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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咋了,我地小祖宗哎,又叫啥呢!”大姑一边跑过来一遍说道。
奶奶也一脸关切,“出啥事了?”
徐宁指着正在吃蛋羹的孟翔飞,“外婆,他们偷鸡蛋吃!”
奶奶立刻看了过来,一看,就清楚是咋回事了。
孟翔飞正在吃炖蛋羹,香味很浓。
奶奶的脸立刻就黑了下来,“你们在弄啥?谁叫你们胡乱动屋里的东西了?还会偷鸡蛋了,能耐了是不是?”
“贼,他俩是贼!”徐宁在后面跳着说道,一边跳又拽着他妈的衣服,“妈,我也想吃那鸡蛋,闻着就好吃。”
大姑的脸色变了变,一巴掌拍在徐宁的手上,很响,但想这也知道没多疼。
“吃啥吃?你当这是在你自己家,想吃啥就吃啥?”
徐宁又开始放声大哭。
奶奶气急,一把从孟翔飞手里把碗夺下来,对着孟时劈头盖脸地骂。
“作死的丫头,有饭吃饱还不知足,还要在这儿糟践鸡蛋。炖鸡蛋都不知道给小宁炖一碗,只顾着自己吃。小时候就偷鸡蛋,大了还得了?都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姑娘!长大跟你妈一个样!”
本来,前面的话,孟时只是觉得心凉,可听到最后一句,她已经完全成愤怒了。
奶奶是长辈,骂她可以,打她也可以,可她骂她母亲!
孟时受不了。
以前妈妈鲁改霞总爱在孟时跟前说,她刚嫁过来不久,怀上了孟时的时候,早上吃一碗炖鸡蛋,结果因为孕吐反应大,又把鸡蛋给吐出来了,奶奶就说:“吃吃又吐,糟践东西,吃那做什么?”
听妈妈说的时候,孟时并没有太大的感觉。
可是现在听奶奶这样说话,孟时才知道,这种话简直就是在戳人的心窝子。
孟时深吸口气,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奶奶,“这鸡蛋,是早上我妈从镇上拿回来的吧?我吃我妈拿回来的鸡蛋咋了?这叫偷?”
奶奶的脸色一变,没想到孟时竟然敢顶嘴,“你个死丫头你还顶嘴是不是。就你这个样子,长大了也是个要不成的东西!”
“哇”
孟翔飞哭了起来。
到底还小,性格又软,见奶奶和姐姐这样剑拔弩张,他真给吓住了。
孟时赶紧安抚孟翔飞,他还是比较听这个姐姐的话的,说了几句,他就不哭了,可还在抽噎。
奶奶却是拽住孟翔飞的耳朵,要把他拽出去。
孟时眼疾手快地伸手挡住了,可孟翔飞又被吓哭了。
“哭啥哭,老子还没死呢,丧门星一样!”奶奶气得直骂。
孟时看了奶奶一眼,不想说什么了,拉着弟弟就往外面走。
她是小孩子,奶奶是快六十岁的老人。
奶奶骂她,她不能回骂,奶奶打她,她也不能还手。
否则,在村里在所有人眼里,她都是不孝,也会让爸爸难做。
现在,她最理智的办法就是,先离开这里。
这会儿,孟时竟然有些庆幸,奶奶跟爷爷分开了,两个人无论是吃还是住,都分开着。
所以她和弟弟这会儿可以躲到爷爷的屋子里去。
原本,她和弟弟都是对奶奶更亲近一点的,每次回来也都是跟奶奶吃跟奶奶住……
一路拉着孟翔飞,往院子北边走去。
进了老堂屋,里面几乎没什么家具,就只有一张床,和一张破烂的桌子。
姐弟俩往这边走,奶奶还在后面骂骂咧咧,“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啥孽,积德住这俩不省心的东西。”
大姑在边上说好话,“行了,俩小娃们,嘴馋了点就是了,他们妈不教育,您也要好好教育教育,这小时候就学会偷东西,长大了还不得蹲监狱啊。不是有句话说小时偷针大时偷金,这娃们啊,就得从小教。”
原本,孟时不想撕破脸,到底是自家的事儿,吵吵骂骂起来,实在难看。
她还是不习惯这种农村泼妇的行经,更不想让自己也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泼妇。
虽然不喜欢奶奶,对奶奶心凉了,可她太过珍惜这来之不易的重生,真不想让亲人之间变得疏离,所以她努力赚钱,想要过好,让所有人都好好的。
只是,成年人的心跟孩子的心,到底不一样。
孩子时候的她,对于这些话,或许是听不懂,或许是记不住,总之她并没有放在心上过。
可是现在,以一颗成年人的内心,再听到这样的话,她真是气得手抖。
她不是包子性格,只是不想闹太难看让别人看笑话。
只是她的隐忍,却让某些人更为放纵。
如果这次隐忍了,下次必然会变本加厉!
“啊呜呜”
孟时忽然放声大哭起来,是真正的大哭,咳,声音很大的大,好像是唯恐别人听不见一样。
她拉着弟弟从北边隆门口冲出来,就坐在隆门口大哭。
这会儿,已经快晌午了,地里干活的人都差不多回来了。
周围的街坊四邻也都已经开始准备生火做饭。
这时候家家户户住的很近,对门就是四伯四娘家,跟孟时家是一个大家里的,没出五服,平日里走的也很近。
四伯四娘家后面,是三伯三娘家。
孟时家后面,则是孟时的老妈家(方言干妈的意思),紧挨着一块的还有二伯、五伯、八伯和九伯家。
孟时这一放声大哭,立刻就引来了三娘和四娘。
“时时这是哭啥呢?”
“咋了时时,别哭别哭,咋回事你说呀?”
三娘四娘都关切地问道。
孟时一边哭,一边哽咽着说道,“早上我妈从镇上拿回来了一篓鸡蛋,刚才大姑带着娃们来了,奶奶煮了几个鸡蛋都给大姑们娃吃了,小飞眼馋,可奶奶不给。我去给小飞炖了仨鸡蛋,奶奶和大姑都骂我偷鸡蛋吃,骂我现在回头鸡蛋,长大了要坐牢,还打我呜呜,我没有偷鸡蛋”
虽然在哭,但是孟时说的很清楚,三娘和四娘都听懂了。
孟时这些话里没有一句说奶奶不好,只是说事实,谁会听不懂?
可谁心里不会想,明明是孟时妈拿回来的鸡蛋,孟时姐弟吃几个,还要被说是偷鸡蛋,这叫啥逻辑?再者,就算鸡蛋是奶奶买的,孙子孙女吃,咋就叫偷了?
“你个死丫头丧门星,哭啥呢哭,嫌老子没死是不是?”奶奶骂骂咧咧地快步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根从扫帚上抽出来的细竹条。
“啊”孟时一看见奶奶手里拿着的细竹条,就立刻跳了起来,拉着孟翔飞就往三娘四娘后面躲,一边躲一般说,“别打我们了,别打了……”
三娘四娘连忙挡在前面,拦住奶奶。
“花婶这是弄啥?小娃们饿了吃俩鸡蛋,打他们做啥?家里又不缺他们这口吃的。”三娘说道。
“让开让开,这俩小东西不打不老实,青天白日的,在那儿哭嚎,不知道还当他们哭丧呢!小小年纪就偷东西,不打长大还得了?”奶奶气愤地把竹子往地上打,扬起阵阵尘土。
这话一出,三娘四娘的脸色都不好看了。
偏偏这会儿,徐宁还追了过来,兴奋地叫道,“打,打,打死他们俩,叫他们偷吃鸡蛋!”
四娘性格泼辣,看不过眼了,“花婶,你说至于吗?娃们吃几个鸡蛋咋了,又不是吃不起。再说了,她妈买的,又不是花你的钱。”
“我们家的事儿你少管,教训俩小东西还轮不到你们插嘴。”
说着,就又要举起竹条打人。
“咋了咋了,刚从地里回来就听见在哭,咋回事了?”
这时,孟时的干妈也来了。
其实干妈,就是这一大家子里的大伯母,本该叫大娘,爸妈问人家叫大嫂。不过因为关系好,让孟时拜了干妈。
一见又有人来了,四娘赶紧把孟时刚才说的话说了一遍。
干妈听完,皱了皱眉,可孟时奶奶到底是长辈,他们都要叫一声花婶的,实在是不好吵架。
干妈抱起孟翔飞,拉着孟时的手,“走,到干妈那儿吃饭去,你们小波哥从南方寄回来的糖,好吃得很。”
奶奶气得不行,喝叱干妈,“你把他们放下!俩小东西不挨打不行了,都学会告状了。”
四娘赶紧拉着三娘挡住了奶奶的路,“花婶你看看,你不让娃们吃鸡蛋,人家干妈带娃们去吃,你还要拦。莫不是只许外孙吃,内孙反倒是远了?花婶儿啊,你没听说过一句话么,外孙是给人家养的,瞎搭,以后你老了靠的还不是内孙,享的还不是内孙的福?你咋就不开窍呢。”
奶奶的脸一阵白一阵红,却还是梗着脖子说道,“啥外孙内孙我不管,这俩小东西就见不得有来个客,来客他们就作死。”
孟时被干妈拉着走,后面奶奶的声音无比清晰。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人,那场面,都好陌生。
到了干妈家,干妈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了一个塑料袋,袋子已经空了,倒出来大概四五个糖果,包装得很漂亮,跟农村这边的糖果可不一样。
“吃糖,这还是上回你们小波哥从南方寄回来的。好吃。”
孟晓波是干妈的小儿子,在外面打工。干妈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刚刚结婚夫妻俩都在外面打工,二儿子三儿子和女儿也都在外面打工。干妈干爹老俩在家里种地。
孟时把糖都塞给孟翔飞,她不是真的小孩子,不馋这个。
谁知,孟翔飞挑了看起来最漂亮的一个糖,剥开糖纸,非要把糖塞在她嘴里。
嘴里丝丝化开的甜,让孟时觉得心里越发苦。
她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干妈坐在对面,“哎呦哭啥咧,快别哭了,我们时时那么好看,一哭可就不好看了。”
孟时点点头,擦眼泪,可是眼泪却越擦越多,怎么止都止不住,气得她直跺脚。
“好了好了,想哭就哭一会儿,那好歹是你奶奶,说你两句听着也就是了。反正你们现在住在镇山,平时也难得回来,总不至于次次回来都这样吧?”干妈开解道,眼里是满满的疼惜。很多时候,有血缘的亲人,反倒是不如没血缘的外人。
孟时双手捂着脸,哭了一会儿,才终于止住了眼泪。
跑到院子里的自压井那儿,压点儿水洗洗脸,才又回到了屋里。
“干妈,我没事了,你做饭吧。叫小飞先在你这儿,我回家去。”
“怎么了?回去干啥,中午就在这儿吃吧。芝麻叶面条,简单的很,我面都拌好了,一压就成。”
“不了不了,大姑一家子来了,奶奶要给他们做饭。我爸妈和大舅在地里浇水,还得给他们送饭送水。干妈,我怕我奶那儿没啥菜给我,我爷的灶房里我刚才看了,也没菜。你这把长豆角给我吧,我回家做蒸面条,再烧锅水送去就行了。”孟时吸了吸鼻子,说道。
“你哪会做饭?我来做吧,做蒸面条也行,我把面条出薄一点就行了。”
“不用了干妈,我会做,你放心吧。”
孟时说着,也不等干妈再说什么,就拿着桌上的一把长豆角跑出门了。
孟翔飞倒是老老实实地坐着不动,姐姐让他在这儿,他就在这儿,他帮不了姐姐,可是他听话,不给姐姐添乱就对了。
孟时跑回家去,脸上已经没啥异状了。
想了想,她还是去了奶奶那儿。
“奶,这都晌午了,你做饭了吗?我去往地里送饭。”孟时问道。
奶奶看了孟时一眼,“会哭会跑,你不会做饭啊。我这哪儿有时间做饭!你大姑姑父来了,你妈都不会来做饭,还指望我……”
听到这儿,孟时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
她直接转身,去到爷爷的灶房里。
面缸里,面是有的,水缸里也有半缸水。
拿一个盆子,挖上两高碗面,再兑上水,拌匀,放在边上醒。
然后把从干嘛家拿来的长豆角,去筋,择成五厘米左右的小段,弄半盆水泡上。
这豆角都是农家自己种的,不是啥稀罕的菜,所以孟时从干妈家要的时候,也不客气,如果是贵重的,比如肉啊什么的,她肯定就不要了。可如果连这点儿菜都要小心翼翼地斟酌要不要,那已经不是客气,而是疏远了。
豆角泡上,孟时端着拌好面的盆子,去对面的四娘家。
四娘家有压面机,她要去压面条。压面机这东西,也不是村里每家每户都有的,孟时镇上的家里有一个,但老宅这里可没有。
到了四娘家,四娘也在轧面。
“时时来了,没事了吧?”四娘问道。
“没事了,我来轧点面条,做蒸面条。”孟时微笑道。
“行行,我这马上就轧好了。”四娘加快了速度,三两下就出完了面条,“你奶咋叫你轧面条?你会吗?不然我帮你压吧?”
“不用了四娘,我会压,在镇上也都是我自己压的。奶奶在给大姑他们做饭,没时间,我做点蒸面条送到地里去给我爸妈。”
“啥,你做?你奶还专门给你大姑们做饭啊,都不会多做一点,还叫你单独做!”四娘有些不忿。
“没事,我做也快的很。”孟时笑笑,开始轧面。
现在的压面机都是手动的,压一时半会儿没什么,时间长了,或者是面拌得干湿不均的话,就要压很多遍,累人的很。
不过孟时现在拌面的技巧还是不错的,拌的面干湿正好,她也不像真的小孩子那样,干活用猛劲,她悠着劲儿慢慢压,倒是也不太累。
可就算是再悠着劲儿,压到最后出面条,她也没劲儿了。
不过出面条,一遍就完了,换换手去摇压面机的把手,终于把面条都给出完了。
面条出的很薄,因为是要做蒸面条的,薄一点容易蒸熟。如果是煮面条,这么薄的话,一放在水里就煮化了,可不好吃。
“这有点儿芹菜,我从地理拔得多了点,吃不完,你拿一点回去,芹菜出味儿。还有点儿辣椒,你也抓一把回去。你爷那灶房里也没啥菜的吧。”四娘不由分说地抓了一大把芹菜,又抓了一把尖椒。
“够了四娘,够了,我拿不下了。”孟时笑着推让。
可四娘还是把菜都塞在她怀里,眼里也都是心疼,“一点儿菜,让啥呢,拿回去吃就是了,地里多的很,不值钱。”
从北边隆门回到爷爷的灶房,孟时开始做饭,蒸面条。
豆角已经泡得差不多了,泡的目的是为了把可能没择出来的钻到豆角里面的虫子给泡出来。
把泡好的豆角捞出来备用,再把芹菜择好,洗掉泥沙,切成段备用,辣椒用斜刀切成一片一片。
然后是葱、蒜。
料都备好了之后,孟时就开始生火。
锅灶的后面,堆着一些玉米瓤,还有晒干的玉米杆花生秧等。
用花生秧和玉米叶这种易燃的柴火来引火,然后待火烧开了,再放入耐烧的玉米瓤,让火烧旺起来。
大铁锅已经烧热。
孟时倒了一瓢水进去,水很快就热了,她用干丝瓜瓤把锅唰了一遍,舀走刷锅水,再洗一遍之后,就可以用了。
锅烧热,倒入一大勺花生油。
然后放入葱花煸香,再放入辣椒,炒香,然后是放入蒜。
炒出味后,就倒入芹菜。
其实如果有五花肉的话,先炒五花肉,再放入芹菜,味道会更香。
可惜现在这并不是一个能经常吃肉的年代。
家里条件稍微好一点的,十天半个月吃一次肉,再差点的,一个月见次荤腥,还有三四个月不吃肉的人家,也不在少数。
今天其实是有肉的,妈妈买了一斤肉给奶奶,让做中午饭的。
毕竟浇水也是一项很累的体力活,又有大舅来帮忙,割点肉回来也是正常的。
可是这肉,怎么可能给孟时,她连要都懒得去要。
芹菜翻炒一下,很快,迷人的香味就扑鼻而来。
然后再倒入豆角,炒一下之后,放上酱油、十三香、盐,再添上一瓢水。
用菜铲把豆角铺开,铺在锅的周围,然后在中间放上压好的面条,盖上锅盖,大火蒸。
其实说是蒸,也相当于是煮。
菜的味道煮在了水里,水又被铺在菜上面的面条给吸收吸干,于是菜的味道就进入了面条里。
面条薄,只需要十分钟的时间,菜里的水,和她添进锅的水都会被面条吸收完。
熄火,将面条上上下下翻搅,把菜和面条搅匀,一锅热气腾腾的蒸面条就做好了。
把蒸面条盛出来放在盆子里,盖住保温。
再把锅刷洗干净,添上一锅水,烧开,装在暖瓶里。
拿五个碗五双筷子,还有两轱辘大蒜,装在篮子里,把暖瓶也装在篮子里,篮子挎在手臂中间,两手抱着一个用布盖着的塑料盆子,孟时就这样往地里送饭。
从家里到爸妈浇水的地里,其实就只有不到一公里的路,对于大人来说,很快就到。
可是对于腿短力少的小孩子来说,真的好远啊。尤其是,又拿着这么多东西。
从家里憋足一口气,走到了村北边麦场边上,三百米左右,孟时已经没劲儿了,非得休息一下不可。
然后又走了两百米,到梨园的时候,妈妈大概是等不及了,回来了,正巧看见了孟时,怀里抱着盆子,细小的手臂上还提着菜篮子。
看孟时累得(也是晒得)满脸通红,一脸都是汗,头发都湿了,鲁彩霞的脸色顿时一变,赶紧走过来从她手里接过了装饭的盆子和篮子。
一接过来,赶紧到盆子和篮子那沉甸甸的重量,鲁彩霞的脸色难看得很。
“你咋一个人来送饭了?你奶呢?你一个人拿这么多东西,累脱力了咋办!”
孟时甩甩胳膊,她胳膊上已经被菜篮子给勒出来了一道深深的红印。
“走吧,爷爷爸爸和大舅估计都饿坏了,咱们边走边说。妈你抱盆子,我把篮子提上吧,你这样拿不方便。”
“行了,不碍事,我自己拿。”鲁彩霞不肯。
孟时无奈,也不去抢了。
路上,她直说大姑和姑父一家来了,也没说别的。
鲁彩霞也没多想,直接就说,“这时候来,肯定是又来要麦子的。上次让你爸给他们送,你爸送了两袋,也有两百斤了。真是没法说他们!”
孟时笑笑,也没提家里发生的事儿。她也不想妈妈这会儿一怒之下跑回去闹一场。
可是,事情终究是瞒不住的。
吃饭的时候,一看是蒸面条,可是翻翻拣拣,连一块肉都没有,鲁彩霞的脸色就变了。
今天干的是累活,她专门割的肉,可肉去哪儿了?
只有蒸面条,没菜,也就罢了,可蒸面条里一块儿肉都没有,这是做啥?
叹了口气,孟时只好如实说了,顿时,鲁彩霞就气的脸通红。
爸爸在边上猛抽烟,脸色难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是姐姐姐夫的家事,鲁英鹏听着,也不好说什么的。
而爷爷对于奶奶的话题,从来都是不参与的。
鲁彩霞已经气哭了,“这都是啥事啊!孟青山你瞅瞅,你看看,每年几百斤上千斤的粮食给他们送着吃,他们不提还,咱们就不要。可你瞅瞅这养出来的都是啥?咱们在地里干活,连顿饭都不做了,时时才几岁,让她一个人做这么些饭,还给送到地里来。你都没看见,我走到梨园碰见时时的时候,她累得那样子!多大点儿的人儿,一个人拿这么些东西!我不行,我受不了了,我非要去问问她大姑,这回来到底是干啥来了!”
说完之后,鲁彩霞饭也不吃了,起身就要回去。
孟时赶紧拉住她,“妈,行了没事了,你先吃饭,我也没吃饭呢,我饿了。”
听孟时这么说,鲁彩霞木办法,她饿着不要紧,不能让孩子饿着。
鲁英鹏也赶紧劝,“大姐,有啥事先吃完饭再说。”
五个人就在田间地头把饭给吃了,吃完饭,把暖瓶里的开水倒在四个碗里,田里风大,一会儿就凉了。
妈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开始掉眼泪。
“哎你别哭了,哭啥么。”孟青山叹气道。
鲁彩霞却像是点着的炮仗,立刻就吼道:“我哭啥,我哭我这闺女,那手是那笔杆子坐办公室的,这会儿却又是做饭又是送饭,你瞅瞅她那胳膊,勒得这红印到现在还没下去!我们在地里干活累得要死要活,不说让你妈来帮忙了,送点水做个饭总可以吧?真是……真是不知道上辈子做了啥孽,这辈子才积德住这样的婆婆!”
孟时忍不住扶额。
她就是不希望这样的情况出现,实在是吵得头疼。
“妈,我先回去了,小飞还在干妈家呢。”孟时把碗筷和来时盖盆子的步都收到篮子里。
“我跟你一起回去!”鲁彩霞站起来说道。
孟时无奈,却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可才没走几步,鲁彩霞忽然站住了,“时时,你自己把东西拿回去放灶房里。去把小飞接过来,带到地里来。我不回去了。”
孟时不解,鲁彩霞咋又改变主意了?
“哼,我回去做啥,回去让他们跟我说要麦?我就不回去,想要麦,倒是叫他们来地里要,试试看!”鲁彩霞恨恨道。
孟时……秒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