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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历代宫廷酒类品种之繁多,风格之特异,是世界各国无法比拟的。酒的名称也是形形色色,有的是以酒色取名,有的是以产地取名,有的是以人名取名,有的又因酿造方法的特殊,而加以特定的名称。
史籍中对先秦时期宫廷中流行的酒记载较少,据《世本·作篇》记载,夏代君王杜康很会酿酒,人们把他酿的酒称为杜康酒,现在人们喝的杜康酒是产于河南汝阳杜康村。由于杜康酒具有清洌透明、柔润芳香、醇正甘美、回味悠长的独特风味,因而历代名人都对杜康酒以高度评价。三国时期的魏王曹操在他那著名诗篇《短歌行》中咏诵道: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汉代以后,各种名酒在史籍中大量出现,散见于一些正史、文论、诗赋、野史、杂记、方志中,这与酒的品种迅速增多的状况是相适应的。宋代张能臣在《酒名记》中著录的酒名就有百余种之多,但这些酒起名的缘由,大多数都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倒是从明代冯时化《酒史》所载的地方名酒中,可以反映出我国古代各地产酒的大概情况,如:
西京金奖醪、杭城秋露白、
相州碎玉酒、蓟州薏苡仁酒、
金华府金华酒、高邮五加皮酒、
长安新丰市酒、汀州谢安红、
处州金盘露、广南香蛇酒、
黄州茅柴酒、燕京内法酒、
关中桑落酒、平阳襄陵酒、
山西蒲州酒、山西太原酒、
娜县郫筒酒、淮安苦蒿酒、
云安曲米酒、成都刺麻酒、
建章麻姑酒、荣阳土窟春、
富平石冻春、池州池阳酒、
宜城九醖酒、杭州梨花酒、
博罗县桂醑、剑南烧春酒、
江北擂酒、灞陵崔家酒、
汾州乾和酒、山西羊羔酒、
安城宜春酒、潞州珍珠红、
闽中霹雳春、岭南琼琯酬、
苍梧寄生酒、淮南绿豆酒、
华氏荡口酒、顾氏三白酒、
凤州清白酒、扶南石榴酒、
辰溪钩藤酒、梁州诸蔗酒、
兰溪河清酒、西域葡萄酒、
乌孙青田酒、西竺椰子酒、
北胡消肠酒、南蛮槟榔酒。
这些酒,大多为地方给皇室的贡酒,在古代都是颇负盛名的,有的还饮誉至今。如汾州乾和酒,现名汾酒,它产于山西汾阳杏花村,是我国古老的历史名酒。汾酒起源于唐代以前的黄酒,在南北朝的北齐时,汾酒就以名酒为世人所爱了。据《北齐书》记载,北齐的皇帝高湛每日饮汾酒二杯,并写信向人推荐汾酒。唐代诗人杜牧在《清明》一诗中,也向人们介绍了杏花村的汾酒能醉人: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唐代以后,汾酒由黄酒发展成为白酒,它以纯净、雅郁的清香为我国清香型白酒的典型。明代末年,李自成率领农民起义军进攻北京路过杏花村时,村中百姓以汾酒款待了他。李自成喝了汾酒,认为天下的酒都不如此村酒之尽美,人之尽善了,于是将杏花村改名为“尽善村”。定都北京后,在宫廷中也常爱饮汾酒。汾酒在1915年巴拿马万国博览会上获得一等金质奖章后,声名传播于全世界。
清代梁绍壬在《两般秋雨盦随笔》中说:“好酒不得不推山西之汾酒、潞酒,然禀性刚烈,弱者恧焉,故南人勿尚也。于是不得不推绍兴之女儿酒,女儿酒者,乡人于女子初生之年,便酿出此酒,迨出嫁时始用之。此各家秘藏,并不售人。其花坛大酒,悉是膺本。”可见,在清代北方人喜欢汾酒,而南方人爱饮绍兴酒,饮酒的习惯也有南北之分。
绍兴酒 绍兴酒是我国黄酒中的名酒,深受历代皇帝喜爱。它以产于浙江绍兴而得名,由于陈年老酒品质量佳,当地群众习惯称它为“老酒。”
绍兴酒有二干多年的历史,并很早就作为贡酒。相传越王勾践,曾经酿造佳酒献给夫差。伍子胥的军队得之狂饮,积坛成山。嘉善、嘉兴的“瓶山”就是这个来历,这种传说虽无从证实,但足以说明绍兴出产名酒是有历史根源的。南北朝时,绍兴酒盛行,特别是银瓶装的山阴甜酒,皇帝特别爱饮。梁元帝萧绎《金缕子》中有一段记载,说他小时候读书,就有银瓯一枚,贮山阴甜酒,放在身边,一边读书,一边饮酒,以为助兴。明清时,绍兴酒风行皇室宫廷之中,大凡宫廷盛宴,总少不了绍兴酒这一品种。
绍兴酒主要原料是糯米,酿造用水取之鉴湖,清澈无比,因此绍兴酒酒液黄亮有光,香气浓郁芬芳,口味鲜美醇厚。绍兴酒历代都有创造发展,因配料和酿造方法的不同,而形成不同品种。主要有元红酒、加饭酒、善酿酒、鲜酿酒、香雪酒、竹叶青等等,不同品种的色、香、味各有独特之妙。
除以上介绍的几种历代皇室爱饮的酒外,以下几种也十分有名。
古井贡酒 古井贡酒产于安徽省毫县西二十公里的减店镇,因用该镇千年古井之水酿制而得名。毫县是魏武帝曹操的家乡,曾为魏的“陪都”。东汉末年时,曹操的家乡人以“九投法”酿出了“九酝春酒”。曹操将此制法进献给汉献帝刘协,他在《上九酝酒法奏》中说:“臣县故令南阳郭芝,有九酝春酒……臣得法酿之,常善;其上清滓亦可饮。若以九酝苦难饮,增为十酿,差甘易饮,不病。上谨上献”。这就是“贡酒”最早的来历,当时因酒产于减店镇而名为“减酒”。
东汉以后,古井贡酒一直被历代官宦视为佳酿美酒之珍品。明朝万历年间,此酒作为贡品带进皇宫,万历皇帝朱翊钧喝后大加赞赏,此后一直延至清代都列为进献皇室之贡品,因此,“减酒”又改称为“古井贡酒”。
古井贡酒以“色、香、味”的独特风格而驰名于世。酒色清澈透明,香纯如幽兰,入口甘美醇和,回味悠长,属浓香型大曲酒。
菊花白酒 该酒系清宫御膳名酿,是用清宫御酒秘方精酿出来的高档滋补饮料酒。
菊花是我国一种历史悠久的名花,除供人观赏外,还具有食疗价值。因而古人在食其根、茎、叶、花的同时,还用其花酿酒。古人认为,在“重阳节”这一天饮菊花酒可以“免灾、长寿、吉祥”。历代皇室都把菊花酒作为“益寿延龄”的珍品。晋代葛洪《西京杂记》中说,汉高祖时,宫中“九月九日佩茱萸,食蓬饵,饮菊花酒,云令人长寿。”并介绍了菊花酒的制法:“菊花舒时并采茎叶,杂黍米酿之,来年九月九日始熟,就饮焉,故谓之菊花酒。”
皇室在重阳节饮菊花酒延寿这种古老的习俗,在南朝梁时宗懔《荆楚岁时记》、明代的《酎中志》、清代的《清嘉录》、《燕台笔录》等都有这方面的记载。如明代万历年间刘若愚《酎中志》说:“九月,御前进安菊花,吃迎霜麻辣兔、菊花酒。”唐代诗人孟浩然也写有诗,认为重阳节应饮菊花酒:
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
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
历代皇室对菊花酒的酿制方法不尽相同。晋代菊花酒的制法已如上述,明代菊花酒是用“甘菊花煎汁,同曲、米酿酒。或加地黄、当归、枸杞诸药亦佳。”
清代时,菊花酒称为“菊花白酒”,其酿制以白酒浸渍药材,蒸馏提取。清代同治年间有个太监获准出宫,开了个“仁和酒厂”,根据宫廷太医的方子,酿成“菊花白酒”、“莲花白酒”等,供皇室享用。据“仁和酒厂”副厂长甄富荣说,仁和酒厂最初由几名太监管理,是一座官办的御酒坊,为就近取玉泉山的水,酒厂设在海淀,以后又逐步脱离了清宫的直接控制,变为独立经营,但仍以酿制宫廷御酒为主。甄先生的父亲16岁便进宫送酒,宫里则一年给两次颇为优厚的赏银。由于上述原因,仁和酒厂便成了掌握清宫御酒奥秘的唯一厂家,据说当时进贡的御酒有“菊花白酒”、“莲花白酒”、“桂花酒”、“茵陈酒”、“五加皮”、“玉液金波”等。
1980年,甄富荣先生献出了“菊花白酒”的配方,由现北京仁和酒厂生产,该厂选用优质杭白菊、人参、熟地等十余种名贵中药生产而成,具有清肝明目、降压安神、滋阴补肾等功效。清朝末代皇帝的弟弟——溥杰先生品尝以后认为很有清宫御酒的味道,欣然命笔写下了《题赞仁和酒厂新酿菊花白酒》:
香媲莲花白,澄领竹叶青。
菊花夸寿世,药佐庆延龄。
酿肇新风味,方传旧禁廷。
长征携作伴,跃进莫须停。
莲花白酒 该酒为宫廷高级滋补御酒,创制于明代万历年间,已有四百多年的历史。另据《清稗类钞》说:“瀛台种荷万柄,青盘翠盖,一望无涯。孝钦后每令小阉采其蕊,加药料,制为佳酿,名莲花白。注于瓷器,上盖黄云缎袱,以赏亲信之臣。其味清醇,玉液琼浆,不能过也。”
清朝时,莲花白酒的酿造采用万寿山昆明湖所产的白莲花,用它的蕊入酒,酿成名符其实的“莲花白酒”。该酒配制方法为清宫秘方,后来流入民间。该酒用二十多种名贵中药材,如当归、何首乌、丁香等,进行蒸炼,加入白糖调配,入瓷坛密封,陈酿而成,具有滋阴补肾、开胃健脾、舒筋活血、祛风避瘴等多种功效。溥杰先生品评后,写诗赞道:
酿美醇凝露,香幽远益清。
秘方传禁苑,寿世旧闻名。
桂花陈酒 该酒原名为“桂花东酒”,系清朝皇帝专用御酒。据清初潘荣陛《帝京岁时纪胜》中说:桂花陈酒是“于八月桂花飘香时节,精选待放之花朵,酿成酒,入坛密封三年,始成佳酿,酒香甜醇厚,有开胃、怡神、健脾之功。”
1956年,北京葡萄酒厂获得了此酒的酿造秘方,酿制成功。桂花陈酒,色泽金黄,晶莹明澈,有鲜美的桂花清香,酒味芳香醇厚,微酸微甜,回味悠长,饮后幽雅宜人。溥杰先生曾写诗赞道:
八月桂凝香,晶莹琥珀光。
绍赓前代味,十亿共欣尝。
府酿酒 该酒原名“香白酒”,系清代宫廷名酿。它以优质高粱白酒作基础酒,以佛手为主,并辅以广柑、木瓜、茵陈等鲜果及药材,采用浸渍、蒸馏、陈酿、勾兑等工序而酿成。
1984年,北京通县酒厂根据《晚清宫廷生活见闻》中提供的秘方,与现代科学配制工艺相结合,配制成功。溥杰先生品尝后,写诗赞道:
昔时王谢珍家酿,展转流传历百年。
仿膳品尝当日味,飞觞共醉尚方筵。
菖蒲酒 该酒是一种高级滋补饮料酒,早在汉代就已蜚声酒坛,为历代帝王所喜用。《明宫史》说:“宫眷内臣……初五午时,饮硃砂、雄黄、菖蒲酒”。到了清代,每年农历端阳节,有“君臣痛饮菖蒲酒”之说。
近年来山西垣曲酒厂在历代酿造菖蒲酒秘方的基础上,取其精华,终于酿出年久失传的名酒。它色泽澄黄微翠绿,清亮透明,酒味醇厚,药香协调,有益寿延龄之效。溥杰先生品尝后,写下了《菖蒲酒颂》一首:
名酿溯源肇炎汉,历代曾闻列御膳。
琼浆玉液庆延龄,盈轶连牍见经传。
历代皇室中的许多名酒,虽然在当时闻名遐迩,为人讴歌,但在长期的中国古代社会中由于受到生产力的限制,都没有得到发展,时移岁去,日久天长,便湮没无闻了。近年来,国家对中国古代宝贵的民族工艺和科学遗产十分重视,酿酒事业得到了空前的发展,许多失传多年的宫廷名酒得到恢复,许多宫廷酿酒秘方得到整理。试制成功后,这些宫廷御酒不仅在国内被认为是名酒佳酿,而且绝大多数在国际上也为广大饮酒者所欣赏和珍爱,远销五大洲,被人们视为珍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