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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宁不适合再住在宫内。原本皇宫外,兰陵城内也有处中山靖王的宅邸,干脆就让玄宁回到那宅子里居住,因为是养病,所有只保留了王爷爵位,其他职位全部都被削去,月银依旧按照王爷份例供给。
派了十个仆从在府内伺候。
当然这十个人,都是能文能武的精干之人,他们将会严密监视玄宁的一举一动,并及时回报给萧鸾。
其实,苏谨觉得,萧鸾不必如此紧张的。
不管怎么说,玄宁都会失败的。
因为在萧齐的这段历史中,根本就没有玄宁这个人物,可见他平身建树颇少,如萧鸾如此的压制监视,当然也没有其发挥的余地。
但苏谨也就是想想罢了,她已经回到御秀宫。
又是那个必须得循规蹈矩的贵妃娘娘了。
小月早就跟随着花公公回宫了,盼苏谨盼得脖子都长了,又害怕苏谨有个三长两短,直到苏谨回来和她相见,她才喜急而泣。
然而提起虎丘岛上的事,苏谨却总是淡淡掠过。
她再没有勇气提起虎丘岛上发生的事了。
不过也有好事,比如小月一直很推崇的陆川,这次终于被格外允许进宫,并且就在苏谨的身边伺候。他不是太监,他奇丑无比,只能躲在暗处,萧鸾因此给他安排了一个职位,为苏谨的独家暗卫……即暗中护卫的意思。
陆川也欣然接受了,之后果然老老实实地当起暗卫来。
一个月后,苏茉被接回了中山靖王府。当日首先进宫面圣,苏谨被迫陪在皇帝的身边,姐妹二人自九华山分手,又见面了。苏茉看起来病体已经好了,容光焕发,她还不知道玄宁已经忘却前尘往事,只笑着说感谢皇上对玄宁的一路照顾。
她说着,眼角眉稍便悄悄地打量着皇上,一派烟视媚行之态。
萧鸾面色淡然,“你是苏谨?”
苏茉的手微微地抖了一抖,偷偷抬眸看向贵妃。
苏谨向她点点头,以萧鸾的智商,当然已经猜到她们的身份其实是已经互掉了。
苏茉腿一软,跪了下去,“臣妾有罪,臣妾非苏谨,而是苏茉。”
萧鸾笑得有些寒意,“苏道同真是大胆,居然在朕的眼皮底下玩手段!他的心里,可真是没有朕这个皇上!”
苏谨这时候也不得不跪了下去,“皇上,此事却不能全部都怪我们。”
“你向来都伶牙利齿,朕且听听你这次能说出什么道道来。”萧鸾的语气里不自觉流露出一丝柔和,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已经准备好听她的故事了。
果然苏谨开始说了,“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当初皇上直接下旨要求苏女入宫,可是却没有问过当事人是否同意,也不知道当事人是否方便做新娘子!
当时臣妾的姐姐苏茉病重,以她病体自不好入宫而来,原也是害怕把病传染给皇上,但是君命不能有违,无奈之下才用了这偷梁换柱之法,一方面以保全天家颜面,一方面也可以使姐姐苏茉在家好好养病。”
萧鸾唇角溢出淡淡的笑容,“嗯,确实这个所谓的偷梁换柱之法,一举二得,好得很。”
苏茉轻轻地咳了声,也道:“是啊,臣妾向来身体不太好,这次与王爷一起前往九华山,结果就在那里病倒,甚至不能与王爷一起去阳泽,所以……”
萧鸾想到阳泽所发生的事,淡然道:“不去也好。”
顿了下又道:“如此的阴差阳错,或许是天意如此。你们二人以后不必就此事担忧了,都恢复你们自己的身份吧,苏茉就是苏茉,苏谨就是苏谨,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消让记录叠册的人修改你们二人的姓名罢了。”
又深深地看了眼苏谨,“朕对这个阴差阳错得来的贵妃,也甚是满意。”
苏谨的眼皮微微一跳,连忙低下了头。
而苏茉的眸中则闪过一丝莫可铭状的嫉恨。
之后,姐妹二人共同谢恩。
至此,苏谨和苏茉,终于恢复了原本的身份。
两人从麓宫出来后,就回到了苏谨的御秀宫,一路之上,只见花影重重,香风阵阵,因为正是七月百花盛开之时,只见园中细水小桥,转角风亭,处处精致,入目风景不但美而且注重风向和气节,可以想象除了萧瑟冬日,其它三季必是花团锦簇,恍若仙境的模样。
其实这个宫殿,原本也是先皇宠妃住过的宫殿,算得上是精致,不过之前有一阵子成为废宫,已经是荒芜了不少,不复当年的光彩了。
在整个萧齐皇宫上,也算不上特别好。
不过比起苏府,当然又要强上几倍。
惹得苏茉眼睛放光,继而酸溜溜地说:“当日,若不是姐姐我得了圣御,要进宫侍奉皇上,却又身染恶疾不得进宫,如今贵妃娘娘却哪有机会享受这些?”
苏谨心里清楚,苏茉和她的娘郑氏,总觉得现在苏谨的贵妃之位,是得她们所赐。
虽然确实如此,不过苏谨可从未稀罕过。
“如今你嫁给了王爷,他相貌英俊,又解得温柔意,对你疼爱有加,又何偿不是姐姐的福气呢?姐姐偏在圣上赐婚时得了恶疾,或许就像皇上所说的那样,天意如此。该是皇妃的命里注定就是皇妃,该是王妃的命里注定是王妃。”
苏谨话中带刺,不想再承苏茉和她娘那个所谓的“情”,苏茉如何听不出来,不过现在也只能干笑了事。
在这园子里走的越深,心中嫉恨就越重,当下推托身子不适,要回王府。
苏谨这时才面色凝重地说:“姐姐,从此以后你就与王爷相依为命,王爷本性善而多愁,姐姐要好好照顾他。”
苏茉笑笑地说:“他是姐姐的夫君,姐姐自然会好好照顾他。”
说着,已经上轿,再向苏谨轻轻福了福,就告辞飘然而去了。
这次苏谨与皇上同回,已经在后宫内引起轩然大波,令众人议论纷纷。不过因为玄宁的事,萧鸾对于阳泽之行也是闭口不谈,花公公与小月奴婢身份,更不敢说连主子们都避忌的事儿,所以居然被众人越传越神。
最后不知道怎么就出来一个,皇上去阳泽微服私访,路途寂寞,于是让中山靖王从九华山接了苏谨至阳泽。
二人情定阳泽,贵妃娘娘已经是目前最受隆宠之人。
一时间,门庭若市。
来往妃嫔及礼客很多。
苏谨早知道宫中诸人拜高踩低,但这其中往往又有独善其身,随波逐流这样的无奈,所以对于之前冷落她的人也都不介意,一笑而过。
送来的礼物都照单全收,让小月一一记录,往库房存放。
几乎是一夕间,苏谨居然由之前的万分拮据,变得富有起来。
当下便下令,加了奴婢们的菜,而自己的饭桌上,伙食也大为改进。
御秀宫生机勃勃,对于贵妃娘娘这种能够共患难,也能够有福同享的主子,真是马首是瞻,亦步亦趋,惟命是从。
不过苏谨对于他们这种誓死效忠的情操,却有些受之有愧。
说到底,有朝一日她还是会离开皇宫的,她走了,宫中这些人该怎么办呢?所以她还是宁愿低调些,不惹事,不得罪人,不给未来的御秀宫树敌,到时候她走了,宫里这些人或许也可以过得很好。
不过她不惹事,不代表事不惹她。
第一件事,就是关于暴君萧鸾的。
自那天他当着苏茉的面,说对贵妃甚是满意之后,就每晚都来御秀宫,每次来都是搬了折子一起来,在寝宫前的葡萄藤下批折子,间惑要求贵妃为他准备茶水或者是糕点。
他是皇帝,他来到了宫中,做为贵妃的苏谨当然要陪他,只是苏谨向来就不是能够特别迁就别人的人,还没几天,就不耐烦了。
皇上说:“贵妃,朕渴了。”
在一旁吃着干果的贵妃下巴微微一扬,“小月,给皇上沏杯茶来。”
萧鸾像没听到,继续批折子。
茶刚来,还没喝呢,又说:“贵妃,朕想吃点儿什么。”
最后他总说,想吃点儿什么,但又不点出名字。
贵妃也懒得猜了,“小月,你看着厨房还有剩下的糕点没,有就一起端来了。”
小月小心翼翼地说:“贵妃,要不奴婢们再做点儿?”
贵妃凉凉地说:“不必,皇上饿了,要马上吃。”
小月只得去厨房里把剩余的糕点装盘,摆摆好端上来。萧鸾看了眼,也不去动它,只扔了毛笔在桌子上,轻轻地叹了口气。
小月见状,赶紧下去了。
“贵妃,你就不能对朕好点儿吗?这些日子以来,天天让朕喝凉茶,喝冷糕点,朕就算不太受待见,毕竟也还是皇上啊!朕要在别的宫里,她们都不知要怎么巴结朕呢!”
“那你去别的宫里好了,干么要在这里?”
“你……”
萧鸾差点就生气了,想想苏谨向来就是这样子,似乎从来就没有尊重过他,于是脾气又缓和了些。
抓起冷糕点吃了几口,“虽然是冷了,也还算可口,与别宫里的味道大不相同。”
这是当然,苏谨的魂魄来自于二十一世纪,对于糕点之类的东西,吃过见过的太多。萧齐的糕点大多还流行朴素,食材应运也有限。但是御秀宫的厨房,经过苏谨的指点之后,大胆应用了许多之前不敢应用的食材,这糕点自然是焕然一新。
听到了夸奖,苏谨还是忍不住笑了下,“那是当然!算你识货。”
萧鸾连忙请教起这糕点的做法,苏谨当然也不吝赐教,二人总算找到了些共同话题。然后说完也就完了。
时间久了,萧鸾也渐渐地有些失望和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