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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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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这日他正抱着幼女在书房中教导女儿识字,怀中的女儿生的是粉雕玉琢天真可爱,除了没有眉心的那粒胭脂痣,容貌竟与他从前的长女一般无二,因此自她生下来,他未有一日不将她抱入怀中百般疼爱。www.Pinwenba.com

    这日也是如从前那般在房中教女儿读书识字,却不想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一夕间便暗了下来,风起云聚惊雷咋响,吓得女儿连忙躲进他的怀中哇哇大哭。他连忙遣人去请夫人王氏过来安慰女儿,等他将女儿交到夫人手中一切安置妥当,又重新回到书房之际,只见他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书房里却站着一个人,这人头戴鎏金纹面具,身穿丝质白袍,手里持着一把七尺泛光长剑,气质清冷,目光阴骘,使他一见之下便吓得直接瘫在地上。

    好在他并未失去理智,只强撑着问道,“英雄是何方人士,为何光天化日之下擅闯朝廷命官府宅?”

    蒙面男起初并不答话,只将他从里到外透视了遍,过后才慢悠悠问道,“你就是李清鸣,新科的榜眼?”

    “正……正……是……在下,不知英雄此来究竟有何贵干?”李清鸣一听来人并非是走错了门找错了人,心内一时更加惧怕起来,口齿不清求饶道,“下官只是一介蝇豆小官,刚奉圣谕新到此地,一切治内政要务均未涉及,英雄若是想要知道一些治内秘事在下定是统统不知,为不浪费英雄您宝贵的时间,还请英雄另请高明则个?”

    “哼……好一个一介小官,芝麻般大的权利就已经暗中计划着要搜刮民脂民膏,奸掠治下少女了,若是哪天真个做了封疆大吏,岂不是就要逼得治下百姓揭竿而起了?”面具男冷笑道。

    李清鸣听他道出心中隐秘,面上惊惧更异,颤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又是如何得知刚才那番话的?”

    “你不需知道我究竟是谁,我今日过来也只是要与你提个醒,以后做事千万别昧着良心做下什么无可挽回的错事。”面具男继续冷声道,“若不是我师门与华山有些渊源,就你这等微末小人物,尚且不够我一剑解决的。”

    听到那男人提到华山,李清鸣抖抖索索说道,“你既知道华山,可知在下有个女儿也拜在了华山门下?”

    “若不是看在华山的面子上,你以为我会在这里与你客客气气的叙话?”面具男嘲笑道,“要不是华山红袖师妹苦求力保,你如今怕是早就见了阎王。希望你足够聪明,能够明白此刻我话中的意思,痛痛快快的与我们合作。你也不用害怕会受到什么辖制,我早就知道你现在脑门上的那枚官印到底是怎么印上去的,我们的目的不过是要揪出这个组织后面的幕后黑手,至于你这个小喽啰,说实话我们还真没放在心上。”

    “你们真的与我女儿相识?”李清鸣半信半疑道。

    “几日后,你会收到师妹的亲笔告之信函。”面具男痛快道,“记住,你此刻的身份已经是我们安插在敌方的卧底,小心隐藏身份,尽可能多的收集那个组织的秘密,若是到最后你还能有幸留存下性命,说不定你还能换个地方到京城附近做个知县也不一定。”

    “我与你们合作,不过你们总得告之我,我究竟是在与谁合作吧。”李清鸣苦着脸说道,“还有若是组织里遣人来找我要钱要人,你们又不许我搜刮百姓,到时我若拿不出这些东西一时惹怒了他们岂不立时便有杀身之祸?”

    “放心,到时会有人来帮助你,女人和钱都会提前准备好,其他的你就不用操心了。”面具男如此说道,又紧接着随手掷过一枚东西,说道,“这是与我们联络的方式,一切小心行事,切记,切记。”说完闪身就从屋中消失不见。

    李清鸣等了许久未再次听到说话之声,这才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举袖擦了擦满脑门子的冷汗,心道,“果然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他这个官做的,贤不得,贪不得,让人好生为难?一时又想起身在华山的女儿,赶紧挪到书案前,铺纸研磨,提笔就给女儿写信。无论如何,如今看来他都已经从组织里暴漏出来,若是此事让组织里的人知晓性命定是难保,索性就依面具男行事,或可保得性命也未可知,现下也只有指望女儿那边了。”

    农历十月十五下元节,天官赐福,水官解厄,恰与新郎官孟洋命格最是相宜,佛道皆批是日宜嫁娶。

    孟府门前的长街,远远地,喜庆的唢呐声隐隐约约。迎面走来的提篮小婢,一水的婀娜柔美,沿街洒落漫天的丹霞花落,开道的高头大马后面,却见八抬的花轿左右摇曳而过。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绸牵连的新娇娘,在媒婆和喜娘的三催四请下,终于娇羞的迈出了轿帘,但见其凤冠金花绽放,霞帔五彩描绘,璎珞垂旒,端的是满身风华。

    庭院深深的孟府内院,却生生将那漫天的喧哗喜庆之声隔绝在重重墙宇之外。纵使早知世俗规矩如此,眉梢间尽是掩也掩不住喜悦的闺秀小姐们,心底也忍不住暗恨不能将那外面的热闹窥见一二。

    想象着外面如何的热闹,二哥又是新科的探花郎,再加上孟府这样的门第,若说现在外面是各方显赫汇聚一堂是一点也不为过。论理说,这样喜庆的日子,她们这些平日深藏在闺中的娇客们怎么也能够随侍在长辈左右出去见见世面,如今却不知为何竟都老实的呆在后院的花厅里?

    瞧着那些眼见之处到处张贴的红色喜字,就连一向深通忍字精髓的二姑娘孟芳蕙面上也有些淡定不能了,一想到自小的宫廷梦碎,将来的婚期漫漫,曼若的十指更是不自觉地碾碎了手中的花卉。

    被手心的疼痛唤回神智,芳蕙小心地放下臂上的衣袖藏起掐断的指甲,用着依然淡淡地语气说道,“也不知前面表姐拜完堂没有?”

    芳蕾却没有胞姐那样好的气度,一开口就禁不住酸溜溜的说道,“这和咱们又有何关系?如今大家都受了莫名的牵连被禁在这后院里不得外出见客,就连二哥哥娶妻这样的大事也完全没份参与,也不知晚上还能不能见见嫂子?”

    孟芳菲白了那俩姐妹一眼,冷声讽说道,“这都怪谁?一个个皆跟没见过世面的村里人似的,竟连去新房瞧瞧院落布局也能胡闹起来,几盆子价逾千金的名花香草就在你们眼皮子弄丢了,老太太与太太可不得要为此事震怒不已?”

    “要说这事也奇了,这几日虽说咱们府里忙乱些,可各处盯着的眼睛也不少啊,那小贼也恁的有本事,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诺大的物件偷了出去,真是奇哉怪哉?”芳蕙终究是理智惯了的,失态也不过是瞬间之事,稍微顺了顺心中的头绪,皱眉就说出了这其中的疑惑。

    听着芳蕙的怀疑之言,孟芳芷不自在的换了个坐姿,也接话道,“兴许那人在府中有内应呢?”偷觑了大姐芳菲一眼,见其没有阻止怪罪之意,才又带着歉意的继续说道,“我这话并不有丝毫怪罪伯母管家不严的意思,我是说公爵府这般大,总会有两个吃里扒外的奴才,干些忘恩负义的蠢事,只是没想到他们恁般大胆竟敢窃取二哥的新婚之物,且还能做到天衣无缝查无可查的地步,由此便可知他们平日究竟猖獗到什么地步?”

    “依芷妹妹的说法,一切都是那些奴才们做事不干净,与咱们有何相干?”芳蕾忍不住气愤说道,“不过是适逢其会遇着了这倒霉之事,若说就要因此把咱们都拘在内院里,此等做法却也太过了?母亲对府中姐妹一向都是优柔有加的,我却不信她会这样对咱们?”

    听着这般不是恭维的恭维,芳菲侧目视之,扯开嘴角说道,“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不过是不忿母亲撇下你们却单把茵妹妹带了出去,你们也不用脑子好好想想,当初那些东西丢的时候,三妹妹可是不在现场的。再说了,若是府里的姑娘全都留在里面不出去待客,天知道外面之人会有什么不好的猜测?”

    “蕾儿性格向来烂漫不通事物,这事若是无外人指点,如何晓得母亲如此安排内里还有大玄机,还望大姐姐千万莫要与她一般见识才是。”芳蕙盈盈站出来圆场道,“只是却要辛苦大姐看着我们这些不成器的妹妹,内中歉意不能道出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