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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他的谓叹,我蓦地抬手要握上他的手,他的手却在同时已经收了回去,接着便头也不回地往屋外走去。我空落落的手不由地紧了紧,往外跑了两步,我觉得我应该唤住他,说点什么。但仔细想想,却实在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他知道,我是为了什么而进宫。
权力。
他也知道,我原本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是个疯子。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偏偏是他?!我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心头却清明如常,不断地想着,恐怕这兰陵殿要成为另外一个冷宫。他不会喜欢我,不会将我当成宠妃,因为他知道我进宫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做谁的女人,获得谁的爱情,我只是为权力而来。
多么有野心而又卑微的目的啊!
便是这样原因,他只给了我权力,却不能再给我其它的了吗?
又想,我又何必需要其它?又在奢望些什么?难道我得到的这些还不够吗?或者我什么都没得到,反而是失去了自己的所有?
看着衣柜中的那道门,或许,我该跨过这道门。或许,他就在门的那边等着我?想着想着不由地呵呵傻笑起来。我这患得患失的心情,无人能够理解,我自己也不理解。第一次,有种想倾诉的**,想跟谁说说知心话,想跟谁说说我的傻,我的疯,我的聪明和我的愚蠢。
还有他的无情。
燕儿在外面轻轻地敲了敲门,“娘娘,您在里面吗?”
我忽然觉得有股心火,腾地窜上来。打开门,冷冷地看着燕儿,“怎么本宫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不是告诉你不要来打扰本宫吗?安排你的事做好了?”
燕儿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发脾气的我,惶惶然地跪了下去,“娘娘,娘娘恕罪!奴婢本来是要去找那位赵雪珠姑娘的——”
“住嘴!”
我左右看了看,微风吹动花草树木,池水轻波,什么都在动。当初,恭才人在兰陵殿里安排了许多死士,虽然心里明知,如今的兰陵殿已经没有什么可利用的地方,但是却仍然心有余悸,只怕是隔墙有耳。
我对燕儿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她居然就这样,大刺刺地说出我要她找的那个人的名字。
我只怕,那藏在暗处的人,会给珠儿带去灾难。
想要立刻见到珠儿的心情更加迫切。我需要一个心地淳厚却聪敏又信得过的人在我的身边。对于燕儿的失望使我不想跟她说什么,只淡然道,找人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这件事不必管了。
燕儿尚不知错在何处,追问为什么。
我终是无法忍耐,马上将她调去外院做粗活。燕儿听到我的决定,瞪大无辜的双眼,“娘娘!这是为什么?燕儿自问已经做到了奴婢该做的所有事,为什么您还要这样对我?”
我挥挥手,让兰陵殿的执事马上将她带走。她忽然沉声冷笑道:“娘娘,难道您忘了,是谁让奴婢到兰陵殿来的吗?是皇上,奴婢是皇上的人,您不能这样子对我……”
拿皇上压我?
我更加不能容忍,皇上给我的权力,便是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果要受这小宫婢的威胁,那么我还做什么恭贵妃?
淡声道:“那便把你送回给皇上吧!”
她的脸上终是现出了绝望。不管宗伯孤注原来是带着什么样的目的让燕儿来到兰陵殿,这时候将她送回去,只能说她没有办好自己的差事,便是欺君、亵职!她俯身哀求道,娘娘,不要——
我也只是不想让她在我的身边而已,因为我对她的容忍,随时都会给我带来无法想象的麻烦和后果。终也不忍心真的将她送到宗伯孤注的面前去,面对更为危险的境地。犹豫了下,便想了个折衷的去处,送了去浣衣局。
她一直在哭。
或许,真的不是她做的不好。只是我不是我,便有太多的秘密,对身边人的要求也更加严苛了些。
无论如何,燕儿,再见。
诺大的兰陵殿,虽有许多宫婢,真正能说话的人却几乎没有。燕儿走了后,我将所有的人都打发了出去,独自呆在房间内。抚过曾经属于恭才人的一切,思绪万千。就在这时候,却隐隐地传出谁的萧声,同时有人轻轻地唱合:
“韶光暂借,寂寞里摇曳,一为别,几回魂梦自此与君绝。东风了却,花开终须谢。情几叠,随君乱去不堪捡。窗花剪,落地情字一片片。如血,婉蜒出肆意与决绝。啼夜月,子规肠断情切切。执子之手与子长相偕——”
听着这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吟唱,我蓦然一惊,这分明是在唱恭才人,亦或是在唱我?
是谁?
是谁在兰陵殿唱这样的曲子?
我打开门快步冲了出去,四处张望。正是夕阳渐落,处处残红的模样。我大声地喊道:“来人呐!来人呐!”
有几个宫婢低头碎步迅速跑到了我的面前,“娘娘,奴婢们在!”
“刚才是谁在唱曲?”
奴婢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一起摇头,“娘娘,奴婢们没有听到谁唱曲。”
我觉得眼睛里冒出了两团火,“废物!你们都是废物!”
颓然地将她们关在门外,回到房间里,想着那淡淡的歌声。我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可那是什么人在唱曲呢?又为什么要唱这样悲伤的曲子?她在为恭才人鸣不平?或者是觉得我暂借别人身份其实是天大的笑话一件?我忽然想到了皇甫嫣然,除了她,谁还会费尽心思,挠乱我的心神呢?
就在这时候,却听门外有个温柔的声音在问:“你们跪在这里做什么?”
有个声音低低地回答,“回公主,娘娘正在生气。”
先前说话的声音轻笑了起来,我也听出这声音正是宗伯云霞的声音。忙对镜整理了仪容,这才道:“还不请公主进来!”
宗伯云霞走了进来,身边一如继往地跟着韵儿。没来由地,每次见到韵儿,就会有种心有余悸的恐惧,她那张似笑非笑的漂亮脸蛋儿,早就成了我的恶梦。
不过现在宗伯云霞已然不是当初的疯丫头,她也只是尽着奴婢的本份,安安静静地跟在主子的后面,不多说一个字。
收敛惶惶然的心神,与宗伯云霞打了招呼,终是不敢待慢了韵儿,向她笑了笑,“韵儿也来了,好久不见,仿佛又瘦了。”
她微微而笑,“谢谢娘娘挂念,韵儿很好,更不敢离开公主半步。”
她仍然是那样,话里总是带着刺儿,好像我天生就是想要谋害公主的,却忘了无论如何,公主的疯病却是我医好的。
宗伯云霞当然听得出我与韵儿之间的不和谐,笑道:“韵儿,你又放肆了!”
韵儿这才低了头,退到了宗伯云霞的身后。
对于宗伯云霞的来意,我其实很茫然。自从我被封为贵妃,这还是她第一次到兰陵殿来。两人在桌前相对而坐,竟然都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但是我做为主人,让客人陷入这样的尴尬很不应该,便开口道:“昭阳,你找我有事吗?”
她微愕了下,大概没想到我如此直接。
灿然一笑,她也释然,“昭阳就喜欢快人快语,嫂嫂——”
那声嫂嫂叫得极为亲密,就好像普通人家的小姑在和自己的家嫂逗笑。两人的距离顿时拉近,手相执在一起笑了起来,她的神情也自然了许多,笑道:“彝斓宫里的榴花就要凋谢了,你再不去看,就要等到明年才能看到!”
哦,原来是要邀请我去欣赏榴花。
没有理由拒绝,而且我确实已经在兰陵殿内闷得快要发疯了。
在去彝斓宫的路上,我问起后宫之内有没有善于吹萧和唱曲的妃嫔。她做凝思状,微微地歪着脑袋,半晌才说:“据我所知,她们中有许多都会吹萧和唱曲。而且最近,因为容华娘娘主管乐府之事,你知道她向来就喜欢热闹,爱唱爱跳,许多人都跟在她学跳舞唱曲呢!”
“哦,是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你对这些也有兴趣?”
她眨眨眼睛,“其实我皇兄极通音律,能够诗词歌赋于乐声中,他的萧声很美妙,可谓余音绕梁,三日不绝,闻者惊叹。可惜自从他当了皇帝,就没有时间和心情再舞剑弄萧,所以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他的萧声了。呃,真想念从前的时光啊!——”
宗伯云霞的语气里,透着浓浓的缅怀,像是对自己的话做了个总结,“你知道,很多事都与从前不同了。”
我点点头。
虽然我并没有亲眼目睹宗伯孤注和宗伯云霞从前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但我知道这皇城确实是能改变一切的地方。不但能够改变人的命运,更能够在潜移默化中改变许多人的性格。
要命的是,这里所有人的命运其实都在某种巧合下相互影响着,你根本不知道你的下一步,将会遭遇到什么人,与那人又有着什么样的交集。
我也来都没有想过,有天能够与宗伯云霞如此坦露心迹地聊天。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想过,她不疯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而其实,她是个足智多谋,性格却又如此温顺可爱,充满幻想,很念旧的女子。我想,这也是她疯了后,韵儿却仍然不离不弃,奋力保护照顾她原因。
终是到了榴花林前,风过阵阵,果真是“浓绿万支一点红”,美不胜收。
记得刚入宫的时候便知道皇宫中有“仙菀”,这就是昭阳所住的彝斓宫。只是上次来到彝斓宫的时候已经是入冬时节,虽然觉得此处极美,却只窥到形态而未见其神。今日这榴花过处,才真正的体会到此菀的美处。
又想,宗伯孤注竟然将宫中最美的彝斓宫拨昭阳公主居住,恐怕是对自己的亲妹妹了解极深,知道她日后定然成为他的最大助力。
又或许,是我想得太多了。
又有哪位哥哥不疼爱自己的亲妹的?就像皇甫鹿鸣,不也是为了皇甫嫣然可以对凡是威胁到皇甫嫣然利益及情感的事情皆横眉冷对吗?
所以宗伯孤注也可能纯是疼爱宗伯云霞的原因,才为她建了这漂亮的仙菀呢?
想到这里,心中竟然又布满淡淡的不服与酸楚。
埋藏了很久的奢望,又像那点点榴花般,如火焰般在心中燃烧起来,然后又如同那无奈凋落的花瓣,轻轻地凋在无人注目的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