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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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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付昕的胃里刮出了一些残留的迷药,可见他死前曾经服食过迷药,但奇怪的是他死的时候双眼仍是惊恐的张开的。芙蓉姑娘,这种可以让人浑身无法动弹但是神智却清醒的迷药可是你们楼子里的玩意儿?”百里丛问道。

    “这种情趣用途的迷药,是青楼便都有。十四娘当夜并未吩咐给付大人用这种药,一定是凶手做的。”

    他点头,又道:“芙蓉姑娘当时可也服食了这种迷药?”

    “没有,我当时喝醉了,杏琳她们什么时候走的我都没印象,后来便睡着了。等我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了付大人的尸体和手中的刀,但是身体可以自由活动,并没有麻木的感觉。”

    “芙蓉姑娘,你觉得谁会把杀人的罪名栽赃给你呢?”善绫沫问道。

    我不假思索地答道,“昙韵儿,她垂涎我的花魁之位不是一天两天了,平常就处处和我过不去,那天晚上她也在厢房里,肯定是她。”

    “芙蓉姑娘原来是花魁啊,难怪有如此姿色和风韵。”百里丛感叹道。

    “公子之前从未去过风月场所吗?我芙蓉花魁的名号在圈子里可是没有不知道的。”

    百里丛哈哈而笑,不见一丝羞赧之色,“说来惭愧,在下虚活了二十五岁,每日忙于验尸和卖棺材,实在没有时间去玩乐一番。”

    “我看是你嫌贵吧,吝啬鬼。”善绫沫接口道。

    “我是在认识你之后,对全天下女子都失去了兴趣,看见婆娘我就避之不及。直到今天遇到了美如天仙的芙蓉姑娘,才让我对女人重新改观。”

    善绫沫踢了百里丛一脚,我被他们欢乐的气氛所感染,笑个不停,可笑着笑着便笑不出来了,“我真是羡慕你们,能在最好的年华里,和知心好友为了共同的目标一起奋斗,彼此调笑取乐。我的好友呢?春晓曾经与我形影不离,不过那已经是过去的事儿了。她现在和昙韵儿为伍,见到我不再亲热地谈天说地,甚至在背后骂我是婊子,恶意中伤我。尽管表面上我有花魁的风光,可是万花春满楼里没有一个人愿意主动理我……”

    善绫沫忙拍着我的后背,说着安慰的话,看她的表情似是要哭了出来,真是个多愁善感的姑娘。

    林花开从床上下来,将莫钰良的奇怪举动抛之脑后,重新开始思索这个案子。“凶手身上有血,床边芙蓉的衣服上没有血,凶手应该不是她。可是付昕的衣服到哪里去了?”林花开自言自语道,“凶手把死者的衣服拿走是做什么,莫非衣服能卖上大价钱?这是第二处疑点。”她把芙蓉的衣服拿在手上,和怀里的肚兜仔细对比了一下,“绣工一样,是芙蓉的衣服没错。”

    林花开环视四周,确认没有其它疑点了,将带有血迹的床单拿上,顺手也将芙蓉的衣服和肚兜拿着,琢磨着要不要回去将衣服还给她。

    “十四娘,我想要块布包一下这些东西。”

    春十四娘吩咐了身边的丫鬟几句后,调笑地对林花开说,“林姑娘假以时日必会成为个中高手,莫公子有福气呦~”

    林花开大窘道,“过奖……还得像十四娘多学习……”

    莫钰良看见林花开抱着一个花花绿绿的布包走过来时,时间正值中午,他大步上前接过布包,递给林花开一个还热乎的炊饼。“先填一下肚子再去查案吧。”

    林花开接过炊饼默默地吃,两个人均神色如常,就好像之前在万花春满楼里的暧昧主角另有他人般。

    等林花开吃完,二人进驿馆找到了当晚在付昕门外的侍卫,守忠、守敬和守时,亮明身份,说明来意。守敬道,“当晚酉时之前当守的守忠和守烈。酉时后由我和守时替换我们。”守忠点头道,“没错,守烈在抓捕那个妓女时被她用刀划伤,现在住在结庐医馆里医治,不过当晚的事情我仍记得清清楚楚,问我也是一样的。”

    林花开点点头,“好,当晚进入付大人房间的人都有谁?”

    守忠道,“有万花春满楼的芙蓉姑娘,还有昙韵儿姑娘、杏琳姑娘,和春晓、迎春、春华三位姑娘。”

    “同万花春满楼的老鸨说的一样,期间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吗?”莫钰良问道。“比如说听见了什么奇怪的声音,或者有人其实也进过房间,只是你们没觉得意外而已,比如春十四娘?”

    守忠道,“琵琶声和春华姑娘的歌声就没断过。春十四娘的确进过房间,就是她把这些姑娘们带进去介绍给大人的。不过她很快便出来了,她关门的时候我还看见我们家大人还健在,正笑着开怀畅饮,那时才申时三刻。”

    林花开奇道,“你怎么知道是申时三刻?”

    守敬打了守时一拳,“还不是这小子,他今年方十六岁,才刚当上护卫。那晚才第一次当值,他兴奋地每刻钟都要跑来报一下时,等着赶紧到酉时好换他当值。”

    守时嘿嘿一笑,莫钰良想怪不得他看着还很青涩,竟比自己还小着三岁。“那你当值的时候,可有看见谁出来?”

    守时羞涩一笑,腼腆地道,“我那天是第一次进青楼,姑娘们一个都不认识。等守忠和守烈走了大半个时辰,有一个穿浅粉色衣服的姑娘,还有一个穿淡绿色衣服的姑娘,还有一个穿杏色衣服的姑娘,还有一个穿天蓝色衣服的姑娘,还有一个穿红色衣服的姑娘走了出来。”

    “哈哈哈,那个小侍卫可真有意思。”善绫沫笑的前仰后合。“他还说什么了?”

    “他说穿红色衣服的姑娘格外漂亮,他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是昙韵儿,她那天晚上穿的红色,红色一向是我所钟爱的。她一定是为了模仿我,结果她做梦了,付大人挑上的还是我。”

    林花开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看来芙蓉姑娘和昙韵儿姑娘真的是合不来。对了,我从万花春满楼把姑娘的衣服拿来了,已经放到了善善的房间。”

    我冲她微笑致谢,她略一点头,对百里丛说道,“尸体身上有没有发现什么?”

    百里丛把刀和伤口的事讲了一遍,再一次强调了我的清白,对他我是真的感激。“死亡时间在酉时到戌时之间。还有一个发现,”百里丛道,“死者的手里紧紧捏着一块碎布,是红色的。”

    林花开用手指敲着桌子,一扣一扣的咚咚有声,我发现她在做这个动作时,大家很一致的保持了沉默,生怕打扰到她一般。

    大约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她才开口道,“昙韵儿有重大嫌疑。不过不排除外人作案的可能性,凶手或许就是付昕的仇人,雇佣了江湖上武功高强的杀手刺客,来了结他的性命。我让莫钰良试了一下,用轻功很容易就从敞开的窗户跳上跳下。杀人后凶手把用惯的武器带走,随便塞了一把小刀在芙蓉姑娘的手里,让她来当替罪羊,一切就说得通了。”

    莫钰良道,“有道理,我看那四个侍卫也很可疑,没准就是他们趁着其他五个女子离开,见芙蓉姑娘睡着的时候进去杀了付昕。”

    林花开肯定地点头,“凶手还有可能就是妓院的老鸨子春十四娘,她由隐蔽的地下通道走入厢房,趁芙蓉姑娘睡着后,杀了人后再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总之,善善,你明日去万花春满楼,找昙韵儿她们五人分别谈一下当天晚上的情况。记住是分别,看她们的证词是否一致。阿丛,你跟她一起去,记得把那把刀带上,问一下谁见过这把刀,刀的主人是谁。还有,之前我不知死者生前曾吃过迷药,桌子上的吃食我只是简单看过。你去把他们都拿回来,和死者胃里发现的迷药做对比,看有无可疑之处。

    钰良,你明天留在这里陪着芙蓉姑娘,记得给知州写封信,就说想请求开封府协助调查付昕的仇人都有哪些。

    我去结庐医馆,看望一下守烈。”

    众人齐声答应,我心里十分高兴,看来真凶不久便会落网,我此身总算是要清白了,于是安心在善绫沫的房间住下,她则回家去住。

    第二日一早众人便分头行动,善绫沫和百里丛来到万花春满楼,在春十四娘的帮助下,有了桌子,纸笔,和一个不大不小的房间作为审讯室。

    第一个接受盘问的是春华,这是一个身材娇小,五官精致的美丽少女。

    善绫沫问道,“案发当晚的酉时左右,你在做什么?”

    春华不疾不徐地道,“和春晓、迎春、杏琳、昙韵儿、芙蓉一起在伺候付大人。准确地说,我一直在唱曲儿。”不亏为曲艺三绝之一,春华的声音便犹如天籁,只是说话就让人闻之忘俗。

    “后来为什么离开了?离开以后去了哪儿?”

    “付大人说只留芙蓉伺候,让我们回去,离开时已经快戌时了,我同迎春和春晓到了吴老爷的房里,一直唱到丑时我才回房休息。”

    “这把刀你可曾见过?”百里丛拿着芙蓉当时握在手里的刀询问道。

    “似乎见过一次,好像……好像是杏琳的。”

    第二个接受盘问的是迎春,她修长又曼妙的身材,吹弹可破的白皙肌肤,妩媚妖娆的姿态,仅是走路也引人注目。善绫沫和百里丛把之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做什么?当然是在跳舞,我还能做什么。付昕看着我就好像看见肉骨头的狗,想想都恶心,他死了倒好。”

    “付昕说只让芙蓉伺候,那个小蹄子的浪劲儿,啧啧,只留她一个一点也不奇怪,我们当然就走了。后来在吴老二那儿跳舞,没人性的,我跳到脚都快抽了,他才肯放我们去休息。”

    “没见过,你去问问别人,兴许她看你俊还会编个瞎话哄哄你。”

    迎春之后进来的是春晓,这个姑娘有一双乌黑灵动的大眼睛,就如同镶在那张瓜子脸上的黑珍珠,熠熠生辉。

    “在付大人的房间弹琵琶,同别人一起。”

    “他说只留芙蓉,后来我在吴老爷的房间弹琵琶,同别人一起。”

    “不清楚。”

    春晓倒是谨言慎行,安静沉稳的性子倒是和风月场所格格不入。由于她简洁干练的回答,善绫沫和百里丛很快就见到了杏琳。杏琳长得虽然说也不错,但没有芙蓉的美艳,样貌比刚刚进来的“曲艺三绝”也去之甚远。

    “陪付大人喝酒,本来付大人之前看上的就是我,结果硬是被芙蓉抢去了。现在倒好,她成杀人嫌疑犯了,这就是报应啊~”

    “芙蓉勾搭的大人就留了她一人陪侍,我又没生意就回房睡觉了。要我说明明昙韵儿长得更美些,也不知道花魁的名号怎么就落到了芙蓉头上。”

    看见刀的时候,杏琳的目光里明显有一丝的躲闪,“我没见过这刀,从来都没见过。”

    最后一个进来的是昙韵儿,不得不说她长得真的很美,一身白衣似雪,而且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宛如谪仙。连她说话的声音都带有一种清冷的气息,淡漠的样子倒是有点像花开,善绫沫和百里丛心里皆这样想道。昙韵儿前两个问题和别人回答的差不多,当问到刀时,她毫不迟疑地答道,“刀是杏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