都要下朝回来了。

    想着,珞烟强忍着悲伤,迅速的起身换衣梳洗。

    正午时分,穆煜钦回到龙銮宫,见珞烟已经备好了午膳等着自己。

    “好些了吗?”进门第一句话,他便询问着她的情况。

    “多谢皇上,奴婢好多了。”珞烟的声音,明明还带着沙哑。

    也不知昨夜究竟与他发生了什么事情,珞烟面对他,心中除了悲伤,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是否回去休息休息?”穆煜钦问着,坐到了桌边。

    “多谢皇上,不用。”

    珞烟觉得,他还是与往常一样,对自己不冷不热。

    “皇上,奴婢能不能问问,”说到此处,珞烟的声音便开始哽咽,“念双姐姐她……您,如何处理了?”

    “朕叫人将她安葬在皇宫外了,你若想去看看,叫赵德陪着你去一趟。”

    珞烟有些错愕,他竟然会如此待她。

    “多谢皇上圣恩!”珞烟感激涕零,跪在了地上。

    穆煜钦欲伸手去扶,却又硬生生的抑制住动作,道:“你去吧。”

    珞烟点着头,匆匆忙忙的退下。

    赵德也谨遵皇命,驾马带着珞烟到了皇宫外面的树林里。

    树林幽深,鲜有人烟,珞烟满目泪水,跪在新建的墓碑前面。

    一个简简单单的坟茔,一块简简单单的墓碑,刻着“念双之墓”四个大字,连柱香都没有,凄凉入骨。

    “这已经是她最好的下场了。”赵侍卫站在一旁说着。

    珞烟捂着嘴低声啜泣,她又何尝不明白呢,刺杀皇上,其罪可诛连九族,而他却心善仁慈,还给了她一隅归栖之地。

    “念双姐姐……”

    珞烟忽然觉得恐惧,恐惧死亡,恐惧人心。

    人生在世,生命无常,人心又难以揣测,谁知道会在哪一天,来不及好好的对这世界说一句再见,便永远的离开。

    念双姐姐,你一定也很遗憾吧?如果可以重来,你会不会,依然那样做?

    可是——生命没有重来……没有重来……

    念双姐姐,你能否告诉我,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念双一事使珞烟中蒙上了一层久久不散去的阴霾,直到初秋,悲伤才渐渐的消去。生活,又逐渐的恢复如常。

    “皇上,请喝参茶。”天气转凉,珞烟见他总是勤于政务而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又每日特意为他沏一壶暖身茶。

    自从念双一事之后,他对那夜的事情决口不起,珞烟虽心中疑惑,也默不作声,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可自己她自己感受的到,那份感情,日渐茁壮,如今已是枝繁叶茂。

    “参茶?”穆煜钦抬起头,视线直直的落到她干净的脸庞上,目光中带着几丝玩味。

    与他的目光对上,珞烟只觉得心头一颤,总觉得今日的皇上有些怪异,可是一时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奇怪。

    “嗯,天气凉了,暖暖身子。”

    “给朕的?”穆煜钦反问。

    珞烟诧异,自己因为念双姐姐的事情,已经有三四个月没有亲自给他做过东西,他这么快就忘了吗?从自己做他的贴身宫女到念双姐姐出现之前,每日都会做东西给他吃。

    “嗯。”

    穆煜钦随便饮了一口,嫌弃的放下杯子道:“太难喝。”

    珞烟怔住,委屈涌上心头。

    “对不起,奴婢马上去换过。”

    “罢了,朕不渴。”穆煜钦淡淡的说着,嘴角扬起一抹不为人知的浅笑,又继续批改奏折。

    珞烟退到一旁,抿着唇一言不发。

    “你出去守着。”穆煜钦忽然又放下笔,皱着眉对珞烟说着。

    珞烟顿了顿,才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道:“奴婢遵命。”

    是自己的殷勤令他厌恶了吗?珞烟委屈的想着,不动声色的退了出去。

    傍晚时分,贤妃又派人来请皇上过去。

    珞烟接了话,又进御书房去向他禀告。

    “皇上,贤妃娘娘请您共进晚膳。”

    或许是他刚才的话伤了心,珞烟觉得此时站在他的面前有几丝压抑。

    “不去。”他想都没想,一口拒绝。

    珞烟大为吃惊,他竟然拒接了贤妃的邀请,他向来对贤妃可都是百般溺爱的,怎么今日一反常态了?难道是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吗?

    “怎么?没听清朕的话吗?”穆煜钦抬起目光,凛冽的看着珞烟。

    珞烟一惊,慌忙回答:“奴婢知道了,这就派人给贤妃娘娘说一声。”

    话罢,珞烟夺框而逃。

    “云公公,皇上今是怎么了?他的心情似乎很不好。”掌灯十分,穆煜钦在沐浴,珞烟才在寝宫外向云公公打听着。

    云公公也一头雾水,道:“老奴也纳闷了,这还有个把月中秋,前几日楼兰来报,说千寒将军今年中秋将回都,皇上理应高兴啊,怎的这几日反倒是性子暴躁了不少呢?”

    珞烟略有所思,道:“恐怕是和贤妃娘娘发生了什么误会吧,今日永宁宫派人来请皇上去,皇上一口就回绝了呢,第一次看见皇上这样对贤妃娘娘。”

    云公公赞成的点着头:“也是,这后宫的女子恐怕除了贤妃娘娘也没人能令皇上心烦了。”

    珞烟怔了怔,道:“是啊……应该是这样吧。”

    除了贤妃就没有了吗?或许是吧……珞烟想着,淡淡的笑了。自己在想些什么呢,难不成还指望皇上会因为自己而心烦吗?

    子时,值夜的宫人们都已陆续换班。

    珞烟正好值上半夜,想着赵侍卫与云公公马上要来换班了,便对一起值夜的张侍卫道:“皇上这时早已入睡才是,我进去将蜡烛灭了,让皇上睡得安稳些。”

    张侍卫点头,表示同意。

    珞烟蹑手蹑脚的推开房门,小心翼翼的走到他的床边。

    烛光之下,他的睡颜分外精美,映着黄晕的光,仿若蒙着一层若隐若现的薄纱。

    珞烟走到灯烛边,欲熄了灯火,瞥见他的双手没有盖好,心想这下半夜定是寒凉得很,便浅浅的吸了一口气,先为轻轻的掖好了被子。

    这次吹灭了蜡烛,安心的出去。

    黑暗之中,穆煜钦双眼微睁,看着珞烟离去的背影,露出一抹诡谲的笑容。

    翌日,珞烟将参茶改为了茉莉茶,又给穆煜钦端了上去。

    “皇上,您试试?”珞烟满心期待的看着他,茉莉降火,她还特意加了几味防寒的药材,又怕茶苦,放了些许冰糖,这才敢给他呈上来。

    穆煜钦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端起茶喝了一大口,又猛然喷出,打湿了御案。

    珞烟见状,慌忙上前,用袖子擦拭着桌面,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下。

    “这是什么东西?难喝!”穆煜钦瞪着她,没有半丝好脸色。

    “对不起….对不起……”珞烟死死埋着头,心中难过不已。

    “下去下去!”穆煜钦不耐烦的说着。

    “是。”珞烟欠了欠身子,慌忙的退了出去。

    到底是为什么……自己是什么做的不好,他总是不满意。

    珞烟总感觉,他与自己一日日的疏远,慢慢的自己仿佛都要不认识他了一般。

    接下来连续几日,珞烟送上去各种各样的茶,都会被他嫌弃,几日之后,珞烟死了心,也不再做茶送上去。

    “今天的茶呢?”

    穆煜钦放下笔,朝守在房门口的珞烟问到。

    珞烟一怔,转过身向他回答道:“皇上不喜欢,从今往后奴婢不做了。”

    穆煜钦蹙眉,道:“马上给朕沏一壶上来,随便什么都好!”

    珞烟顿了顿,恭恭敬敬的退下,又沏了一壶龙井上来。

    穆煜钦抿着差,眼中还是一副不满意的样子。

    珞烟在一旁看着,心中颇为委屈。

    这哪里是那个温文儒雅的皇上呢?这又哪里是月圆楼上善解人意的煜呢?

    珞烟错觉,这究竟是不是皇上,可是,眼前之人,不是皇上又能是谁呢?想必,他一定遇上了什么事情,心情欠佳。

    想来这半个月以来,他都不曾临幸一个嫔妃,看来他的心情真是糟糕透了。

    珞烟本来觉着委屈,可是一想到他心情比自己更为糟糕,而自己又无法为他分担什么,便有些释然。

    他心情不好,自己理应理解他才是,怎么能在这个时候与他置气呢。

    “皇上,”珞烟款款笑着,道,“奴婢以后都会给您沏茶的,这些都不是茶水坊的,而是奴婢去御医那里拿的药材混着茶叶特制的,对您的身子很好,不论您喜不喜欢,奴婢今后每日都会沏一壶给您。”

    穆煜钦闪过诧异,齿冷道:“随你。”

    珞烟深吸一口气,欠了欠身子退到了御书房外,继续守在门口。

    他的心情不好,说什么做什么都情有可原,自己一定要理解他!

    云公公看着珞烟又被皇上给泼了冷水,反倒是露出了微笑一脸疑惑。

    “珞女官,你怎么了?”

    珞烟莞尔,低声对云公公说着:“皇上近来心情不好,我们应该理解,他有气没地方撒,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受着便是。”

    云公公豁然,也笑着点了点头。

    御案上,穆煜钦用内力听得一清二楚,嘴角勾起了玩味的笑容,朝门外淡淡的瞥了一眼。

    中秋前夕,镇国大将军一路风尘赶回皇宫,当夜皇上设宴龙銮宫,为大将军接风洗尘。

    “千寒,你看这些菜色可还满意?”

    饭桌上,穆千寒视线直直落在了一旁的珞烟身上,穆煜钦见状,佯笑问到。

    珞烟未注意到穆千寒的视线,微微垂首侯在穆煜钦的身后。

    “皇兄,你身后那位不是浣衣局的宫女吗?”穆千寒仍未收回视线。

    珞烟一听,诧异的抬起头来,正好与穆千寒对视,微微一笑道:“想不到将军还记得奴婢。”

    穆煜钦浅笑,道:“这是朕的贴身女官。”

    穆千寒面具下的容颜阴沉了几分。

    珞烟见他目光沉沉,心想他必定是误会自己了,以为当初自己是在欺骗他。

    正欲解释,却见穆煜钦冷冷的瞥过来一眼,只能够将话咽回肚子里,想着饭后找机会像千寒将军解释。

    “来,千寒,干杯!”穆煜钦举起酒杯,将穆千寒的注意力拉回。

    “干!”穆千寒也举杯,一饮而尽。

    珞烟暗自打量着穆千寒,上次一别都一年有余,想不到他竟然还记得自己!也不知道那日自己悄悄绣在他衣角的字被他瞧见没有,若是真被看见了,他是否会责怪自己呢?

    幸好自己聪明,只留了个“浣”字,浣衣局那么多人,他也未必就能断定是自己啊!珞烟暗暗庆幸。

    塞外一年的风吹雨打,他似乎又沧桑了不少,明明才双十年华,却让人觉得老成无比。

    洗尘宴后,穆煜钦与穆千寒都喝了不少,近亥时穆千寒才摇摇起身,行礼告退,独自往将军府回去。

    “皇上,将军喝了那么多酒,请您允许奴婢去为将军掌灯,送他回府。”她必须得向千寒将军解释清楚,自己并未欺骗他。

    说是回府,实也不远,由于穆千寒的战功显赫,穆煜钦早些年就特意将将军府设在皇宫之中,以方便穆千寒回都休息。

    穆煜钦却倏然站起身子,一把握住了珞烟的手,睨着眼浑身酒气,道:“朕也喝了很多。”

    珞烟连忙挣脱他,双颊绯红,道:“皇上,那奴婢先伺候您休息。”

    穆煜钦却瞥过视线齿冷道:“去吧,去送送朕的好弟弟,免得他睡在半路上。”

    这口气,明明是满含嘲讽。珞烟有些失神的看着他,觉得眼前之人陌生无比,煜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呢?

    “怎么?不去了?”穆煜钦淡淡的说着。

    珞烟回过神来,欠了欠身子,提着灯笼匆匆赶出去。

    “将军!”

    珞烟追上去,远远便嗅到酒气。

    “你怎么来了?”穆千寒停下步子,回头望着她。

    “将军,奴婢来给您掌灯。”珞烟说着,走到他的左侧,一时前方的小径被烛光映亮。

    “你是故意接近我?”穆千寒回想整件事,她假扮成浣衣局的宫女让自己为她引路,如今又来给自己掌灯,目的显而易见。

    珞烟一怔,道:“将军误会了,奴婢就是来向您解释的。”

    “还有何好解释的!”穆千寒语气中隐忍愠意。

    “奴婢当上这个女官,是在认识将军之后,奴婢没有欺瞒将军。”

    穆千寒望着她,面具在烛光下泛着幽光。

    良久,他才道了一句:“我信你。”

    珞烟如释重负,道:“多谢将军。”

    穆千寒道:“我衣服上的字,是你绣上去的?”语气淡淡,也听不出有丝毫愠意。

    珞烟先是一惊,想不到他不但看到了那字,还断定就是自己!

    半晌,珞烟才缓缓开口:“是奴婢……对不起将军,奴婢,奴婢只是想谢谢您当日为奴婢指路,可是找不到机会告诉你,便只能出此下策。”

    穆千寒隐笑,道:“我没有责怪你。”

    珞烟惊异的望了他一眼,然后放下心来,尽心的为他照路。

    两人相对无言,踏着烛光笼罩的一方小径前行。

    珞烟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又才道:“将军,您保卫的地方,是叫楼兰吗?”

    明月如盘,夜风萧萧,珞烟提着灯笼,满眼好奇的问着他。

    “嗯。”

    “那是不是很美的一个地方?奴婢常常听人提起呢。”

    “是啊,”提到楼兰,穆千寒眼中浮现几丝鲜有的柔情,“那个地方确实很美。”

    珞烟一脸希冀,幻想着楼兰美景。

    “真是因为太过美好,才使得它陷入危险。”穆千寒说着,眸中柔情散去。

    “为什么?”

    “这块沃土,与国家经济直接相关,其他几国,也对这块肥肉虎视眈眈。”

    珞烟似懂非懂,眼眸如星。

    穆千寒却倏地勾起一抹浅笑,因为带着面具,不易被人察觉。

    “我多言了,你只是一介女子,不会懂的。”

    珞烟低下头,心想这些有关政治的事情,她确实不懂,也不想去懂,感觉那些为政治穷尽手段的人,都活得很累,她不想让自己身心疲惫。

    “将军,楼兰虽美,可是塞外的生活,一定也很辛苦吧?”珞烟岔开话题问到。

    “习惯了便好。”穆千寒顿了顿,又道,“你可是很想去楼兰?”

    珞烟点头,道:“嗯!常听大家谈论,心中向往得很!”

    “中秋之后倒有个机会。”

    “机会?”珞烟不明白的望着穆千寒。

    “中秋之后我要立刻赶回去。”

    珞烟步子停下来,呆呆的望着穆千寒,他的意思是叫自己和他一起去塞外?

    “怎么了?”穆千寒回过头来询问着她。

    珞烟慌慌张张的摇头,连忙道:“将军府到了,奴婢、奴婢先行告退。”

    穆千寒望过去,将军府明明还有段距离。

    珞烟说着,行了礼落荒而逃。

    “你叫什么名字?”穆千寒连忙问到,认识了这么久,竟然还连她名字都不知晓。

    珞烟一怔,边说着,边往提着裙摆往前面跑去。

    “珞霞飞!”

    穆千寒目送她远去,唇畔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容。

    珞烟一路小跑,心中悸动不已,自己确实很想去楼兰一睹风景,可是大名鼎鼎的镇国将军就这样的邀请自己,一时慌乱,不知如何是好。

    楼兰啊……珞烟想着,真是个好地方呢!

    可是,自己怎么舍得离开皇宫呢,当初千辛万苦的留下来,就是为了能够陪在煜的身边,如今心愿达成,却依旧不舍离开。楼兰再美,也抵不过他的半缕青丝。

    珞烟光顾着想事情,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个小太监从后面追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