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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野菁只拿走半个龟壳，他们有什么理由找到这里？”莫雪鸳皱眉，不解道。
“‘地狱之门’是上个月的事情，而皇甫逸南性情大变有三个月了。如此看，他们并不是因为‘地狱之门’才找来的，他们早就觊觎皇甫世家的宝藏了。”冷子烨分析道。
“会是谁呢？”
“能沦落到卖身葬父的地步，必是经历过苦难折磨的人，你觉得胭脂那副天真相，像是从水深火热里摸爬滚打过来的吗？”冷子烨一语惊醒梦中人。
算起来，莫雪鸳与胭脂打过两回照面，每次都看不出这个女人的破绽，完美无缺，现在想来，这种完美，其实就是最大的破绽。
鉴于敏仪逃走，这件事有可能打草惊蛇，莫雪鸳与冷子烨都觉得不能直接从胭脂下手，应该旁敲侧击。
这一旁敲，便敲到了吴妈身上。
作为皇甫逸南的奶妈，吴妈在皇甫府里的地位还是十分尊崇的，至少那些下人见了她，都会点头哈腰。
以暖音的武功，想抓吴妈回来轻而易举，可又因为敏仪的逃走，所以审问吴妈的地点自然不能选在地窖，而他们，也不能呆在孤楼了。
经过一番长途跋涉，莫雪鸳等人终于将吴妈带到了驼峰山上。
与之前一晚不同，此刻月黑风高，正是杀人良夜，鉴于之前受过挫折，于是莫雪鸳等人并未走远，只在密道旁边叫醒吴妈，也好在危险来临时，有避身之处。
“这是哪里？你们要干什么？”吴妈被弄醒后问出的第一句话，毫无新意。
“这是哪里一目了然，吴妈在岭南活了一辈子，认不出来？”借着火折子的微光，莫雪鸳上下打量眼前这个老太婆，并未觉察有何异常。
“驼峰山？你们带老奴到这里做什么？”让莫雪鸳意外的是，吴妈表情如常，没有任何惊恐之态。
“吴妈这两日可见到敏仪了？”
“敏仪？不一直伺候在孤楼吗？”吴妈冷冷道。
“那就是没看到。本宫问你，敏仪是皇甫府的丫鬟？还是……”莫雪鸳欲言又止。
“敏仪是夫人从花楼赎回来的，夫人心慈人善，是个大好人！”吴妈说这话时，眼睛都在发亮。
莫雪鸳略感欣慰，还算这老太婆说了句公道话，于是点头附和，“如是就是太心善了！”
“顾如是？那个蛇蝎妒妇，那个不知廉耻，不守贞洁的货，她也配称夫人！”
吴妈一语，莫雪鸳顿有自作多情之感，双目一黑，想也不想的甩个巴掌过去。且说这巴掌莫雪鸳也算用力，但见吴妈脸上，竟半点痛色也无，心想道这倒是个老硬骨头。
“雪鸳……”一侧，冷子烨将莫雪鸳朝后拉了拉。
“你拽我干什么！这种不认主的老东西，本宫还打不得了！”莫雪鸳怒瞪向冷子烨，却见冷子烨的手指直指着吴妈的脚踝处，脸色有些异常。
莫雪鸳顺势望去，脸唰的白了，只见一条青色蟒蛇的嘴正与吴妈的腿亲的严丝合缝，密不可分。
“暖音……这是你干的？”莫雪鸳颤抖开口。
“属下只封了她几处穴道，不能动弹而已，感知还是有的……”暖音也被这场景吓到了。
莫雪鸳闻声与冷子烨面面相觑，尔后齐齐看向吴妈，“你不疼吗？”
吴妈低头，又不以为意的抬起来，冷冷笑了两声，那溢出的笑声落在莫雪鸳耳边，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主人！快退后！”暖音惊呼着扯过莫雪鸳，冷子烨亦朝密道口倒退数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莹莹豆光之下，莫雪鸳分明看到无数黑臭黏濡的八脚虫子疯了一样的朝吴妈爬过去。
“尸虫？”暖音皱眉之时，那些尸虫已然爬向吴妈，疯狂啃噬，食肉喝血，不时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场面壮观，令看者吐出了隔夜的饭。
“怎么会这样？”莫雪鸳捂着唇，惊愕不已。
“尸虫不吃活人，它们最恶带有生气的东西……”暖音很难解释这些尸虫为何对会吴妈如此青睐。
“吴妈！”让莫雪鸳更为惊讶的是，即便那双脚被尸虫啃咬的只剩下骨头，吴妈还是那副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状态，实属女中豪杰也。
听到莫雪鸳大叫，吴妈一直傲气昂着的脖子终于有了松动，视线跟着低下来，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处境。
莫雪鸳私以为吴妈此时的处境更胜凌迟，初时自己紧皱眉，未吭一声，是因为哀莫大于心死，可吴妈现在的表情又是什么？
借着火光，莫雪鸳分明看到吴妈脸上的茫然和不解，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真是一点儿也不疼。
眼前的场景太过骇人，吴妈那双支撑身体的两条腿已被尸虫啃的只剩下森森白骨，那些尸虫已争抢到了吴妈的腹内，嘎吱声伴着浓重的腥臭惹的莫雪鸳紧紧捂鼻。
“为什么……会这样？”吴妈茫然抬起头，看向莫雪鸳，那张褶皱老脸上依旧看不到惊悚，只有无穷无尽的疑惑。
“暖音。”莫雪鸳闭眼，示意暖音结果了吴妈的性命，亲眼看到自己的身体被残食，不管对谁来说，都太残酷。
暖音心领神会，咻的自袖内甩出短刃，有鲜血迸溅，吴妈的脑袋忽的从脖子上滚下来，蹦了几下之后，骨碌到了莫雪鸳脚下。
果真惊悚之后会有更大惊悚来临，火光下，莫雪鸳眼睁睁看着吴妈那颗脑袋上一对眼珠翻来覆去转了好几下，“为什么？”
“啊……”如此，再镇定再从容如莫雪鸳终于几近崩溃的跳到了冷子烨身上，惊叫不已。
“退回密道！”见尸虫疯狂涌过来，暖音急急后退，与冷子烨一起折转身形回了密道。
且在紧闭密道机关之后，暖音顿时无力靠在墙上，另一侧，冷子烨的脸色煞白如纸，腿也有些软了。
“你们有没有看到，吴妈脑袋上两那个眼珠子在动？是我幻视了吗？”莫雪鸳惊魂未定，双手紧揽着冷子烨的脖颈，半点不敢松开。
“你没有，我也看到了！”冷子烨虚弱开口，额头渗出冷汗。
“除此之外，属下看到吴妈的血是绿色的……属下可以肯定说，能被尸虫喜欢上的，一定不是活人。”暖音暗自吞吐气息，冷静道。事实亦如此，数以千计的尸虫，的的确确视他们为无物，只对吴妈‘情有独钟’。
“吴妈已经死了？这怎么可能……冷子烨，你被吓成这样了？”莫雪鸳百思不解之际，忽有冰凉的东西滴到脸上，抬眸看，冷子烨额间已是冷汗淋漓。
“是啊，你要是不怎么害怕的话，可不可以先下来？”冷子烨薄唇抿笑，声音虚弱不堪，那肩头被莫雪鸳胳膊来回摩擦的伤口仿佛火灼般，痛到了极致。
“咳……”莫雪鸳尴尬松手，自冷子烨怀里跳了下来。
“依属下来看，吴妈的确已经死了，至于为何还能如活人一般行动自如……想必是受了什么蛊惑或是诅咒，主人可还记得‘赶尸术’？”对于暖音的猜测，莫雪鸳觉得不无道理。
但莫雪鸳清楚的记得，当时白苏跟自己说过，赶尸术中的‘尸’，没有灵魂，没有思想，没有感情，即便盛璎珞是例外，也会瞳孔泛白，口齿不清，且只有在听到‘焰翼’两个字的时候，脸上才会有些许表情。
吴妈显然不同！
“试想一下，像吴妈这样的死人，竟然会把胭脂夸的天上有地上无一样，说明什么？”莫雪鸳强自压制住心里的恐慌，冷静分析。
“胭脂是始作俑者。”暖音眸色凝重，正色道。
“如果连吴妈都这样了……那皇甫逸南？”冷子烨刻意忽略肩头极痕，满目忧虑。
“若真如此，我们有必要回去一趟。”莫雪鸳下定决心。
“敏仪逃走，吴妈失踪，我们现在回去，跟送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冷子烨不同意。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莫雪鸳辩解。
“可我们来的目的并不是虎子啊！”刚刚一幕太过惊悚，冷子烨不想大家再回去涉险。
“驼峰山如何凶险王爷亲身体会到了，没有皇甫逸南，我们很难找到宝藏。”这只是其一，莫雪鸳更想给顾如是一个交代。而她也很想知道，既然胭脂有这等本事，为何独放顾如是一马？
莫雪鸳不待冷子烨反驳，先一步转身走回地窖，暖音跟在后面，看着莫雪鸳的背影，冷子烨狠狠咬牙，亦跟了回去。
如果不是肩头伤口超出他忍耐的极限，冷子烨也很想回去一探究竟，可现在的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若真出事，他当如何保护莫雪鸳？
只是这一次，他们的运气不太好，才出地窖，就被早就候在那里的皇甫逸南逮个正着。
“真没想到，这里居然有密道？”眼见着暖音，莫雪鸳和冷子烨先后从地窖里走出来，皇甫逸南嗤之以鼻。
“这里是皇甫府，孤楼地窖有密道的事你会不知道？”莫雪鸳微微一笑，缓步走向皇甫逸南时，玉指抬起，抚着自己发髻上的银簪。
“定是顾如是这个贱妇！”皇甫逸南咬牙切齿。
“本宫忽然想知道，倘若顾如是在你眼中是贱妇的话……那你又是什么！”莫雪鸳音落顺间，手中银簪猛的****皇甫逸南的手背，复又拔起。
有殷红鲜血自银簪上蜿蜒而落，莫雪鸳眉心一皱，有惊喜也有失望。
惊喜的是幸而皇甫逸南还是个人，失望的是，就算他是个人，也是人渣中的败类，败类中的畜牲，畜牲中的极品！
如此，他加诸在顾如是身上所有的痛苦，都特么是发自本心，猪狗不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