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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容凌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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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凌警告完清欢,走出文渊阁,心中没有料想中的轻松,反而更加沉重。容凌一遍遍问自己,他的判断是正确的吗?他心中有很强烈的不安,好像有很重要的细节被他忽略了。

    容凌一边想一边漫无目的漫步,回神时,愣了一下。面前是一望无际的汉白玉石阶,身后是深蓝的天空,偶尔飘过朵朵白云,鹰隼在天际展翅高飞,时而发出尖锐的鸣叫。容凌站在空旷的广场上,蓦然觉得自己孤身一人很是仓惶,这种仓惶感越加强烈,容凌突然很想回到武英宫,他急切想见到云天倾。有云天倾在的地方,就是归属。

    走到武英宫外,容凌一眼便看到倚在大门外一棵柳树旁的白色身影。长发落在胸前,面容俊美,模糊了性别。容凌眸光一跳,想起纳兰雪夜曾经带走云天倾,心中排斥。

    纳兰雪夜本来低头沉思,察觉到容凌的视线,抬头,勾起嘴角,抖抖肩上落下的树叶,熟稔说道:“我等你很久了。”说着朝他走去。

    容凌站在原地不动,等到纳兰雪夜走近后,偏头轻笑,“你等我?你等的只是我,还是你习惯等这个位置上的人?”

    纳兰雪夜嘴角的笑僵硬。他的身份他从来不敢忘却。男宠。他曾经是男宠,一辈子都要背上男宠的身份。纳兰雪夜低头,手臂搭在容凌肩上,暧昧靠在他身上,吐气如兰,“陛下以为如何,便就是如何吧。”

    容凌不近女色,更讨厌一个男人离他很近,下意识要甩来纳兰雪夜,却听到纳兰雪夜说道:“你知道我的真是身份吗?”这个声音带着蛊惑,容凌动作停了一下,纳兰雪夜趁机说:“其实,我是云天倾的亲生哥哥。”

    容凌猛地抬头,眼中震惊的神色还未褪去,话已经出口,“不可能。”

    纳兰雪夜自觉放开容凌,眼中戏谑的神色太过明显,容凌甚至以为他是故意让自己难堪。容凌想,一个男宠,何必放太多精力。他想尽早见到云天倾。

    很久以前,太傅逼着他读书,他对一句诗记忆异常深刻: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时他对太傅解读这句诗,三秋即早中晚,一天见不到,很想念。太傅当时笑而不语,言笑晏晏,三秋指三载。容凌听着好笑。一天和三年,差别如此明显。写这诗的人一定是个傻子。经历很多后,容凌终于知道,那诗人不傻,而是人自己的错觉会模糊时间。就像他现在这样。明明刚才还见到云天倾,却感觉好像很久没见到。他想云天倾,想时时刻刻和她在一起。他知道云天倾性子清冷。若是知道他有这样黏糊的想法,一定会嫌弃他。光是想着云天倾可能有的反应,容凌就觉得很开心,越发亟不可待见到云天倾。

    他转身离开时,纳兰雪夜说道:“难道你真的不在意,曾经在云天倾身上发生的一切?”

    容凌脚步不停,纳兰雪夜又说:“哪怕她马上就会死?”

    容凌身体僵住,转身,定定看着纳兰雪夜,面无表情,但神情专注,好像世间只有和纳兰雪夜谈话这一件事值得他在意。他说:“你在说笑吗?”

    纳兰雪夜眉头慢慢皱起,脸上的笑意全完消失。

    云天倾从梅园离开,独孤涟漪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云天倾听着,没有阻止,也没有接话,快要到武英宫时,迎面走来一大一小两道身影。云天倾站定,独孤涟漪停了一下,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独孤涟漪认识大的这个人,正是以前跟在云天身边的侍女。苏樱。

    苏樱跪在云天倾面前,“属下见过主子。”她旁边跟着一个孩子,抿紧嘴,低着头,但眼睛一直往上瞟。却是许久不见的奴隶,小容。

    深冬的寒风虽然不刺骨,但凉意逼人,云天倾清晰看见小容单薄的身体在风中抖了抖,以及从独孤涟漪身上飘来的冷梅清香,没好气说道:“行了,也没见你平时对我有多恭敬,这下跪礼就免了吧。”

    苏樱听出云天倾话中的责怪,头垂的更低,“请主子恕罪。属下奉前主子之名,在大军破城之日寻找主子。每次快要找到主子,却莫名其妙跟丢主子。前主子不喜欢属下办事效率低,命属下重新学习影卫应该学习的基本知识。顺便让属下带着这个奴隶。教他一些格斗技巧。属下多日没跟在主子身边,请主子恕罪。”

    云天倾默默下巴,轻笑一声,“这番话恐怕你想了很久。罢了,你到底是容凌教出来的人,对他总是下意识服从,这是不可避免的。以后你忠心耿耿跟在我身边,就算是将功补过吧。”

    苏樱站起后,小容一脸迷茫看着云天倾。他身边这个姐姐对他说了很多遍,他悄悄离开会让云姐姐生气,若是云姐姐很生气,他只需要哭就行。那时云姐姐一定会原谅他们。可现在他分不清云姐姐是否生气。这个姐姐已经站起,他到底用不用哭?

    小容用好奇的眼神一直看着苏樱,苏樱懊恼,在主子面前又不方便说话。只能暗自跳脚。云天倾扑哧一笑,指着苏樱说道:“你看你,都把我家小容吓到了。还不赶快把人扶起来?”

    小容站起来后一下子扑进云天倾怀中,吱吱呀呀乱叫,云天倾轻轻拍着小容的头,任由他撒娇哭泣,脸上是一片温和的光芒。

    独孤涟漪十分惊讶。她从没想到冷血无情的云天倾会有这么好的性子。她更无法理解,为何一向害怕麻烦的云天倾会对一个孩子很好。难道云天倾喜欢小孩?独孤涟漪百思不得其解。

    小容哭完后,几人回到武英宫。云天倾听宫女禀告皇上并未回来,神情清淡,招呼独孤涟漪喝茶,片刻后,独孤涟漪告辞。

    容凌并未回武英宫,而是跟着纳兰雪夜秘密出宫。到了目的地才知道纳兰雪夜把他带到九王府。

    九王府大门紧闭,纳兰雪夜亲自敲三下门,一个屏息凝视的下人快步走出,带领二人进门,穿过前院的回廊,走个两个洞门,来到一间偏僻的古旧房子。房间四周空旷无物,容凌知道,这种陈设一般是为了不给歹人藏身的机会。看来这房间看着破损,其实暗藏机密。

    容凌进入房间后,只见三道帷帐,阵阵熏香萦绕在房间每个角落。纳兰雪夜厉喝一声,“往前走。”容凌才恍然自己刚才太在意这香味,险些被香味迷住。走过三道帷帐,容凌来到一间圆形的房间。房间正中间摆着一张圆形的大床,床上躺着一个人,那人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容凌从侧面只能看清床中间鼓起的部分。九王爷慕容澜站在床旁边,神情恍惚,仿若追忆过去一般,身上充满浓郁的伤感。

    容凌咳嗽两声,慕容澜才抬头,脸上悲痛的表情依旧,看到容凌,嘴角牵起一个婉转的弧度,缓慢说道:“你来了。”

    声音低缓深沉,容凌竟有种错觉,九王爷慕容澜,已经老了。慕容澜打过招呼,继续看着床的方向。

    容凌眯眼,微微皱眉。他突然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三道帷帐,正好遮住女子闺房的特征。再看一眼慕容澜,容凌恍然大悟。狭小的房间,俊美的男子用神情的目光看着床上熟睡的女子,原来慕容澜也有一段情殇。

    “你见过她。”很久,容凌听到慕容澜说道:“她是个很好的人,只是当时我不知道,猛地一看到她的尸体,我竟然有些害怕。原来过去的很多岁月,我一直固执的孤身一人,其实是在等她的。”

    舒夜从光影深处走出,扶住肩膀微颤的慕容澜,“义父。皇上日理万机,还是直言为好。”

    容凌站在房间入口没有声音,旁边的纳兰雪夜没有丝毫声音,就连空气中的风都凝滞不动,好像为慕容澜的悲伤营造氛围,但慕容澜并没有继续谈论他的感情问题,大步走上前,掀起盖在那人身上的被子,转身,被子滑落半边。整个过程中,慕容澜冷漠地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

    情到深处是寻常。舒夜默不作声别开头,深吸一口气替慕容澜说道:“此人正是云天倾的师父,桐笙。她已经死了好几个月。全凭义父私藏的至宝定颜珠才保住身体。”

    纳兰雪夜神情微动,喃喃说道:“怎么会?前两天她还和我商量如何劝导天倾。怎么可能死了几个月?”

    “你见到的人的确是她,不过也不是她。”慕容澜不再看桐笙,而是高深莫测对容凌说道:“不知皇上可否听说过死灵操控师?”

    容凌还未做反应,纳兰雪夜大惊失色,声音莫名地尖锐刺耳,“不可能,这世上不可能有死灵操控师。吉泽王城早就全灭了。怎么可能……”

    “也许你不知道,”慕容澜勾起笑,眼中是一片残忍,“皇上应该知道。咱们的国师,可以称的上是无所不能。明明不是王城中人,但对于王城一切事物,尤其是皇族禁术,知道的比你们这些真正的皇室中人都清楚。难道你们都没怀疑过清欢真正的身份吗?”“真正的身份,难道不是王城中一个部落的王子,天倾还没出生时就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容凌表情太过平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纳兰雪夜忍不住说:“这些事情天倾都和皇上说了,不然无法解释她消失那几天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