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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南北相兼的饮食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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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代由光禄寺负责为宫廷操办筵宴,光禄寺属礼部。此外,宫中还有尚膳监、酒醋局、御酒房、甜食房等,负责宫廷日常饮食,皆设专职官员以司其职。明代皇室御膳机构庞大,人员众多,奢侈浪费,十分惊人。

    明代宫廷御膳的风味特点,较为复杂,但大体上来说是南北相兼。因为明代初年定都南京,皇室成员大多为皖人,宫廷原尚南味。明成祖朱棣迁都北京,南宫御厨有北上者,但原料多用北京当地的产品,故宫廷御膳兼有南北风味。各地贡品汇集皇都,所食肴馔四方皆备,加之北京为元之大都,因而明代宫中饮食受到元代之影响,蒙汉两宜,但以汉食为主体,一改以蒙食为主体的元代宫食之风。

    明代宫廷饮食比较喜爱时新果品肴馔,从孙承泽《典礼记》中所载“荐新品物”可窥其一斑,其主要品种安排罗列如下:

    正月:韭菜、生菜、鸡子、鸭子。

    二月;芹菜、苔菜、冰蒌蒿本、鹅。

    三月:茶、笋、鲤。

    四月:稷桃、杏子、青梅、王瓜、雉鸡。

    五月:桃子、李子、来禽、茄子、大麦仁、小麦面。

    六月:莲蓬、甜瓜、西瓜、冬瓜。

    七月:枣子、葡萄、鲜菱、苋实、雪梨。

    八月:藕、芋苗、茭白、嫩姜、粳米、粟米、稷米、鳜鱼。

    九月:橙子、栗子、小红豆、沙糖、鳊鱼。

    十月:柑子、桔子、山药、兔、蜜。

    十一月:甘蔗、荞麦面、红豆、鹿、兔。

    十二月:菠菜、芥菜、鲫鱼、白鱼。

    以上这些荐新之物中,素蔬水果占很大比重,荤腥中鸡、雉、鹅、鸭均有,鳊、白、鲤、鳊、鳜齐备,畜兽类主要是鹿、兔,未见牛、羊、猪,或恐与明武宗正德时讳猪(与朱同音)有关。

    明代皇室的饭食,逐日排食单,每天换口味,菜肴不同,点心也有异。孙承泽《典礼记·供养物》提供了这一事实,其中说:“奉先殿供养:初一日卷煎,初二日髓饼,初三日沙炉烧饼,初四日蓼花,初五日羊肉肥面角儿,初六日沙糖馅馒头,初七日巴茶,初八日酥烧……十五日玉菱白,十六日千层饼,十七日酥皮角,十八日糖枣糕,十九日酪,二十日麻腻面、二十一日蜂糖糕,二十二日芝麻烧饼,二十三日卷饼,二十四日熝羊蒸卷,二十五日雪糕,二十六日夹糖糕,二十七日两熟鱼,二十八日象眼糕,二十九日酥油烧饼。以上一月共用银一千五百九十二两四钱。”这种每日食谱翻新的做法,一直为明代各朝皇室所尚。

    明代中叶以后,皇室御膳品种更加丰富,御厨烹调技艺明显提高,出现了一些前代未有的食馔。明人黄正一《事物绀珠》记载了明代中叶以后皇室中的部分饮食品种,反映了这一事实,兹录如下。

    “国朝御米面品略:撚尖馒头、八宝馒头、攒头馒头、蒸卷、海清卷子、蝴蝶卷子、大蒸饼、椒盐饼、豆饼、澄沙饼、夹糖饼、芝麻烧饼、奶皮烧饼、薄脆饼、梅花烧饼、金花烧饼、宝妆饼、银锭饼、方胜饼、菊花饼、葵花饼、芙蓉花饼、古老钱饼、石榴花饼、金砖饼、灵芝饼、如意饼、荷花饼、红玛瑙茶食、夹银茶食、夹线茶食、金银茶食、白玛瑙茶食、糖䥽儿酥茶食、白䥽儿酥茶食、夹糖茶食、酥子茶食、糖叶茶食、白麻叶茶食、枣糕、肥面角儿、白馓子、糖馓子、芝麻象眼减煤、剪刀面、清风饭、鸡蛋面、白切面。国朝御汤略:牡丹头汤、鸡脆饼汤、蘑菇灯笼汤、猪肉龙松汤、猪肉竹节汤、玛瑙糕子汤、肉酿金钱汤、锦丝糕子汤、珍珠糕子汤、木樨糕子汤、锦绣水龙汤、月儿羹、酸甜汤、葡萄汤、柿饼汤、枣汤、豆汤、蜜汤、炒米汤、浆水、牛奶(几者凉进)。国朝御肉食略:凤天鹅、凤鹅、凤鸭、凤鸡、凤鱼、棒子骨、烧天鹅、烧鹅、白炸鹅、锦缠鹅、清蒸鹅、暴腌鹅、{(上)火(下)贵}鹅、锦缠鸡、清蒸鸡、暴腌鸡、川炒鸡、白炸鸡、烧肉、白煮肉、清蒸肉、猪屑骨、暴腌肉、荔枝猪肉、燥子肉、麦饼鲊、菱角鲊、煮鲜肫肝、五丝肚丝、蒸羊、{(上)火(下)贵}羊。”

    明代皇室继承了元代皇室重视饮食保健,讲究养生之道的传统。明太祖朱元璋即位不久,即召见百岁老人贾铭,询问长寿之道,贾铭告诉朱元璋,长寿的秘诀在于注意饮食,并以自己馔著的《饮食须知》进献给朱元璋,朱元璋即命在皇室中传阅。

    贾铭在《饮食须知·序》中说:“饮食藉以养生,而不知物性有相反相忌,丛然杂进,轻则五内不和,重则立兴祸患,是养生者,亦未尝不害生也。历观诸家本草疏注,各物皆损益相半,令人莫可适从,兹选其反忌,汇成一编,俾尊生者日用饮食中便于检点耳。”由此可见,该书是选录诸家本草疏注中的物性相反相忌部分成编,以便掌握饮食调配,避免因饮食调配不当而损害健康。所以,贾铭认为,掌握饮食宜忌是安排好皇帝饮食的首要问题。

    全书八卷,卷一为水火,卷二为谷类,卷三为菜类,卷四为果类,卷五为味类,卷六为鱼类,卷七为禽类,卷八为兽类。

    对每卷中的各个品种,贾铭都介绍了该食物的性味及食用方法,以阐明物性的相反相忌为主,并指明食之损益,亦有附注其别名者,但很少涉及烹饪技术,亦可见此书重在“俾尊生者日用饮食中便于检点耳。”

    兹摘几种食物为例。

    “大麦,味咸性凉,为五谷之长。不动风气,可久食。暴食似脚弱,为下气也。熟则有益,生冷损人,炒食则动脾久。”

    “胡罗卜,味甘辛,性微温。有益无损,可食。”

    “丝瓜,味甘性冷。多食令瘘阳事,滑精气。”

    “鳊鱼,味甘性温。患疳痢者,勿食。”

    “鰌鱼,味甘性平,即泥鳅鱼。同白犬血肉食,和灯心煮鰌甚妙。忌桑柴煮。”

    “野鸡,味甘性凉。不可同胡桃、木耳、豆豉食。”

    “乌鸦肉,味酸涩性平。羶臭不可食,肉及卵食之,令人昏忘。”

    “黄鼠狼肉,味甘羶臭,性温,有小毒,不堪食。”

    “立春节雨水,性有春开始生之气,妇人不生育者,是日夫妇宜各饮一杯,可易得孕,取其发育万物之义也。”

    “黄大豆……不可同猪肉食。小青豆、赤白豆性味相似,并不可与鱼及羊肉同食。”

    以上这些饮食宜忌,对宫廷饮食有一定的参考价值,因而此书受到了明代皇帝的欢迎。此外,元代的《饮膳正要》一书在明代也受到了皇帝们的重视,景泰年间明朝代宗皇帝朱祁钰为此书作序说:“朕嘉是书而用之,以资摄养之助。且锓诸梓,以广惠利于人”。使《饮膳正要》一书得到重新刊刻,流行于宫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