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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逸南怀里,顾如是身形陡震,美眸闪烁惊诧之色。
“恨无殇是……当年那件事,父亲一直耿耿于怀。如果父亲知道敦亲王还有遗子活在世上,必定会做出补偿。”
“我就是知道岳父大人的为人,才会走这一步!这些宝藏,让莫雪鸳找到是一回事,在莫雪鸳危难之际我们主动赠与却是另一回事,前者,莫雪鸳也只不过是说些感激的话。后者,足以让恨无殇原谅岳父大人当年的一念之差。”皇甫逸南淡声解释。
“逸南……谢谢你。”顾如是抬起头,泪水盈溢出眶。
“你跟我这么客气,不晓得你儿子愿不愿意!”皇甫逸南薄唇抿笑,手掌抚在顾如是的肚子上,满眼爱怜。
这厢,皇甫逸南隐藏了天大的秘密,那厢,莫雪鸳越想越气,眼前篝火被她挑的极高,火星四溅,有如她此刻心境。
为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冷子烨觉得有义务肩负起灭火的责任,于是绕到莫雪鸳身边坐下来,语重心长之时特别提到皇甫逸南。
拿冷子烨的话说,在自己倒霉的时候看看比自己更倒霉的人,心里就会平衡些,莫雪鸳没得到‘地狱之门’的宝藏,只能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相比之下,皇甫逸南算是倾家荡产了。
“那是他活该!”不提皇甫逸南还好,一提皇甫逸南,莫雪鸳顿时火冒三丈,登时甩了手里竹枝,正欲再将皇甫世家历代祖宗们请出来问候的时候,叶浮生忽的起身。
“嘘!”几乎同一时间,暖音亦从暗处落到莫雪鸳身边,警觉望向四处。
“好像有人……”叶浮生不敢确定耳边窸窣的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也不知道隐藏在暗处的到底是人还是野兽,只道那股迷漫过来的气息,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死亡感,令人本能的遍体生寒。
随着怪声愈渐趋近,冷子烨亦察觉出不妥,神色肃穆的朝莫雪鸳身边靠了一靠,四人中,唯莫雪鸳茫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从其余三人的脸上,莫雪鸳知道,他们要有麻烦了。
有湿气自地面蒸腾而起,月辉映衬下,整个树林变得模糊不清,朦胧中,一人影由远及近,缓慢而至,且在看清那人容貌时,四个人的四颗心皆在各自胸腔里狠狠蹦跶了一下。
眼前的东西已经不能称之为人,叫作骷髅或许更精确一些,月光下,那一口森白大牙和两个深幽黑洞带给人的视觉冲击绝对震撼,尤其是那一蹦一跳的行走方式,多么的与众不同啊!
莫雪鸳全身紧绷,忽然有种即将入土为安的错觉。
“这是什么东西?”冷子烨皱眉,愕然看着那人影一下一下的蹦过来,不知所措。
“一具白骨。”这玩意叶浮生早年在仙踪门学医的时候看的多了,但活着的却是头一遭见。
“又或者不是一具。”暖音话音刚落,便见对面人影越聚越多,朝莫雪鸳他们缓慢围过来。
“红颜枯骨,粉面骷髅,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莫雪鸳想表达的意思是,再美的女子,死后也不过如此,可鉴于当下情境,她有些语无伦次了。
眨眼间,那一具具骷髅已欺至身前,冷子烨倏的抽出利剑,“暖音,你留在雪鸳身边!”
几乎同一时间,叶浮生亦纵身上前,与骷髅们斗在一处。
可喜的是,这些骷髅只是在卖相上占了上风,实则一群酒囊饭袋,看着那漫天扬起的残肢,莫雪鸳私以为,只要她伸伸手指过去,这些玩意便会坍塌。
就在莫雪鸳相信这只是一场有惊无险的经历时,忽觉脚踝被什么东西攥住,低下头的顺间,整个人顿时陷入巨大的恐慌,这不是一场有惊无险的经历,而是有来无回的浩劫!
只见那握着自己脚踝的竟是一只断臂,森白骨节慢慢收紧,不时发出咯咯的声响。
“啊!踩死你!踩死你!”莫雪鸳忽的抬起另一只脚,猛踩下去,一连串的绝命攻击,终于摆脱噩梦似的将那断臂踩成了粉末。
许是听到莫雪鸳的惊叫,冷子烨与叶浮生先后折回,暖音亦退到莫雪鸳身边,刀光剑影斩碎了骷髅,却斩不断那股强大的生命力。
“雪鸳!走!”见事不妙,冷子烨忽的揽起莫雪鸳,纵身而上,叶浮生与暖音随后跃起。
此时此刻,莫雪鸳终于明白什么叫站的高,望的远,也正因如此,她彻底绝望了!
放眼整片树林,如这样的骷髅数以万计!
眼下那些骷髅仿佛有魔性般自主堆成小山,眨眼间已有一定高度。便是绝顶轻功又能飞多高!
就在叶浮生斩断握住莫雪鸳脚踝的骷髅时,自己却被拽了下去,暖音亦中招,仅接着便是冷子烨。
四人又被围在中央,莫雪鸳则在中央的中央。
“现在怎么办?”暖音握着剑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眼中闪烁出决然赴死的寒光。
“杀!”冷子烨狠戾低吼,手中利剑狂舞,呼啸生风。
“本公子真是后悔……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对这些骷髅好一点儿,没想到呵!”叶浮生脸上亦浮现出绝望之态。
莫雪鸳知道,她这一次难逃出升天了!还好,还好没有自己的解药,冷傲天很快就会下来找她,介时恩怨情仇,在地狱,他们一样算!
“对不起……”眼前三人已经杀疯了眼,碎骨横飞,遮天避月。莫雪鸳心想,如果不是认识自己,他们或许不是这样死法。
“能与主人同死,属下虽死犹荣!”暖音坚毅大吼,手臂被骷髅抓伤的痕迹在幽冷月光下触目惊心。
“你对不起本王的事真是太多了,但这一次,是本王自愿的。”冷子烨没有回头,莫雪鸳却知道他眼中的决然。生死面前,冷子烨从没含糊过,莫雪鸳知道,很久以前就知道。
“别开玩笑了,你倒是不自愿一个让本公子瞧瞧!”嫡仙一样的男子,单单是直立的动作便能颠倒众生的叶浮生,此刻也已狼狈不堪。
骷髅越聚越多,冷子烨等人连舞剑的空间都没有了,三人紧聚在莫雪鸳周围,调转身形,由着骷髅在身后肆意,却坚定的将莫雪鸳圈在里面,不肯放手。
泪,无声涌落,莫雪鸳看着身边紧护着自己的三个人,“要被你们挤死了……”
三人闻声,各自抿唇,笑而不语。
‘破……’尖锐刺耳的声音划破长空,莫雪鸳等人承受不住的捂住耳朵,仍被那声音震的耳膜生疼,就在莫雪鸳觉得自己耳膜要被震裂的时候,冷子烨与叶浮生的手分别叩在自己耳朵上,缓缓注入内力。
又是震撼人心的一幕,那些骷髅仿佛突然失了灵魂一般堆坐到地上,骨节与骨节接连的地方渐渐变成黑色,咔嚓声此起彼伏,骷髅节节断裂,再无生机!
渐渐的,那些碎骨化成一滩腥臭死水,黏黏的沾着枯草上,月光挥洒下来,有星星绿光反射,看上去,还挺美的。
“是谁?”叶浮生最先注意到那抹由远及近的身影,警觉质问。冷子烨与暖音再度将莫雪鸳保护起来。
莫雪鸳表示无语,倘若又是一场浩劫,她情愿刚刚就死了,这样的场面,看一次,她已经能记十辈子了,真不需要再经历一次!
“雪鸳……莫雪鸳……”那抹身影突然止步,下一秒,毫无预兆的倒在了地上。
不止莫雪鸳,所有人都听到对面之人有唤出莫雪鸳的名字,齐齐扭过头,目露探究之意。
“别看我,那么远,谁看得清是谁啊!”莫雪鸳哭笑不得。
于是四人小心谨慎的走过去,月光下,那人长发覆面,只露出半张脸。冷子烨下意识伸手过去,却被莫雪鸳拦住。
“是焰翼。”看着地上躺着的,奄奄一息的焰翼,莫雪鸳脑海里忽然想到了盛璎珞,和她那个忠心的丫鬟,白苏。
离开树林,莫雪鸳等人又马不停蹄的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方才敢停下来投宿客栈。
房间里,莫雪鸳目色沉重的坐在桌边,眸子不时瞄着榻上昏睡不醒的焰翼,冷子烨搥腮陪坐在一侧。
“没中毒,没受伤,死不了。”这是叶浮生在为其全面检查之后得出的结论。就在这时,暖音推门而入。
“主人,你猜的没错,焰城真的出事了,现在的城主叫……叫白苏。”莫雪鸳微微点头,像是料到如此一样。
“现在怎么办?”冷子烨狐疑看向莫雪鸳。莫雪鸳不语,思忖之后起身,且在桌上放了三十两白银。
“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这事儿咱们管不了,走吧!”莫雪鸳的话换来冷子烨与叶浮生双双侧目。
且不管冷子烨与叶浮生心里是怎么想的,莫雪鸳只道焰翼有这样的下场,纯属自己作的,若不是他当初对盛璎珞绝情,今日便不会有这样的因果报应,在不该同情的人面前,她绝不会含糊。
马车离开小镇,冷子烨与叶浮生坐在车厢里,相觑一眼。
“咳,如果本王猜的不错,那晚在树林救我们的人该是焰翼。”冷子烨试探开口,单凭焰翼在天朝皇宫时对莫雪鸳的态度,冷子烨就不待见这个人,可再不待见,那厮也算是他们的救命恩人,这么一走了知,冷子烨总觉不妥。
“本公子以为王爷猜的确实不错。”叶浮生附和点头。
“那又怎样?我们不也把他从树林里抬回来了吗?而且还留了银子,还想怎样?”莫雪鸳说的轻巧且理直气壮,“还有,如果本宫没猜错,那驱使骷髅之人便是白苏,巧的很,这位焰城新任城主跟焰翼可是死仇,两位觉得,我们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