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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问离的呼吸立刻紧了紧,几乎没忍住,差点就把唇印上去了。
“真小了吗?我感觉还是有些刺痛。”渔嫣没察觉他的心思,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额头,有些担忧。
莫问离在心里骂了自己几句,手指在她额上轻轻触了一下,轻声道:“确实小些了。”
“那就好,希望明儿早上一起来,我就全好了。”渔嫣笑了笑,坐回去,不再找他要酒喝,眯着眼睛看御璃骁在的那个画舫。
若能好好地活着,便能追随他一辈子,若可以,她希望是白发苍苍……
她知道这想法有些不切实际,自古英雄爱红颜,年轻漂亮才是御璃骁这样的男人终生所追求的,至于她么,能得一世安稳、他七分至爱,只怕就是圆满了。
犹豫好一会儿,她一手拢在唇边,小声问莫问离,“听说,你练了什么秘笈,吃了什么秘药增强功力,所以不能人道……可有此事?”
莫问离眼角微抽,抬眼看她。
“若……真有此事,能否把秘药给我?”渔嫣又问。
“你要这干什么?”莫问离愕然问。
“留着,有用。”渔嫣笑笑。
莫问离扭头看画舫,沉吟片刻,低声问:“难道是因为他每日里索求太猛?你招架不住,所以想要把他给弄残了?”
话毕,二人对望片刻,同时扭开了脸,脸上都烧了起来。
渔嫣面红耳赤,心跳得厉害,忿忿抓起了碟中小鱼,狠狠往他脸上丢,气愤地问:“你像哥哥吗?怎能问我如此难堪羞人的话?”
那一盘鲜酥美味的小鱼,还带着油渍渍的辣椒末儿,一股脑儿地全丢在了莫问离的脸上。
他抬袖,优雅地抹去脸上的小鱼和辣椒,苦笑不语,脑子里很躁动地开始幻想和她的纠缠不休……若是他,她能招架得住吗?
莫问离藏在袖里的手,在腿上狠拧了一把,把杂念用力从脑子里推开,禽兽,居然如此下作地想渔嫣……
末了,他又安慰自己,难道是因为替她挑选那些心法,提前试练了太多阴柔的东西,从而导致他阴阳失调?
抬眼看渔嫣,她正从桌边捡起一只小酥鱼,犹豫了一下,放进嘴里嚼,小声说:“真是糟践了好东西。”
她这样俯着身子,领口微低,脖子下雪肤抹了月光,明媚娇人。
莫问离鼻中很痒,接着很烫,再接着,腥腥咸咸的鼻血流到了唇上……
不成,今晚他得去找个美娇娘……
“呀,你流鼻血了。”渔嫣抬眼,惊讶地大叫。
船夫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再低眼看自己的脚边,一拍额头,大声说:
“对不住,客倌,我拿错酒了,你那壶是我加了东西的。”
莫问离捏着鼻子,抬眼看他,恼火地说:“你加了什么?”
“新鲜鹿血。”船夫憨憨地笑。
水声哗啦啦的陡然响起,水花飞溅老高。
渔嫣伸手抹脸,只见对面的莫问离已经不消失了,再看船下水中,莫问离正泡在里面,顶着一头的河水,俊脸变得狰狞凶恶。
“老船夫,你一大把年纪,喝什么鹿血?”
“强身健体,你是年轻人,血气方刚,当然经不住了,算了,这壶是我请客倌的。”船夫呵呵地笑,显然把二人当成了恩爱幽会的小情人。
渔嫣算是听懂了,脸上顿时臊得更厉害,把酒从炉子上拿下来。这种大燥的东西,还用火温,那还不得火上加火?
画舫上,御璃骁正站在窗口,看河中小舟,此时渔嫣和莫问离正在舟上,对月饮酒,嘻笑玩闹。
舟已去远,远离繁锦画舫,往寂静的对岸漂去,有成百上千的花灯正顺水而下。
莫问离下午和他谈过,口风滴水不漏,但只坚持一句话,他比御璃骁更希望渔嫣好好的活着。
他几乎确定了白城安那日说的少年,就是莫问离,莫问离是镖师之子,如今的成就,全凭十年多的苦练。但莫家三代单传,只有莫问离一子,想必渔嫣正是他当日逃难时在林中捡回的。
如此际遇,也算亦父亦友……思及这句话,御璃骁拧了拧眉,总不能还称那人一声岳父……若他真心实意对渔嫣好,又是渔嫣的救命恩人,这大舅子他倒愿意认下,总好过御天祁他们时时打这莫问离的主意。
用美玉和珍珠编织而成的门帘轻轻碰响,沉稳的脚步声传进来,聂双城的声音随即传来。
“主子,找到了天漠国的商人。”
他转头看,只见屏风后有三道身影。有两个正伸长脖子往屏风后张望,见他转过身,赶紧抱拳行礼。
这是从别的画舫找来的客人,天漠国行脚商,专门贩卖毛皮裘氅,走南闯北,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物。
“你们的货怎么样?”他走到紫檀椅前坐下,沉声问。
其中一人抬眼,笑眯眯地说:“回大人的话,我们金狐坊的狐狸皮最好,都是极好的沙漠狐,毛皮火红,柔滑,不管是做围脖,还是大氅,都是最显尊贵的,后青朝里的娘娘王妃们都穿我们的金狐皮,十分赞赏。”
御璃骁都不知道这事!他拧拧眉,知道商人嘴滑,为了把货卖出好价,贴金描粉再正常不过。
“听说在天漠的云中山,有一种黑豹子,很难捉,毛皮格外好,我要这个。”御璃骁说。
屏风外面静了会儿,那人又开口道:“大人,现在云中山上的黑豹是没有了,早绝迹了。”
御璃骁长眉微扬,手指在椅子扶手上叩了几声,节奏平缓。
“我怎么听我的一位朋友说,他前些日子买了一张黑豹皮,非常华贵,你为我找一张这样的,我给你重谢,价钱你自己提,我不能输给他。”
这条件非常诱人,二人用天漠话交谈了几句,又堆着笑脸问御璃骁。
“不知您朋友在哪里买的豹皮?”
御璃骁向聂双城使了个眼色,聂双城便把一张纸条递了出去。纸条上的字,抄自那张墨砚里的密信,三个字。
两个人看了半天,有一个狐疑地说:“这是安溪字啊,现在还有安溪人在做生意吗?当年寒王诛杀安溪族的时候,曾说过不留一名安溪鬼,要让安溪寸草不生,永无还魂之日。大人,那人现在何处?”
“这是几个什么字?”聂双城问。
那二人互相看看,隐约猜出些什么,赶紧跪下去,连声说:“大人不要为难我们,这个说不得。”
“说吧,一字千金。”御璃骁沉声问。
“这三个字没有独立的意思,大人只给我们一半吧?”那人犹豫半天,还是经不起重金诱惑。
御璃骁点头,聂双城便上前去,把完整的字条给二人看。
二人看过了,脸色大变,赶紧摆头说:“看不懂。”
“看都看了,不说,就出不去了。”聂双城沉着脸威胁。
“大人,这是要杀头的……这是把一种叫‘思无邪’的毒药送进宫中,毒杀皇帝。”
御璃骁起身,绕出了屏风,盯着二人看着,半晌才道:“你确定?”
“是的,但是安溪人十多年前就没了,难道还有活着的?”那人颤抖着,满脸犹豫地嘀咕。
御璃骁浓眉紧拧,看来这人不仅活着,还在宫里面活着,并且参与了毒杀先帝一事。
先帝死时,他正在崖底疗伤,白城安也没见到先帝去时的模样,完全由芙叶太后一手把控着时局,赵太宰从旁辅助,那方墨砚应当是用来传递消息和毒药的。
难道是渔朝思发现了什么,所以扣下了墨砚和进献墨砚的人,这才导致了太后的报复陷害?
不,不会这么复杂,芙叶太后若想杀了先帝,不会顾忌用什么毒药,用什么方法……她怎么会弄方墨砚,还要用安溪文字?难道是宫中的人要把消息传出去,要杀的是天漠国的皇帝?
他抬手看着那张泛黄的字条,仔细地回忆宫中那些熟悉或者陌生的面孔。
皇宫深海,从来没有一个人能真正看透那片海,每个坠进去的人,不管你是何等尊贵,都得用力挣扎,用力往上游,否则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深沉海底,不得翻身。
“把这个吃了,今日之事若敢透露半字,必当血崩而亡。”
聂双城从怀里拿出一只小瓶,倒了两丸药,塞进两个人的嘴里。
二人愁眉苦脸,只差没哭了,以为可以来做生意,不想差点赔掉小命。
“你去他们店里,挑几件最好的,双倍价钱付给他们。”御璃骁又吩咐道。
“是。”聂双城知道这是给渔嫣购置衣裳行头,立刻带着二人出去。
御璃骁在厅中来回踱了几圈,转头看画舫外。
那小舟正在河中打转,一圈一圈……御璃骁瞳色一沉,立刻大步出了大厅,两步矫健迈过船舷,身形掠出数丈之远,再落在人们在河水上放着的花灯上,借力再度跃起。
花灯被他踢翻了,烛火在河水中熄灭,而他就踩着这一盏盏灯,到了那小舟边。
小船在湖中心转着圈,那船夫惊得连声叫,渔嫣一手紧抓着船舷,一手用小碗在水里舀水,往莫问离的身上浇。
“莫问离,你赶紧泡,泡好了回去歇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