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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不起眼的蓝影从侧殿滑过,直溜到慕瑭的身边,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什么,慕瑭眉头一挑,再而舒展开,打了个手势便端正了身子。
慕谨又向着殿外看了看,兰妃还是没有来,不免有些着急,手心一凉,一物被塞进手中,低头一看,马上朝着人影褪去的方向看去,便看到慕瑭高深莫测的笑意,慕谨难得的板了板脸色,手中的青玉耳环,兰妃的专属之物,被握紧抓牢。
慕瑭心里雀跃起来,刚刚还在担心到底该怎么能保证胜利,如今就传来了兰妃硬闯漪澜殿被拿下的消息,这不是送上门的交易嘛,谁能知道那一向深居简出的兰妃会突然出现在了德妃那里。
漪澜殿。
德妃和兰妃二人被反捆在一起,德妃怨恨地看着隋静,一点都不顾妃子的矜持,可以说是破口大骂了,什么过河拆桥什么恩将仇报,隋静掏了掏耳朵,只当作没有听到,而相比较而言德妃,兰妃显得很安静,过分的安静,只是低头闭目养神的模样。
隋静看了看回来的蓝衣人,看来已经报信给慕瑭了,下面就等他把她们带上大殿了。
晌午的阳光越发的热烈,隋静悠闲地坐在大殿的门槛上,拎起一片衣角,忽忽扇着风,在这个寒冬硬是让人觉出了夏天的感觉。
被困在圆柱上的德妃已经不再骂骂咧咧了,隋静倒是觉得安静了不少,过分的安静有些不符常理。
百花殿。
高座之上,贤帝已然有些醺醺醉意,殿下众人应和的同时也在注意着事态的变化。
子域借着替皇帝斟酒的功夫,搭了脉,随即向着楚云昭点了点头。
“铛”声中,贤帝手中的酒樽怦然滚落。
众人的视线都扫向那高座上的人。
贤帝半附在龙椅的一侧上,面上的神情凝重而痛苦。
众人大惊,楚云昭离得最近,一步起身上前。
贤帝抬起头看向楚云昭,眼中似乎不复混沌,楚云昭明了,怕是催眠已经失效了。
“皇上。”温润平淡的声音一如以往那般,并没有引起贤帝的怀疑。
“朕无碍,只是有些乏力。”说着似乎想要起身离开,楚云昭刚欲上前阻止,慕修开口了。
“父皇,您不是说有要事要颁布吗?”
这一次就连慕瑭都看向他,都没有想到提出来的会是一向孝顺的七皇子。
贤帝顿住身子,看向楚云昭,随即身边的大太监端着绶盘而来,黄灿灿的圣旨绸缎预示着内容的重要。
贤帝坐直了身子,伸手拿起那盘上的圣旨,展开,看向殿下众人,威严的目光满含帝王之气,楚云昭瞄了瞄后面的子域,随即便向后靠在座椅上,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架势。
贤帝的目光满含着威慑,慕修一改以往的恭顺温和,仍然目光不改的对上贤帝的目光,毫不退缩。
贤帝并没有不高兴,低头扫向圣旨,面上情绪倒是没有什么变化,抬起眼看了看慕修再看了看慕瑭,合起圣旨,端坐了身子。
整个大殿中寂静非常,有人甚至不自觉得放低了呼吸音,生怕惊扰了圣驾。
“修儿。”皇帝的声音在大殿内显得很空荡。
“父皇!”慕谨站了起来。
顿时所有的目光都集合在了慕谨的身上,楚云昭不是没有看到慕瑭的动作,怕是有些用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到底是什么事情,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存在着。
“谨儿?”皇帝表示疑惑。
“父皇,现下还不见母妃前来,儿臣有些担心,想前去看看,还请父皇允许。”慕谨拱手请礼。
贤帝看了看身侧,竟然除了几个低品阶的妃子,德妃兰妃都不在,挥了挥手示意慕谨前往。
丝竹之声继续响起,子域指尖银光一闪而过,除了楚云昭没有任何人发现,可以见到那根银针并没有扎在控制意识的血脉上,只是在重要大穴上让贤帝的命得意延长一段时间,但是尽管如此,精气耗尽的皇帝,应该是熬不过今晚了。
突然外间刀剑之声大作,满身是血的侍卫跌跌撞撞进了来,刚说完大皇子重伤便倒地不起,众人大惊,紧接着便看到同样是衣衫沾满了血污的大皇子慕谨被两名受伤较轻的侍卫抬了进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帝震怒,一下子剧烈地咳嗽起来,众臣的心都提了起来。
皇帝捂着胸口不断压抑着咳嗽,最终一口鲜血吐在了座前的案上,引起了一阵混乱。
“来人!传……传朕圣旨!”贤帝撑着一口气,努力要去宣布圣旨,但是慕瑭竟然越过楚云昭一步上前抢过圣旨。
看到如此大胆的慕瑭,贤帝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是不敢置信,捂住心口一下子跌坐在皇位之上,楚云昭和子域一个替贤帝运功保护心口的一股气,一个给他喂下价值连城的保命丹药,这样可以保证他在目前的时间中不会马上断气。
顺过一口气的皇帝,面色涨得通红,指着慕瑭:“你,你这是要干什么?”
慕瑭展开圣旨,果然,慕修的名字跃然其上,这是让位于慕修的圣旨,不是立储君,而是禅让!
慕瑭有些崩溃,凭什么,他也是皇帝的儿子,凭什么他就得不到这样的对待?
有些执狂的慕瑭此时已经有些疯癫:“干什么?我要当皇帝!凭什么让他们去争,我就没有机会吗?我也是你的儿子啊!”
皇帝面色有些犹豫,眼中的纠结之意很是明显,在场的人也是一副难看,很多人都知道皇帝不待见九皇子。
因为,贤妃对这个孩子并不在意,并且,皇帝一度认为慕瑭不是自己的儿子,贤妃怀孕的时间与慕瑭的年岁比起来,要小一些,但是随着成长,慕瑭与皇帝宛如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甚至比起其余几个皇子都要像皇帝,这也就打消了皇帝的怀疑,可是当初的那股子不亲近和疑虑还是存有阴影的,在与这个孩子在膈应了这么些年以后,要再次亲近还是不容易的。
“报!有不明队伍包围了宫殿!”
皇帝一震,看向慕瑭。
慕瑭哈哈大笑,似乎是要把所有的不忿都要笑出来。
“谨儿也是你伤的?”皇帝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竟然手足相残,心痛之时,咳嗽又起,子域着急地赶紧封住他的几处穴道。
“伤他?我何止要伤他?来人啊!带上来!”
随即,被束缚住的德妃和兰妃被押上了大殿,隋静低着头跟在押解的队伍之后。
楚云昭一眼便看出了隋静,眉头皱起又放下,还算她聪明,知道自己逃不出去,把人送到他面前来,也还真亏得她能这么信任他的能力。
“兰妃,德妃!瑭儿,你这是做什么?咳咳,咳咳……”贤帝一个踉跄重新跌坐在皇位之上。
慕瑭踱着步子走到德妃身后,一手握住德妃的脖颈,慕修的脸色一变,但还是端端地坐在原地,贤帝激动地指着慕瑭,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
楚云昭松开运气的手,向着殿中走过去,隋静感觉到楚云昭的目光,但是硬是不肯抬头,她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不能这个时候被打乱,于是不动声色朝着慕瑭身边挪了一步,楚云昭皱皱眉,停下步子。
“怎么?你们心疼了?”慕瑭的大手在德妃的脖子上摩挲着,但是并不下重手,“七哥,就是因为你有这么个娘亲,所以你才能有机会坐上那个宝座啊。”慕瑭指着贤帝身下的座位,毫无尊重可言。
“你们说,如果没有这个女人了,没有她身后代表的力量,是不是七哥你就不能当太子,当皇帝了?”慕瑭的眼光阴鸷而狠厉,隋静指尖的利器暗捏,步步靠近。
“瑭儿,你,你这是大逆不道。”贤帝顺过一口气,但是只能说上短短几句,便开始喘息,子域已经放弃了再次进针,离开皇帝的身侧,站在楚云昭身后。
“大逆不道?哈哈,今日我就是要大逆不道了!来人,把皇上给我请下来,本王要坐上那个位置!”
叮叮当当的铠甲声音中慕瑭的亲卫兵冲了进来,将殿中的众人重重包围住。
贤帝的手开始哆嗦,指着慕瑭,慕瑭大笑,指着周围的一圈亲卫兵:“看到没有,这是我的亲卫兵,是我一手训练出来已经替代了你安插在我们这些皇子周围的眼线!那些控制我们监视我们,生怕我们夺了你的皇位的亲卫兵!”慕瑭说的有些激动,手下的力量加重,德妃的面色有些青紫,慕修的掌心不自觉得握紧。
隋静还在慢慢靠近慕瑭,而此时一侧的兰妃竟然上前一步挡住了隋静的方向,隋静疑惑地看向兰妃,而兰妃不动声色。
隋静郁闷地将匕首收进袖中,有些百无聊赖地看了看周围,突然慕瑭的亲卫队中一道熟悉的人影,隋静眼前一愣,仔仔细细定目看去,再看到楚云昭一副全然不紧张的模样,心下了然了,怕是慕瑭的亲卫队已经所剩无几了。
“父皇,您一共就剩下了我们这几个儿子,若是他们都放弃了皇位,那么就非我莫属了。”
“逆子!这皇位怎么也轮不到你来坐!”贤帝终于将胸口憋住的一句话说完了。
“凭什么!”
“皇位本该就是他的。”
除了慕瑭的声音之外,一道低沉的女音同时响起,众人的目光被殿外姗姗而来的女人所吸引。
厚重繁华的宫装,朴素清淡的妆容,矛盾之余又让觉得似乎这样也很好,殿上传来声声抽气声,来人正是慕瑭的母亲……贤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