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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在说什么呢?”
颜丛雪正想与零露折返,听见厥言那欢脱的声音,回首白了他一眼。厥言又是莫名其妙,“为什么对我,你总是这副表情,对那个许大人就笑脸相迎?”
颜丛雪脸上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好像在说“这能怪我吗”。她侧过身子,双手在胸前交叉,问道:“你不是说留下来帮忙的吗?人跑哪去了?”
厥言嘴角微翘,用无所谓的语气说着:“我只是想留在这而已,难道真去帮忙?”
说得零露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厥言一扬头,问她:“哎,小丫头,你笑什么?”
零露抿着嘴不说话,颜丛雪替她回答道:“自然是笑你言而无信,不是大丈夫。”
“我当然不是大丈夫,她又不是我的小娘子。”厥言朝着零露一挑眉。他这人玩笑惯了的,平日又都是对着颜丛雪,早已习惯,不觉不妥。
但零露哪里紧得他这番轻薄言语,登时羞得不知所措,带着哭腔斥责道:“公子不是好人,竟欺负我一个下人。”说完跺脚而逃。厥言却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颜丛雪:“她怎么了?”
颜丛雪懒得理他,也返回衙门。
不知不觉,北方的盛夏已过,天气终见凉爽。两个月来,每个人都忙忙碌碌,楚州也开始渐渐有了生气,许峙的新政已能初见成效。楚州百姓对这位新任知州许大人打心眼里敬佩,这么多年日子终于有了盼头。
刚刚巡视农田回来的许峙看见颜丛雪正和零露在厨房里忙活着,厥言则围着他们说笑。这两个月,颜丛雪厨艺精进不少,开始的时候他们还常常吃到一些半生不熟的菜,现在可说已经是色香味俱全了。可是,她跟厥言好像也亲近了不少。
一盘鸡蛋出锅,装盘的时候,颜丛雪瞥见站在门外的许峙,还有他身后的孙道之。“你们回来啦?”清新的笑容挂在脸上,吩咐着零露:“快给大人和道之准备水,让他们洗洗脸,洗洗手,这就准备吃饭吧。”
孙道之当然主动去帮零露,每次只要颜丛雪吩咐零露做事,他就会主动帮忙。开始零露还总是客气,后来也习惯了,便不再拒绝。
颜丛雪看着他们一起出去的背影,眼中满是欣慰神色。
许峙适时问道:“我来帮你吧。”
颜丛雪将他身子转过去,推他出门,“好啦,你去等着吃就好,让那个家伙帮我就行。”
厥言立刻反驳道:“哎,叫谁呢?要小爷帮忙,就得给小爷捏肩捶背。”
颜丛雪咬着牙根说道:“好,小爷你就等着吧。”又换上笑脸,送许峙出去。
被送出门外的许峙心中莫名燃起一股火,想着:这小子明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说是留下来出分力,可是他除了每日绕在丛雪身边,就没干别的啊。
一切事宜逐渐步入正轨,许峙也终于得了闲,一有时间就会陪着颜丛雪。可是那个厥言怎么就那么没眼力见儿?二人世界皆因他而不能成。
许峙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定力了,因为他总想要狠狠打厥言几拳。
这天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且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许峙决定给大家放一天假。他去找颜丛雪,笑道:“你也放一天假,带你去咱们的酒楼看看。”
颜丛雪故意板起脸,“还真把我当厨娘了?我不稀罕你这假。”
“是是是。”许峙向颜丛雪做了个揖,“是在下设宴邀请靖安郡主,不知郡主可否赏脸?”
颜丛雪被他逗笑,佯嗔:“一般正经的许大人也学的跟厥言一般无赖。”
一听“厥言”二字,许峙脸色微变,但他才不会因此扫了兴致。身子一侧,左手伸向门口,“郡主,请。”
对于他那细微的表情变化,颜丛雪尽都看在眼里,脸上不觉泛起得意而开心的笑容,随着许峙去了酒楼。
没催,之前的小酒馆已经被许峙重新修建过,现在是全楚州最大的酒楼。
这次厥言终于没有跟着,他正跟范黎舒在偏厅。许峙去找颜丛雪的时候,范黎舒就去找了厥言。
“范姑娘,找我什么事?”
“你到底是什么人?”
厥言听她这么问,以为她察觉了什么,面上不动声色依旧嬉皮笑脸,“姑娘这话我要怎么回答?我是……英俊潇洒的人?”
范黎舒立刻回道:“我看你是脸皮很厚的人。”
“哈哈哈。”厥言大笑着,好像“厚脸皮”是句夸人的话。
范黎舒正色说道:“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颜丛雪?”
厥言没有回答她,而是仔仔细细地将她打量一番,看得她极不自在。就在范黎舒要发火的时候,厥言又露出皓齿,“我喜欢她怎样,不喜欢又怎样?”
范黎舒对他的无赖语气讨厌至极,没好气地说:“喜欢,你就带着她离开,离开我们的生活,不要妨碍别人。”
“妨碍谁了?”厥言明知故问:“你和许峙吗?那么,如果我告诉你,我不喜欢她呢?”
“不喜欢?”范黎舒的声音突然变小,听到这三个字,她有些意外,可更多的是失望。“那你就自己走,别再留在这儿,惹大哥不高兴。”
厥言嘬着牙缝,发出“丝丝”的声音,“他许峙就那么小器?我跟雪儿只不过是朋友而已。”
范黎舒最听不惯有人说许峙的不是,反驳道:“谁说大哥小器,你跟颜丛雪在一起的时间比大哥还多,人家好不容易有单独相处的机会,你却还不知回避。”
厥言真的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懂女人了,他好像看怪物似的看着范黎舒:“你到底是希望他们两个在一起,还是不希望他们在一起?我妨碍他们单独相处你不是应该高兴吗?难道说我走了你就高兴了?”
范黎舒紧握着双手,丢下一句:“不用你管,总之我不想看到大哥不高兴。”便出了偏厅。
厥言撇着嘴,对一个女人的这种行为表示极其的不理解。他踏出偏厅的时候,恰好撞见孙道之。见他手里拿着各种工具,便问他做什么。
孙道之满眼都是甜蜜地回道:“零露姑娘说,王奶奶家的屋顶还没来的及修,这又下起了雨,要跟我一起赶着去把屋顶修好。”
“呵,冒雨修屋也这么高兴。你们这的人都这么奇怪。”
孙道之憨笑两下,朝门外跑去。零露打着伞等在那里,二人并肩朝出了衙门口,忽见二人身披蓑衣,并辔而来。于是二人暂时停下脚步,正欲询问那二人来意,一人已经下马,转身又去扶另一个马上之人。
这二人下了马,朝零露和孙道之喊道:“劳驾二位通报许大人,就说故友拜访。”
零露听见这声音身子一颤,但她生怕雨大风大,自己听错了。她独自撑着伞,向那二人走去,留孙道之一个人在雨中。
“我们大人出去了,先生既是大人故友,不若先进去歇歇。”本来她的声音细弱,不易听得清楚,但她此番尽力大声,对方耳力又强,便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晰。
“多谢姑娘。”那人抬头,斗笠下一张轮廓分明的脸,正是零露日思夜想的面孔。原来是陈甫携妻子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