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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美人心计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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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大雨带走了夏季的炎热,雨后的夜晚星空更加澄澈。

    厥言看着闭目感受大自然清凉气息的颜丛雪,问她:“你不向大汗报告,祁国将要出兵的事?”

    颜丛雪依旧闭着眼睛,嘴角带着一丝甜美的浅笑,说:“李萼会告诉的大汗的。”

    “你好像很久没向大汗送消息了。”厥言倒是很少见她这般悠闲自在的神情,都有些不忍心打扰她,可有些事必须要做。

    颜丛雪深深呼吸,回眸笑道:“不是有你么。”

    没错,完颜景康对她的情况和行踪都了如指掌,厥言会一字不漏的告诉他。

    厥言忍不住又问:“就算如此,可你不觉得你这次执行任务有些拖沓么?这不像你的风格。还有,我觉得你对那个许峙不对劲,你不会真的对他动情吧?”

    “动情?”颜丛雪冷笑,“我怎敢啊?从小到大,有多少生命是因我的‘动情’而消失的?阿不罕大叔是唯一一个对我好而且活着的人。”

    厥言突然整条胳膊搭在颜丛雪的肩上,笑道:“我对你不好吗?”

    颜丛雪看了看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又转过头以凌厉的眼神看着他。厥言讪讪地把手拿下来,嘴里小声嘟囔着什么。颜丛雪也没理他,二人返回衙门去。

    仍然,每个人都有事忙,只许峙和范黎舒因陈甫来了,几个人在一起聊天,不时有笑声传来。

    许峙见颜丛雪从外边回来,也不知她什么时候出去的,见零露没在左右,而换成了厥言,便问:“零露呢?”

    “跟道之去了王奶奶家。”

    这是晚饭时,孙道之说过的,许峙也没再多问。于是邀请颜丛雪一起,加入他们。

    颜丛雪看看他们,微笑道:“今天太累了,你们先聊着,我回屋歇歇。”说完转身便走了,许峙也未来得及阻拦。

    “哎,你们在聊什么,大家一起啊。”厥言这个人总是看不清局势。

    许峙没理他,直接越过他,走到陈甫夫妇面前,笑道:“瞧我是太高兴了,忘了你们一路风尘仆仆,今儿又是冒雨赶的路。陈老弟还好说,只是也没让弟妹好好歇歇。幸好你们赶在这时候来,若是前一阵来,只怕连住的地方也没有。”

    县衙里刚刚修建了两所房屋,这才竣工不久的。许峙亲自带陈氏夫妇二人去了客房,其余打点事宜都交给了范黎舒。一个人踱步往颜丛雪那边去了。

    到了门口,抬手才欲敲门,门突然就开了,他的目光正撞上那双细长流动的眼眸。那双眼眸中闪过一丝意外,显然不知他会来。

    “你要出去吗?”许峙问。

    颜丛雪摇了摇头,说:“只是看看零露那丫头怎么还没回来。你找我?”

    “是。我能进去吗?”许峙向屋内指了指。

    颜丛雪笑着让开,“请进吧。”进屋帮他到了茶水。问道:“找我什么事?”

    许峙端着茶杯,却没有喝茶,也没有看着颜丛雪。“没什么,看你今天有点不对劲,不知是不是不舒服?”

    颜丛雪见他这个样子,心里笑道:“你这才是不对劲。”她接过许峙手中的茶杯,笑道:“我并没有不舒服,大人放心。”

    “那就好。”杯子被拿走,许峙的手空空的,好像不知放哪里好。又开口道:“刚刚跟厥言出去散心啊?”

    颜丛雪眼眉一低,漆黑的眼珠一转,已明白他此来的目的,抿着嘴暗暗藏了微笑,却只简单回答了一句:“嗯。”

    “瞧你二人感情甚好,他留下来你也不至于太闷,这样我……”许峙都有些讨厌这样的自己了,怎么会变成这样,于是干脆推翻前面所说的一切。直接问道:“你们到底是怎样的关系?”

    颜丛雪淡淡地说:“不及你与黎舒的关系。”她嘴角还带着淡淡的微笑。这原是她与厥言商量好的。前一阵子,大家都太忙,许峙根本无暇顾及她,却与范黎舒每日朝夕相见,于是那日在厨房故意言语暧昧来激他,当时已见成效。

    不想今日他见颜丛雪与厥言单独出去,又勾起了这番心思。

    许峙赧然一笑:“我是不是太小气了些?”

    颜丛雪嫣然一笑,“我心里很高兴。你曾经指挥兵马,现在又带着大伙重建楚州城,全都展现你雷厉风行的一面,难得见你这般……”她“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许峙故意板了脸,“你竟敢嘲笑本大人,看我不收拾你。”

    颜丛雪立刻求饶,“是我错了,还请大人饶命。”

    二人在屋内嬉笑。厥言却在屋外叹息:“唉,这个女人果然厉害,没几男人能逃得出她的掌心。幸好,我从小就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一道黑影闪过,厥言已不见了踪影。

    许峙也想起还有件正事与颜丛雪商量。“现在零露知道陈兄弟已经娶妻,不知她怎么样?”

    颜丛雪道:“若你那陈兄弟肯纳她为妾,她依旧会很高兴。”她的语气中仿佛未带一丝情感。

    许峙摇头,叹道:“这不可能。”

    “见了他们二人,我也知这绝不可能。”

    许峙道:“我看道之倒是对零露不错,不如你做主将零露许了他,零露有了他照顾,心情也会好点,也许慢慢就会将我那兄弟忘了。”

    原来他这对感情不开窍的脑袋,也是感觉到了孙道之对零露的感情。但颜丛雪听他这几句话实在生气,眉头轻皱,“你呀,样样都好,就是固守这些什么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照你这么说,是不是我们分开一段时间,你身边又有另外一个人对你殷勤的紧,你就会把我忘了?”

    许峙握着她的手,将她往怀中一揽,笑道:“当然不会。我一步也不舍得让你离开我。”

    “也学人家油腔滑调。”颜丛雪佯嗔一句,随即又正色道:“我们谁都没权利主导零露的终身,只能适当引导,为她和道之创造条件,至于选择谁,怎么做,都要由零露自己决定。”

    “你呀,总是这么不按常理出牌。还说的头头是道。”

    零露是颜丛雪的丫头,她既这么说了,许峙也就不便再多说什么了。二人又闲话一阵,便准备各自安歇。

    这晚到了戌时,零露才回来。她回来时,见颜丛雪正在看书,小心翼翼唤了声:“姑娘。”

    “什么时候了?”

    “已过了戌时初刻了。”

    颜丛雪仿佛真的才注意到时间,“啊,已经这么晚了。我这就歇下了,你也收拾收拾睡下吧。”

    “姑娘。”零露叫住朝床边走去的颜丛雪。

    当颜丛雪回头看她时,她已跪在地上。“这是做什么?”颜丛雪问。

    零露将头压得低低的,说:“请姑娘为我指婚。”她的声音更低。

    “哦。”颜丛雪并未表现出任何惊奇,只是淡淡地问:“指与谁?”

    零露抬头,眼中氤氲。半晌才说出一个名字:“孙道之。”

    颜丛雪转身走到床边,坐下。“那陈甫呢?你不再想他?”

    沉吟良久,零露仍旧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姑娘先前不是也有意撮合我和他?”

    “我撮合你二人,你若能将心转移到他身上,大家皆大欢喜,那再好不过。可你没有,那我便不能让你嫁给他。”

    泪珠滚滚而落,零露只知哭泣。颜丛雪就任她哭泣。

    “不如此又能如何?我还能奢望什么?”零露的声音总能激起人的怜悯之心。颜丛雪突然觉得心口处十分不畅,好像有些难受。

    她问零露:“你说过,你只求常伴其左右,不是吗?”

    “可……可瞧她夫妻二人鹣鲽情深,先生那般景象,哪里容得下第三人,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婢子?”

    颜丛雪眼角的笑意蔓延,计上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