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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夜自动忽视所有人,径直走到云天倾面前,神情不变喜怒,“有时我想想,真该从一开始就杀了你。”
舒夜的声音很低,只有他和云天倾两人能听到。云天倾同样面无表情,“可惜,我活到了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云天倾说的很轻松,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内心掀起狂风暴雨。她只看到舒夜,但没看到容凌。她曾经落到舒夜手中,知道舒夜的手段有多变态。舒夜那么仇恨容凌,一定不会放过容凌。若是容凌出事,她肯定无法原谅自己。
舒夜咯咯笑出声,“怎么,担心睿王?若我说他现在就在我手中,你会怎样?”狱鼓响起的时候,他匆匆赶到长乐宫。一切都和计划的一样。天亮后,他就能扳倒容凌,那时他就是泽西的无冕之王。没想到在长乐宫,他没看到独孤轩然和云天倾,反而看到被绑在柱子上的清欢,一切都和计划出现了偏差。没关系,还有最后一张底牌没打出。
云天倾沉稳地笑:“不可能,容凌不可能落在你手里。若是你真抓了容凌,现在出现在我面前的人肯定不是你,而是时时刻刻跟在你身后的小怜。”
舒夜干笑一声,“你可真了解我。”清欢已经全部告诉他事情经过,没想到她和容凌竟然想出将计就计的应对计策。这对夫妻果然是难缠的对手。
独孤轩然说:“审案去刑部大牢,站在这里给别人当猴子看吗?”他早就想说这句话了。他前后仔细想想墨宝刚才的反应,很确定围观的人大多数在看他。他是皇帝,不是戏子,让人随随便便围观实在 有失体统。
舒夜勾起嘴角,看着脸色苍白的青螺说:“泽西的人在大周失了颜面,这件事怎么说本王都不会善罢甘休。既然刚才诸位已经说到本王放火烧行宫一事上,本王倒要问问陛下,皇宫的守卫都是吃白饭的吗?为何接二连三有刺客来访行宫?”
独孤轩然突然被喝问,一时没反应过来舒夜的意思。墨宝硬着头皮站出,“晟王慎言。皇宫守卫森严,一般刺客不敢随便乱闯,但如果这种刺客是自己人或者就是住在皇宫中的人带进来的呢?俗话说的好,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不知晟王是否赞同奴才的观点。”
若只是小怜在身边,他一定站出来大声斥责墨宝不守规矩,但可惜此时小怜追踪容凌去了。舒夜好面子,这种话他是不会说的。所以对于墨宝的反问只能保持沉默。从外人的角度看,好像晟王处于下风。
清欢恨铁不成钢瞪了舒夜一眼,抢白说道:“墨宝公公说的不错,一番话很有文采,的确不辜负墨宝公公的名讳。但墨宝公公是否想过,这些连环的刺客若是有心人进行设计的,又该如何处置?”
“罪大恶极。”墨宝单纯,不知清欢话语中的陷阱,四个字脱口而出。但说完后就后悔了。墨宝常年浸淫在阴谋权斗里,从话音中感到清欢的不怀好意。于是偷偷看独孤轩然和云天倾的脸色。但这两位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物,墨宝看不出门道,只好默默低下头,暗自警戒自己不可多言。
舒夜说:“在下不是有意放火烧行宫的。而是发现有刺客行刺,行刺的对象正是睿王。以本王看事件的相关当事人都差不多到齐,只剩下睿王一人,不如再等等,想来睿王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惊喜。”睿王最初的布置便是士兵哗变,他都已经搭好戏台子,若没有容凌当主角,该有多寂寞!官苍梧,这场戏能不能唱成,全看你了。昨晚传回行宫的大周文武百官同意用兵的消息,就是经过官苍梧之手,今天带兵的人,一定也会是他。舒夜开始期待容凌机关算尽但最后还是失败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云天倾眼睛一亮。容凌果然不在舒夜手中,她可以松一口气。虽然她很想在宫门外等容凌,但她也不想像一只猴子 一样被人围观,于是一众决定在宫墙一角的角楼上等待。
上了角楼,云天倾想起在金陵王府中的揽月楼。那晚,他们就在楼顶看烟花看月亮,好不惬意,一眨眼,经历了这么长时间,**折折,分分合合。他们虽然结婚很早,但婚后的相处把恋爱中的甜蜜酸涩都补齐了。人的一生总有几个必经的阶段,出生,上学,工作,结婚生子,年老,死亡……云天倾想,遇到容凌,她再也遗憾,一个平凡女子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该有的经历她都有了,就算是现在从楼顶跳下去,只有容凌在,她也毫不畏惧。
云天倾没等太久,容凌就出现了。容凌的出场很喜感。头上顶着一顶大帽子,肩膀上坐着一个小孩,一身农夫打扮,随和亲切。早上的阳光温煦明媚,云天倾一眼就从人群中认出容凌,她惊呼一声,踩着宫墙从墙顶飞身而下,像一只小燕子朝容凌飞去。一下子撞进容凌怀里,容凌因为承受她的力道往后都退两步,肩膀上的小孩子因为云天倾突然飞来,高兴地拍手大叫,“大鸟鸟,大鸟鸟飞来了。”云天倾落地后,小孩扯着云天倾的头发笑呵呵说:“大鸟鸟好,大鸟鸟好。”
众人都在惊疑小孩的身份,唯有九门提督黑着脸从城墙上下来,“小鬼,不要大鸟鸟,快给我下来。”
小鬼嘟着嘴被提督拽下来,回望容凌时,两眼泪汪汪。云天倾被一双比紫葡萄还水灵的眼睛注视,神都飘出来了,还想再抱小鬼,却被提督阻止,“喜欢孩子,自己生一个去。”云天倾愣在原地,不敢看一直盯着她看的容凌。
跟着容凌出场是一个马夫。马夫见云天倾一直没理会她,委屈地说:“天倾,才几天你就不认识我了?你还答应以后和我起码喝酒看星星呢……”
云天倾失笑,拍着马夫的肩膀说:“好兄弟,真是好久不见了。怎么不穿你那件骚包的粉衣服了?”
达钰叹息,“没办法,风骚的特权被人抢了,只好换一种风格。反正我达钰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做独特。”
云天倾见到熟人很激动,还想再寒暄两句,被一声夸张的呼喊惊到。“师父,真是好久不见了。”一个人冲出来抱着云天倾的大腿痛哭流涕,抬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师父你好狠的心,当初一下子扔下我就走了,实在太不责任了。还好我长了幅好皮囊,不然早饿死了。我要是饿死了,师父你就再也没有徒弟了。”
一个两个都是熟人,云天倾大喜过望,一手抱一个往角楼上走,容凌一人幽怨地跟在后面,低声嘟囔,“重友轻色,不靠谱。”
角楼上几人脸色都不好看。云天倾登上角楼,笑着给大家介绍她的朋友。舒夜和独孤轩然等人的脸色仍旧不好看。容凌问清原因后,笑着说:“原来你们都在等我?天倾难道没和你们说,我出城接朋友了?昨晚一直不在行宫?”
云天倾吐吐舌头,“我忘了。”
容凌拍拍她的脑袋,“调皮。是不是专门让大家等?坏心眼。”
舒夜不甘心自己布置长时间的计谋被容凌三两下打破,冷笑着说:“睿王真是好情趣,可怜柳溪郡主为了对你表白命丧黄泉,没想到睿王昨晚竟不在行宫。”
达钰似懂非懂说:“昨晚你们的柳溪郡主向睿王表白,正好那时出现刺客,晟王火烧行宫,为什么你们都指责是天倾害了柳溪郡主,而不说是刺客呢?莫非那刺客是你们安排的?所以才很清楚刺客的行宫目的?”
云天倾想拍手叫好。达钰装傻充愣混淆视听的本事越来越高了。本来他说的几件事存在时间差,但被他一打岔,众人的注意力都被事先安排吸引,这下,事情就复杂了。浑水摸鱼是云天倾的长项。柳溪想通过她自己的死往云天倾身上泼脏水,百分百大错算盘了。
青螺含恨看着云天倾。局势已经很明显,即便晟王亲自出马都不能拿下云天倾,郡主托大了,她的死不能改变任何事,不能让睿王记住她,不能把云天倾拉下水,她的死只是个笑话。青螺替她觉得委屈。郡主的托付她玩不成,她对不起郡主。青螺大叫一声,“郡主,青螺无能,不能替你报仇雪恨,青螺只愿来生再侍奉郡主。”一边叫一边站在角楼上,话音未落,人从角楼上飞出。白色的衣袍在风中打了个转,消失不见。
角楼上的人行事都遵循一个道理:无利不起早。所以都眼睁睁看着青螺跳下不释手援助。但几人的氛围却有些微妙。云天倾看着舒夜,舒夜看着容凌,容凌看着独孤轩然, 独孤轩然看着清欢,清欢看着达钰,达钰看着云天倾,采花贼挠挠头不明所以,问道:“你们这都是真么意思,等别人去救这姑娘吗?”
云天倾若无其事收回视线,“采花贼,你不是见到姑娘就兴奋吗?现在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在你面前香消玉殒,你怎么无动于衷?”采花贼后退两步,大有和云天倾划清界线之意,“师父切不可胡言乱语,在下可是有孩子的人了。若是让……”采花贼看到怒目而视的提督和小鬼,脸上的笑僵住,“孩子们,听老爹解释。”采花贼一路追着两个孩子离开,云天倾淡淡说:“今天的闹剧到此为止,都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