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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脚步声传来,还伴随着不成调的哼哼,楚云昭知道隋静来了,马上用内力压制住心脉,强装出镇定而自然的样子。
隋静进来看到的就是楚云昭一如之前很多个夜晚一样,在认真看书,真不知道这些个书有什么好看的。
一点都不见外得直接奔着楚云昭而去,自觉地趴在他的书案上,侧着白皙的小脸看着他,但是却发现今日的他不太热情,虽说往日他也不是那么外露的,但是今日他只是淡淡看她一眼就又重新回到书中,隋静很是郁闷,要知道楚云昭遇到隋静可不会将心思还放在书中。
从进来这么一会,楚云昭一言不发,隋静已然产生怀疑,但是她并不表现出来,匆匆说了句晚上一起去大师兄那边吃白莲的拿手好菜便迈着愉悦的步伐出了门。
听到脚步声远去,楚云昭才终于撑不住,松懈的那一霎那,一口深红色的血液也从口中涌出,拿出锦帕擦净,随手将锦帕丢进了燃烧着的烛火中。
隋静在屋外看着他的举动,死死咬着自己的手腕才没有发出声音,忍住冲进去的冲动,拼命才将眼泪逼回去,趁着楚云昭气息严重不稳的时候从花园离开。
隋静若无其事地与他一起进餐一起睡觉,只是在深夜楚云昭熟睡以后,摸着他的俊脸,眼泪止不住地涌出,不由得伸出手摸着自己的小腹,宝贝,你要快点长大……
凌天阁。
隋芷郁满脸憔悴地瘫坐在阁主位置上,遣走了所有的下人,一个人面对着偌大的厅堂,这是多少人梦想的高位,比之于皇帝之位不同,凌天阁的地位有它特殊的意义,它是整块大陆的起源之地,这里的族人都是纯粹的祖先后代,不论是身体素质还是武学天赋都要更胜一筹。
曾经的她多么骄傲她能站在那人的身侧,而如今他的生命却在走向终结,她不知道她到底舍不得的是他还是他给予她的骄傲。
她只知道她要想尽一切办法救得凤焱,哪怕是牺牲那没有缘分的儿子。
当澜凤将齐洛的信笺递给隋静的时候,隋静还笑称是不是那小子这么快就想我了,前些日子齐洛随着长老们回了族中,按说不会这么快就来信儿,半是打趣半是好奇,隋静打开了信笺,随着内容的翻阅,隋静唇边的笑意慢慢凝固,直到完全冷了脸面。
最后慢慢握拳将信笺揉成一团,隐隐看到齐洛至上几个字,其他的便是再也分辨不了。
隋静靠在贵妃椅上,无奈地闭了闭眼,果然都是祸不单行,好事不成双,坏事来凑对。
齐洛回到繁岐,将事情的始末与长老们简单说了说,顺便提了一嘴噬心蛊的事情,谁知道长老们听此脸色大变。
长老们犹犹豫豫了很久才将真相告诉齐洛。
原来繁岐族记录的噬心蛊的解药是不全面的,不仅仅是不全面,是如果这样按照方子服用了反而容易酿成大祸。
而真正的噬心蛊其实是没有解药的,最起码直到先人一个个都去世了,也没有个答案出来。
就是说隋静原本一心筹备的药材和解药,都是白费力气的,这件事情使得隋静的心情如同吃了十个八个蛇胆,苦闷到了心底。
迷柯族。
冬日已然将要过去,但是那梅花却是已然立于枝头料峭而美艳。
莫云盯着那一颗花苞已经快有一个时辰了,连什么时候飘起了小雪都不知道,直到雪花融化在鼻稍才惊觉冷意,想起那时而冷漠时而和善的隋静,心里竟然还有一丝暖意,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她呢。
寒山谷。
楚云昭远远看着回廊中出神的隋静,慢慢走近,到了近处才发现隋静的不对劲。
赶紧上前蹲在隋静面前,隋静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垂落的泪珠恰好滴在了楚云昭的掌心,眼中的一丝慌乱没有逃过他的眼,楚云昭心中一疼,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拭去她面上的水渍。
看到楚云昭满脸疼惜的神情,隋静心里的委屈更甚,这一下泪水更是汹涌,楚云昭有些无奈地不停地去擦拭,直到他的袖口都有些潮湿,隋静干脆一把扑到他的肩上,放声大哭起来,惹得周围的下人和师兄弟都绕而远行。
哭完了的隋静就着楚云昭的肩打起了盹儿,怀孕了的女人总是任性些。
认识隋静这么久以后楚云昭鲜少看到她这样的状态,似乎没什么事情能让她这么不顾所有的放声痛哭,这次该是遇到让她多难过的事儿。
自从隋静在花园大哭一事儿传开以后,整个寒山谷上上下下都是避着躲着这个话题,平日里对她更是好上加好,生怕她再来个情绪,让楚云昭冷脸好几天。
别的人不知道什么事,隋寒山似乎是嗅出了一些个迹象,找了隋静来。
“丫头,说吧,怎么了?是不是云昭那边出事了?”
开门见山的话语让隋静身子一震,但是并没有表示承认。
隋寒山叹了口气,坐到她身边,摸了摸她的发顶:“孩子,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的心思我这个老人家可是看得清楚,除了你娘的事情也就是那云昭的事才能让你哭成个泪人。”
隋静再次红了眼,她以前可不是个爱哭鬼,近来这是怎么了?
隋静自我安慰是因为怀孕了。
“啊!”痛苦的悲号从屋内传出,楚凝华的眼中闪现一丝喜悦,看来改造很快就要完成了。
长达数个时辰的哀嚎声后,一切又恢复了死寂。
慕瑭苍白着面庞,瘫坐在榻上,体内那股子霸道而又邪恶的力量似乎还在四处攒动,但是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对抗。
自从同意楚凝华的改造计划,他便已经不再是他自己了,只是个傀儡,是个有着一部分自己思想的傀儡,还有最后七天,等到了那时候,就算他还是身不由己,最起码能与之抗衡。
寒山谷。
隋静犹豫再三还是将事情的本末告诉了隋寒山。
听完了隋静的话,隋寒山的面色前所未有的黯淡。
“丫头,你这么急着怀上孩子就是想以母子血为药引?”隋静只好点了点头,原本以为等到了四月怀胎,就可以牺牲孩子取出血液配制好解药,但是如今,那原本就不存在的解药又该如何配制。
隋静低下头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虽说想要孩子的目的很残忍,但是如今孩子不必要牺牲她很开心,但是云昭该怎么办?没有解药,那噬心蛊只会一日一日蚕食他的身心,直到他忘记了所有的人,包括她,抛却所有的人性和本真,只服从于心中的弑杀之欲,到那时候又该如何。
持久的沉默过后,隋寒山开口了:“若说还有什么方法,有一个倒是可以试上一试。”
这句话让原本绝望的隋静倏地抬起脸,但是随即注意到门口的一抹衣衫,她有些愣怔,在她还没有站起身子的时候,那银色衣袍已经一闪现出了身形。
隋寒山知道这是他们两个的时间了,先退出了房间。
就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隋静就感到被一双铁臂拥进怀中,半点不容她退缩。
“你这样,叫我怎么舍得。”
好半晌,楚云昭的声音传来,隋静才反应过来,伸出手抱住他的腰身,紧紧地感受着他的存在,平复心中的不安。
许久之后楚云昭放开隋静,看着她挂满泪珠的小脸又是一阵心疼,大手捧住她的面颊,低下头轻轻吻去那颗颗泪珠,感受着女人柔嫩的肌肤,想着她就是自己的妻,是自己孩儿的母亲,满心的暖意无法忽视。
突然楚云昭被隋静一把推开,楚云昭一时之间没想到,高大颀长的身躯愣是被推了个踉跄,看着他有些狼狈的模样,隋静也是一愣,不禁笑出了声,但是随即又冷下脸,忽笑忽冷的让楚云昭也是无语加无奈。
看着隋静气呼呼地转过还沾着泪珠的小脸,楚云昭一阵心疼,于是慢慢挪到隋静身侧,隋静感觉到他的靠近,也不再推开他,只是慢慢抬起脸看向他,眼中的认真与凝重不可忽视。
“云昭,以后不管什么事情都不要瞒我。”隋静深深呼了一口气,“如果你有什么事情,这个孩子于我来说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意义,我会舍了她舍了自己,也要陪着你,上穷碧落下黄泉,亦步亦趋。”
有些沙哑而凝噎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显得非常沉重,过了好久,楚云昭才轻轻将她拢入怀中,将下巴搁在她的发顶,闻着她身上的馨香,这个世上若说有什么值得他一拼,那就只有她了,如今还有他们的孩子。
傍晚时分,隋寒山才再次来到,告知隋静等人,有一种可以尝试的办法。
楚凝华擅用蛊毒,是因为她有一只万蛊之王,那是一只在南山之上吃遍了奇珍异草的蛊虫,它是楚凝华所有蛊毒的基础,如果能拿到那只蛊王,给它喂食噬心蛊,让它喜欢上噬心蛊的味道,便可以让它将楚云昭体内的噬心蛊一并吃掉,但是有危险,因为可能万蛊之王就会留在楚云昭体内,好在万蛊之王本身并没有毒性,可是它是一个真正的活物,留在人的体内总是觉得怪异。
而要将万蛊之王引出来,便要用世间最美味的玉琼浆来吸引它,玉琼浆是天地千万年凝集而成,难寻且不说,便是它真正长得什么样儿,也没有个具体形象可知。
虽然这个办法有些困难,但是在当前的困境中,这算得上是最后的办法,最后的尝试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