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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轩然递上邀请函约见,比云天倾料想地晚一些。两人相遇的地点在九重山定的寺庙。芳菲未尽,山顶桃花未开,寒风吹过枫树枝丫,一片萧飒。云天倾坐在寺庙矮矮的院墙上,低头看着姗姗来迟的独孤轩然,笑道:“喂,你迟到了。”
平心而论,独孤轩然身为帝王,有诸多迫不得己,所做之事都是事出有因。但面对云天倾,他总有些不好意思。他对云天倾的感情很复杂,看到云天倾,总能想到当初在皇城背后的皇陵中见到的那片金盏花海,想到死在花海中的母后。后来每次回想那些事情,他才恍然,原来他把云天倾看成了他的母后,所以对云天倾的期待一直很高,也一直在云天倾毫无顾忌暴露自己最纯真的一面。但到底她不是他的母后,她于他只是一个女人,更有甚者,她是他的敌人。但一开始留下的印象很难改变,背叛云天倾如同背叛母后,这种罪恶感经常让他从午夜美梦中惊醒。来寺庙之前,他想过无数次云天倾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原来竟是局熟稔的招呼。当下,他也笑着回应,“是啊。不小心来迟了。”
独孤轩然穿着景蓝色绵长袍,像极了普通的风雅文士,站在阳光下仰头看她的时候,脸上跳跃着粼粼波光。云天倾暗叹,岁月匆匆而逝,每个人身上都留下或多或少的痕迹,而独孤轩然,更加成熟了。不再是当初那个在前朝后宫处处掣肘的皇帝。
云天倾从矮墙上一跃而下,站在独孤轩然面前,看着这个比她高出半头的男子,笑道:“长高了不少,我都要仰头看你。”
独孤轩然轻笑:“即便长得再高,在大哥哥面前,仍旧是个孩子。”
云天倾笑容收敛,“难道你有这份心。”
独孤轩然叹气,身形遮住大片浅淡的光线,云天倾完全笼罩在阴影中,他说:“大哥哥怪我吗?”
云天倾眸光一闪,后退两步,身体靠在墙上,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势依靠在墙头,朝着手反问,“你到底做了什么事,会值得我怪你呢?”
这话听在独孤轩然耳中另有一番滋味。独孤轩然脸色阴沉,眉宇见略有阴郁,“当初听到你的死去的消失时,我很恨你。我还没做出业绩给你看,你就不明不白死了。我觉得心里空荡荡的。过了很久,意外听到一些闲言碎语,知道你可能还活在这世上,我觉得欣慰,做事又有了动力。大哥哥,我从一开始,就把你当成知心好朋友。你帮了我很多,我谢谢你。”独孤轩然说完,朝云天倾鞠躬。
鞠躬是现代礼仪,表示感谢。云天倾惊讶过后想起,她曾经用鞠躬表示感谢,没想到被独孤轩然记住了。在古代,表示感谢是要用跪拜礼的。但独孤轩然是天子,天子只跪天地父母,按照礼仪,他无法向云天倾行礼,但他想表示感谢,只能用了鞠躬。云天倾明白他的意思,抬手扶起他,“不用多礼。当年那些事,多我而言只是举手之劳。你日夜记在心上,实在小题大做。”
独孤轩然不这么认为,“大哥哥认为是小事,但在独孤看来,却是影响独孤一生命运的大事。再怎么感谢都是不为过的。只是不知大哥哥现在的心情是否如当初一般?”
云天倾眸光扬起,眼中揉碎了波光,看着独孤轩然带了丝戏谑。云天倾知道,独孤轩然在玩先礼后兵。行完礼后开始谋算他的帝王事业。
“独孤现在所求之事同样对于大哥哥而言是举手之劳,不知大哥哥是否愿意把这举手之劳赠与独孤。独孤定然感激不尽。”
云天倾笑道:“独孤莫非忘了。当初的云天倾只是一心寻人,把功名利禄看做浮云,但现在的云天倾是个商人,在商言商,难道独孤想坏我财路?没有钱财就买不起粮食,吃不上粮食就活不下去。独孤,坏人财路等同于断人生路,你还要逼死我吗?”
独孤轩然脸色瞬间苍白。云天倾还是介意的。当初他亲手把独孤涟漪送进宫里,名义上是大周和泽西关系良好,实际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他盼望独孤涟漪在泽西皇宫中搞出些名堂,让容凌和云天倾生出嫌隙。他并不是想要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他在一旁看得清楚,这两人处在任何人都进入不了的世界,他要破坏他们,结局定然是失败。没想到独孤涟漪破坏力极强,竟然能成功勾引容凌,还让云天倾当面看到。事后也奇怪,云天倾竟然只字不提,一点都不追究独孤涟漪的罪责,只是容凌悄悄把人送了回来。独孤轩然私心想着,云天倾对容凌生了隔阂,他就有机会了,最起码能看到容凌是失魂落魄的神情。事实却是涟漪玩的过火,他只听到了云天倾跳进护城河的消息。
“大哥哥,当初我只是一时贪玩,我不是有意的。”独孤轩然手忙脚乱解释。但却不知道说什么好。送独孤涟漪到泽西的是他,给独孤涟漪随时讲诉云天倾消息的人也是他。就算他不是主谋,在其中也起了不可推卸的责任。
云天倾摆摆手,“往事不可追,你无需介怀。我只是就事论事。百叶城的商贸联通,恕我不能在没有充分利益的保障下和你合作。”
独孤轩然还想说话,却觉得腰间一痛,失声低吼一声,立马弯下腰跌倒在地。
云天倾神情凌厉,视线扫过四周,势要把下手之人找到。不为独孤轩然受伤,而是因为他在她面前受伤。这是要砸她神医的名号吗?
在云天倾严厉的目光下,头戴尖冒的浓眉大眼的男子走出。对上云天倾不满的视线,撇撇嘴,耸耸肩说道:“不就是教训他一下,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云天倾从腰间荷包中掏出一块磁石,把独孤轩然腰间的银针吸出,才问刚走出的男子,“达钰,你来做什么?”
达钰委屈地说:“许独孤来,就不许我来?容凌罚神经病,连着打了五年仗,作为各国马匹提供地,大漠可是受益匪浅。但这次不一样,要是百叶城沦陷,泽西直接攻入大漠强抢大漠的马匹,杀害大漠子民,我作为天可汗,如何对得起我的同胞?”
云天倾神情狐疑。她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容凌能做出这样的事。难道时间真的能把一个人改变得如此彻底?旁人口中的容凌,和她记忆中的那个完全不一样。云天倾有时都怀疑,她偶尔闲下来想起那个人,是因为她喜欢他才会想他,还是因为她喜欢一个幻影,她却把幻影所具备的一且美好都寄托到那个人身上?
达钰对上独孤轩然愤恨的眼睛,嘻嘻笑了两声,“这次只是小惩大诫,以后你再打天倾的鬼主意,我就不是超你放冷钉,钉子上一定淬毒,而且是那种见血封喉的剧毒。即便天倾在身边,也救不了的那种。”
云天倾皱眉。达钰说话还是百年如一日,不讨喜。
云天倾捉弄之心忽起,“达钰,你营帐中那些情哥哥情弟弟知道你这些喜好吗?”
达钰愣了。一张脸色彩多变,看着云天倾哭笑不得。云天倾哈哈大笑,心情很好。达钰松口气,“这种私密之事,能让你知道?哼,我偏偏不告诉你。”
独孤轩然在一旁看着,默默佩服达钰。在他认识的人当中,达钰是唯一能将暗恋精神发挥到极致的一个。喜欢云天倾多年,知道今天仍让她认为自己是个短袖。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定然懊恼得晚上睡不着觉。
达钰默默鼻子,收起所有玩笑之色,说道:“小爷今天来的目的是独孤一样。只是小爷带了足够的筹码,不知道美人是否赏脸,和小爷一起小酌两杯。”
云天倾抖了一下。她倒是忘了,当初达钰和采花贼混得很熟,闻花寻柳的法子学了不少。想起采花贼,云天倾立即想起提督说起他最后一次在文渊阁见到顾瑞文的情景。便是又再大的怒气也消了。原来放荡不羁让所有人痛恨的采花贼也是个情种子,遇到命中那人,也逃不开命运的捉弄。思绪忽转,云天倾看着眼前玩世不恭的达钰,感慨道:“真不知以后什么样的女子能收了你,不对,应该问什么样的男子能收了你。”
达钰悻悻然,脸色阴沉不定,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显然很不愉快,云天倾正想问原因,却被他转移话题,“请美人随小爷移步。”
云天倾不做多想,和达钰离开矮墙。独孤轩然趁两人贫嘴的时候调整内息,此时见到两人离开,屁颠屁颠跟在他们后面。冷不防一道破空之声划过,三人齐齐飞起。惊奇无数春鸟。
三人伴随着羽毛和树叶落地,背靠背呈品字形站立,达钰冷喝,“到底是哪路英雄,藏头露尾装小人,还不滚出来向爷爷告罪。”
云天倾突然发现达钰江湖气十足,暗自揣摩达钰这五年达钰到底是安心当天可汗,还是混迹江湖。答案还没得出,一阵羽毛箭矢如飞蝗飞来。
自从纳兰雪夜跟着她以后,小怜也跟着他来到无名居。在小怜身上,她见识最多的弓箭技巧。其次就是剑术。这点小把戏根本难不住她,但她现在和另两人合作,把自己的弱点交到别人手中,这种感觉让云天倾心有戚戚焉。
达钰敏锐察觉出云天倾的情绪波动,在箭矢飞来的瞬间,大笑说道:“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在这里,还能让你受伤?放心,这点小事一定能顺利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