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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宸和罗大人寒暄了几句,锦瑟则被侍婢领着进了厢房。
在厢房里坐下,遣退了下人,锦瑟迫不及待的把头上重的要死的头饰扯下来,整个人呈大字型躺在床上,心里思索着下一步要做点什么。
外面一直都处于喧嚣状态,大大小小的地方官员来来往往,不一会儿就有侍婢端了饭菜进来,锦瑟简单的吃了一点,又洗了个澡,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光大亮,睁开眼睛,楚宸的脸近在咫尺,双眼紧闭着,脸上还有浅显的疲态,手还搂在她的腰上,锦瑟没忍心打扰他,悄悄的拿开他的手下床洗漱。
没想到她刚一动,楚宸就睁开眼睛,说话还带着刚醒来时惺忪的鼻音:“醒了?”
锦瑟只好坐起来道:“恩,吵到你了。”
“没有。”楚宸也坐起来:“昨晚和那些老头子一直周旋到午夜,挺累的。”
“都说些什么?”锦瑟好奇道,按理说皇帝下江南,主要是为了吃喝玩乐而来的,这些地方官员在楚宸来到的第一天就缠着他不让他休息,难道就不怕楚宸这个“昏君”一怒之下罢了他们吗?
“查账。”楚宸嘻嘻一笑:“朕想过了,以后要做一个好皇帝,不能再这么不理朝事了,为了保住这大梁的百年江山,朕要好好整治整治朝上贪污**之风,这次下江南,就先拿江南这片地方的人开刀。”
锦瑟诧异的看着他,好像不认识他似的:“楚宸,你没睡糊涂吧?”
楚宸不高兴道:“朕在你心中就那么无可救药?”
看他虎着脸,锦瑟立刻讨好的凑上去帮她捶肩膀:“当然不是,只是你这前后转变也太大了,我有点不敢相信呢。”
楚宸这才满意的笑道:“等着看好了,朕会做得很好的。”
吃过早饭,楚宸又在王安的催促下去见那些官员了,听楚宸说,这次他把整治目标的突破口定在前几个月的涝灾上,朝廷为涝灾拨了不少赈灾款下来,可据可靠消息说,这些赈灾款大部分都被层层克扣,最后能到老百姓手里的少之又少,他决定彻查这件事。
楚宸去忙了,又勒令她不准乱跑,锦瑟换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裙坐在院子里荡秋千,几个侍婢站在一旁紧张的看着她,唯恐她一不小心摔下来,出了事她们可承担不起。
荡了一会儿秋千锦瑟又觉得无聊,招手叫来一个侍婢,锦瑟开始同她聊天:“你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的话,奴婢叫子衿。”
“你今年多大了?”
“回娘娘的话,奴婢今年十六了。”
“你在罗府当差多少年了?”
“回娘娘的话,奴婢进来三年了。”
“……”对方一口一个“回娘娘的话”恭敬又胆怯,实在让她没有继续交谈下去的**,她摆摆手屏退了她们,一个人对着碧蓝如洗的天空发起了呆。
中午楚宸回来用膳,献宝似的拿出一个小盒子对锦瑟道:“你看,今天下面的人给我拿了个好东西来。”
锦瑟漫不经心的嚼着鸡腿,见楚宸那副样子不禁来了兴趣,能让楚宸也称之为好东西的东西可不多。
黑色的紫晶石盒子散发着幽幽的光,锦瑟探过脑袋道:“什么东西,打开给我看看。”
楚宸故意吊她胃口似的,慢吞吞的打开,一股奇异的香味随着他的动作弥漫开来,锦瑟使劲吸了吸鼻子,这香味……好奇怪。
一颗淡紫色的药丸躺在盒子中央,看起来像个紫薯丸子,奇怪的香味就是从药丸上散发出来了,锦瑟好奇的凑过去道:“这是什么?紫薯丸子?可以吃么?”
楚宸把药丸捻起来道:“这是紫爵花做成的药,紫爵花是生长在火山口的烈性草药,百年难得一见,更别说能顺利采到,这东西能解百毒,还能调养身体,可以说是根治百病,真没想到在江南这种地方还有这稀罕玩意儿。”
锦瑟眼睛都直了:“能治百病?”
楚宸得意的点头道:“是啊,你身体一向不太好,既然凭白得了这东西,我就赏给你算了。”
锦瑟兴奋得眼睛都红了,伸手就要去抢,楚宸却一把躲开道:“不过我有个条件。”
锦瑟迫不及待道:“你说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答应你。”
楚宸看着手里的盒子道:“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离开我,只要你答应我,这东西就是你的了。”
锦瑟的注意力全都在他手上那个小盒子里,根本就没去在意他说的是什么,此时连连点头道:“好好好,我答应你。”
楚宸这才把盒子递给她,锦瑟一把抢到手里,打开看了又看,那诱人的香味让她口水都流出来了,楚宸催促道:“赶紧把它吃了。”
锦瑟却“啪”的盖上盒子道:“我又没病没灾的,吃这个干吗?而且这么贵重的东西,当零食吃了多浪费,我要好好收藏起来。”
楚宸不满道:“我把这东西给你就是为了让你调养身体的,你收藏起来干吗?整天看着它又不会一个变两个。”
“要你管,这东西给我了就是我的了,而且,有你在我身边,我还怕什么病灾啊!你可是天子!”锦瑟故态复萌的凑上去说好话。
楚宸果然很受用她的恭维,轻轻的点着她的额头道:“少来这套。”
午膳过后楚宸又回去会见那帮官员了,锦瑟拿着那个紫晶盒子看了又看,时不时的打开闻一下香味,却又担心总是打开会把它的功效都挥发掉,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要把这东西送去给玉连城。
玉连城绝对不能就这样死了,私心在作祟,她不希望他就这么死了,绝对不可以,现在有了这东西,救他一命就不是问题了,关键是怎么把这东西送到玉连城手上去。
楚宸虽然一直在忙,但这院子里的每一个侍婢都有可能是他的眼线,而且她一旦消失,不出五分钟就会被发现,她根本就出不去,就算出去了,让楚宸知道她把这玩意儿给了玉连城,那他不得生吞活剥了她。
这种事她是绝对不敢让他知道的。
那就只能做假了。
下午,锦瑟跟侍婢要了一碟紫薯丸子,悄悄的把紫爵换了下来。
楚宸一直都在忙,而且明令禁止锦瑟外出,锦瑟整天都是吃吃吃,睡睡睡,剩下的时间都是在发呆,偏偏那些侍婢都怕她怕的要死,她想找个人说说话都没有。
如此一连过了七天,就在锦瑟快要爆发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罗玉曼回娘家了。
罗家和玉家的距离并不远,罗玉曼回娘家也情有可原,锦瑟之所以会觉得奇怪,就是因为皇上下巡江南,在罗家落脚这件事谁都知道,这个节骨眼罗玉曼作为一个嫁出去的女儿,不但不避嫌,反而这个时候回娘家,这用心,有待考究。
听到这个消息的锦瑟有一瞬间的怔愣,她拿捏不准的事情有两件,第一,罗玉曼是不是不爱公子,心里还挂念着楚宸?第二,她知不知道楚宸就是当今天子?
这两件事一直挂在她心上,直到罗玉曼在一众下人的陪同下前来参拜她的时候,她心里才有了底。
那时候锦瑟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躺在树荫下喝茶,一个侍女急匆匆的进来禀告:“娘娘,玉少夫人求见。”
锦瑟脑子有一瞬间的当机,但很快反应过来:“请她进来吧。”
罗玉曼似乎和洛爷有同样的爱好,偏爱大红色的衣服,偏偏恶俗的大红色到了这两人身上总能化腐朽为神奇,穿出脱俗的味道,罗玉曼眼帘低垂,莲步轻移到她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屈膝礼道:“给璃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锦瑟装作不经意般看了她一眼,也不急着叫她起来,而是细细的打量着她,把一个后妃的傲慢和轻蔑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罗玉曼虽然说性子跋扈了些,但该懂的礼数还是做得很周全的,比如从进门到现在,她一直都垂着头不敢抬起头来看她,比如她没开口叫她免礼平身,她就一直保持着屈膝的姿势一动不动,许久,锦瑟才轻笑一声:“起来吧。”
听到声音的罗玉曼似乎愣了一下,随即抬起头,在看见锦瑟的那一瞬间她脸色变得惨白无比,脚步踉跄的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指着她道:“你、怎么是你?”
这一切尽收锦瑟眼底,她装出一副比她还要诧异的样子:“怎么不能是我?”
罗玉曼胸口起伏得厉害,满脸不敢置信的指着她道:“你、你、你……”
锦瑟一巴掌猛地拍在旁边精致的小几上,厉声道:“放肆!本宫也是你可以指手画脚的?”
周围的侍婢哗啦啦的跪了一地,个个脸色发白,噤若寒蝉。
罗玉曼虽然不甘心,但也慢慢跪了下来。
锦瑟脸上的表情不容置疑,但心里却大呼过瘾,她可没忘记以前挨了罗玉曼一鞭子,身上还留着淡淡的伤疤呢,现在看罗玉曼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吃瘪样,这感觉简直爽爆了。
看来罗玉曼之前并不知道她和楚宸的真实身份,她眼底的不敢置信不像是装出来的,她一下子就放下心来。
本来还想着要狐假虎威好好训罗玉曼几句的,没想到这才一会儿的功夫,以楚宸和罗大人为首的一帮人立刻行色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楚宸立刻走到她面前关切道:“怎么了?听下人说你发脾气了?”
锦瑟扫了一眼走进来的那些人,是一群穿着官服的地方官员,州府,知府,巡抚,县令,大大小小不下十来个,一个个面露惨色,显然和楚宸的会谈并不愉快,此时见锦瑟没理会楚宸的问话,反而把目光向他们投来,一个个顿时神色大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刷刷的跪下高呼:“璃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阵仗实在是出乎锦瑟的意料,其实她只是好奇来的都是哪些人多看了两眼罢了,没想到反倒让这群老古董误以为她在向他们施压,要他们行礼,说实话,让这一群年纪比她大这么多的人给自己行礼下跪,她心里还真有点过意不去,刚想开口叫他们起来,楚宸却拉住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锦瑟诧异的看着楚宸,一时间搞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楚宸无视后面跪了一地的人,拉着锦瑟道:“谁惹你不高兴了?告诉朕,朕替你好好惩处他!”
语气里的宠溺让人心惊,好像只要锦瑟指出那个人是谁,他就立刻让他人头落地。
身后跪着的一群人都暗暗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生怕一个不小心,横祸飞来,自己就葬身在这个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