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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门的驻地一下子变得异常热闹,众多宾客纷至沓来,他们的手中拿着金色的请柬。
今天是霓裳门新门主的即位典礼。
临时驻地显得有些寒酸,来的人交头接耳,脸上带着笑容,不知道是微笑?还是嘲笑?或许后者的成分更多一些。
在平台的边缘,数百位年轻貌美的女弟子站在那里,她们是负责迎接的。
“这位前辈请留步,这份请柬好像不是您的。“有个女弟子把一位客人拦了下来,这位客人看上去三十上下,浓眉大眼,相貌倒也不错,只是略微显得傲慢了一些。
此人毫不在意,嬉皮笑脸回道:“家师另有要事,没空过来,所以让我代为观礼。“
这显然是托词,那声“没空过来“显得傲气十足,根本不把霓裳门放在眼里。
“还请前辈见谅,每一份请柬都只对本人有效。“女弟子没有放行,她情愿恶了来客,也不敢坏了规矩。
“好大的口气。“那个人一甩袖子。
此人旁边还有跟着几个手下,其中一个破口骂道:“一个靠卖弟子换取资源的二流门派,居然也抖起来了,也不想想你们的面子值几个钱?“
他的话音落下,半空响起了谢小玉的声音:“你们是来捣乱的?“
一阵金光闪过,谢小玉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他面如寒霜,眼睛微微地眯着。
刹那间,气氛变得紧张了起来,就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
那个跟班刚才还气势汹汹,看到谢小玉,这家伙立刻软了,连忙退到后面。
“在下不敢。“那个三十多岁的客人拱手说道,他面对谢小玉也高傲不起来。
“你师父不认识字吗?请柬上写明了只对本人有效。他既然没时间,就干脆别来。“谢小玉冷哼了一声,他随即又朝着四周扫了一眼。四周那些来客,有很多都是三十岁上下,更有几个看上去连二十都不到,显然拿的请柬也不是给他们的。
“霓裳门改换门主,这样的大事我等不参加,岂不是太失礼了?“对面那个人不得不放低姿态,不过他仍旧没有道歉的意思,更不打算就此回头。
谢小玉根本不搭理这个家伙,转身对那个女弟子点了点头:“你做得不错,不是本人前来,一概给我打发回去。璇玑、九曜、北燕山、摩云岭诸派掌门都到了,如果放一些不够身份的人进去,岂不成了笑话?难道这些门派的地位比璇玑、九曜更高?难道它们的弟子能够和璇玑、九曜诸派掌门平起平坐?“
说着他冷哼了一声。
对面那个人脸色顿时变了。
本来他觉得不给霓裳门面子,顶多会让谢小玉不痛快,却没考虑到别的门派会怎么想?十有***会认为桑鸣山自高自大,不把其他门派放在眼里。
“在下不敢。“那个人连忙说道。
“你面对我,当然不敢,但是面对霓裳门的弟子,你却没什么不敢的。“谢小玉目露凶光,身上散发出了一丝杀气。
“谢小哥,我这师侄被骄纵得厉害,不会说话,以至于多有得罪,恕罪,恕罪。“半空中一阵波动,一个老道冒了出来。
“师叔。“对面那人看到自家长辈到了,顿时有了底气,一脸委屈的摸样。
“闭嘴,掌门师兄是让你送礼来的,不是让你来这里耍威风。“那个道人训斥着,不过此人话里有话,隐含锋芒。
他的意思很明白,他们是送礼来的,谢小玉不但不感激,还喊打喊杀,是不是太霸道一些了?
可惜,谢小玉不吃这一套,又是一声冷哼:“送礼就不必了,霓裳门改换门主,按照规矩,需要昭告天下,请柬送到你们手里,礼数也就尽到了,请柬上写得明白,只对本人有效,而且随从概不接待,你们有事,可以不来,礼数上没任何差错。你们偏偏派了另外一个人过来,还是带着一帮随从,这哪里是来送礼?根本就是挑衅。“
谢小玉越说越愤怒,身上渐渐散发出了一丝杀气,即便面对道君,他也毫不在意,真打起来,死的绝对不会是他。
道人脸色微变,他还从来没有被一个小辈这样顶撞过,总算还好,他也知道谢小玉不是普通人物,就算贵为道君,他也得罪不起,所以强压着怒火拱手说道:“这件事确实是我桑鸣山有错在先,告辞。“
说着,他含怒一甩袖子,顿时卷起那个弟子,化作一道白光朝着远处飞去。
谢小玉看着那人远去,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他转头对旁边的女弟子说道:“你做得很好,回头你去一趟述功殿,让她们帮你记一功。“
“谢谢师兄。“那个女弟子眉开眼笑。
谢小玉身形一晃,瞬间消失,他过来是为霓裳门撑腰,却没必要一直站在这里。
在人群之中,很多同样代师父或者师伯前来的人,悄悄地退了出来,他们可不想自讨无趣。
。
临海城的内城,一座宽大而又清雅的院落之中,刚才被谢小玉打发回去的道人此刻正脸色铁青地站在那里,他的面前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道,而罪魁祸首正乖巧地垂手而立,完全没有之前的嚣张和傲慢。
“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他把自己当什么了?一个小小的真君居然也敢耀武扬威。“那个道人被谢小玉气得不轻。
坐着的那个老道正是桑鸣山掌门朱海川,老道闭目养神,嘴里淡淡地说道:“算了,那小子风头正健,没必要和他一般见识。“
“师兄,还是你的涵养功夫深。“那个道人也知道没戏,想讨回公道是不可能的。
“什么涵养功夫,我只不过没兴趣和一个小人呕气罢了。“朱老道嘿嘿一笑。
那个道人突然笑了起来,幸灾乐祸地说道:“刚才我偷偷看了一下,至少有一半的门派和我们一样,本人没去,只是派了一个弟子过去。“
朱老道捻着胡须,脸上多了一丝表情,此刻关起门来自家人说话,他倒也不在意多说几句:“这是理所当然的,霓裳门算什么东西?一群女流,又是那等名声,也就只有玄元子、李天一他们几个走得最近的会去捧场。“老头突然哈哈一笑:“到时候,即位典礼上只有寥寥无几的十几个人,不知道那小子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他不会有任何表情,因为他根本就不在乎。“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中年人的声音。
白发老道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大声地打着招呼:“元机,你怎么来了?难道你是来劝我的?“
院子的门自动打开了,走进来的正是朱元机,他的脸阴沉着,如同乌云密布。
一进门,朱元机就质问道:“堂兄,之前我给你的那个消息,难道你没收到?“
看到朱元机阴沉的脸色,再加上这声堂兄,朱老道顿时感觉到情况不妙,平时朱元机和他相见,大多以道兄相称,根本不会用俗家的称谓。
他明白这一点,旁边那个道人也明白,他立刻知道,这对堂兄弟有要事相商,连忙告辞离开。
“你也出去玩吧。“朱元机对着那个掌门弟子说道,他很想再加一个“滚“字。
把两个人全都打发离开,朱元机快速地布了几道禁制,将内外彻底隔开。
朱老道心里有些不痛快,璇玑派确实势大,但是他也不是普通人,而是一派尊长,连这点面子都没有?干脆重新坐了下来,板着脸问道:“怎么?为了这点小事,就要过来兴师问罪?“
朱元机原本就憋着一肚子火过来,此刻越发郁闷得想要吐血:“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根本就是我多事。“
朱老道听到这话,有点过意不去了,他轻叹了一声道:“这可就见外了,不过我搞不明白,就算你是迫不得已奉命而来,现在只有你我两个人,有必要仍旧摆那个脸色吗?“
“你居然知道你我是一家?“朱元机眼睛里面可以喷出火来。
“这话怎么讲?“朱老道感觉不对劲,原本他以为堂弟此来,是因为失了面子,或者是在玄元子那里被训斥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你现在才觉得不对了?晚了--“朱元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自顾自生着闷气。
“什么晚了?“朱老道没了刚才的轻松。
朱元机瞪了堂兄一眼,咬牙说道:“霓裳门的即位典礼只是一个幌子,现在是什么时候?谁还会在意那些虚礼?之所以请你们过去,是因为新的飞天剑舟已经完工,之前只是半成品,这次才是真正的飞天剑舟,是为长年航行而造的,虽然外面看上去和原来差不多,里面却另有玄机。“
“你怎么不早说?“朱老道的脸色顿时变了。
“因为有禁令,而且那时候我知道得也不多,整个璇玑派只有掌门、陈元奇和洛文清最清楚,我能够透露那点消息给你,已经很不容易了。“朱元机拍着桌子喝道。
朱老道现在真得很后悔,直想狠狠地抽自己几个嘴巴。
“现在还来得及吗?“老头只有琢磨如何补救了。
“现在船都开走了,本来我应该在那艘船上的。“朱元机苦笑一声,现在才后悔,早干什么去了?
“难道就因为这件小事,连你都受了牵连?“朱老道无颜以对,只觉得对不起自家堂弟。
“那倒不是,我自己要留下,为的是和你商量下一步怎么走?“朱元机很是无奈,一笔写不出两个朱字,桑鸣山还有不少朱家的子弟。
“回头我去赔个礼。“朱老道再也没了刚才的气势。
朱元机连忙拦住:“没用,谢小玉的为人,你难道还不清楚吗?他最喜欢干的,就是给大家一个机会,然后看谁把握得住?把握住机会的人,可以得到一大堆好处,把握不住机会的人,从今往后就再也没机会了。“
朱老道面如土色,他当然知道谢小玉的这个习惯,那小子确实喜欢这么干,一次又一次,好像乐此不彼。
“这怎么办?“老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现在一切都晚了,就算去道歉也没用,那小子的心眼只比针头大一点。“朱元机坐在那里直叹气。
“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朱老道小心翼翼地在一旁问。
“马上就要分内圈和外围了,上船的肯定属于内圈,没上船的只能留在外围。“朱元机没好气地回道。
朱老道的脸色一下子白了,他当然猜得出内圈和外围的区别。
内圈是亲儿子,外围是野孩子,好东西肯定先提供给内圈,外围只能得到些残羹剩饭,内圈干活轻松,酬劳还高,外围是苦力,是炮灰,打仗在前,撤退在后,有危险先上,有好处后拿。
“这。这难道没有一点通融的余地?“朱老道急了,如果因为这么一件小事,桑鸣山被扔到外围,他必须给大家一个交待。
“我不知道,但愿你能成功。“朱元机变得异常冷漠,明显和这位本家拉开了距离。
朱老道立刻知道自己说了蠢话,如果谢小玉那么容易通融的话,碧连天不会被踢出去,九曜也不会分裂。
和九曜派、碧连天相比,他的桑鸣山狗屁不是。
“好吧,我认了。“朱老道一咬牙,顶多他这个掌门不干了,不能让堂弟再出问题。
老头并没想过脱离这边,另投他处,因为别的地方肯定比这里还苛刻。
在这里,被扔到外围,只不过危险一些,也辛苦一些,在别的地方,外围根本就是牺牲品,在需要引开敌人的时候,外围就是诱饵,在进入陌生地界的时候,外围就是探路石,在没办法带走所有人的时候,外围会被直接抛弃。
“还有一件事。“朱元机看了一眼外面:“你的那个徒弟。就让他到一边玩去吧。“
朱老道面色难看,自己徒弟这么做,完全是揣摩他的心思,想投他的所好。
不过他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很快就有了决断。
徒弟替师父做事,原本就天经地义,这其中就包括背黑锅。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当初谢小玉的师父并没做错什么,牺牲一个不怎么样的弟子,来保全一个看重的弟子,是每一个坐在那个位置的人都会做出的选择,只不过谢小玉的师父运气不好,碰到了这么个徒弟。“那个孩子确实太急功近利了,缺少历练啊!“朱老道一本正经地说道。他这样说,意味着那个人的命运已经被确定了,所谓历练,就是扔到底下去,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