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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昔日旧情难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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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少尘在巡捕房守了大半天,直至天黑,还没见上三爷一面。倒是张海波,他是看见了,心中更是惶恐不安。他怯怯回去了府上,这个时候李青衣让厨房的老厨子煮了几个清淡点儿的汤菜,正等着他呢。白少尘吃了一惊,这是李青衣第一次等他回来吃饭。他坐了下来,心情沉重,可又不愿辜负李青衣的一番心意,只好拿起碗筷,匆匆吃了一碗。“慢点,慢点,别噎着了。”李青衣关心的说道,只差没伸出手去轻拍他的背部了。“我等了一整天,还是没见着爹一面,我担心这次他会真的出事。”白少尘放下碗筷,沉重的说道。

    “一定是巡捕房的人弄错了,等过几天,爹会平安回来的。”

    “不。我在巡捕房最后见到了张海波,他从牢房里走出来,这说明这一整天都是他在审问爹,如此一来,爹肯定是吃了不少苦头,甚至被用了刑。”

    李青衣一愣,想不到张海波都插手进来了。“他说什么了吗?”

    “没有,只是让我不要白费心机,谋害顾博云是一条死罪。”

    “他们要杀…。”李青衣吃了一惊。

    “所以我一定要找到真正的凶手,否则爹就成了替死鬼。”说罢,他起身好不愉快的朝自个儿书房的方向走去。李青衣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无端掀起一阵疼痛,突然她陷入纠结,紧紧抓着衣兜里的那包精致的盒子,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当初只是纯碎的要报复三爷的话,兴许她是不会如此挣扎。可如今,事态竟发展到因为一个三爷,可能会毁掉两个名门望族。她不想成为罪人,也不想日后被白少尘恨着,更不想一辈子都活在对高天赐的愧疚当中。只是想起自己的娘亲,再想想如今似是寄生虫一般的废物父亲,她没有选择,可是她不想有无辜的死去。

    “收拾收拾,我不吃了。”说罢,她突然起身往门外跑去。边上的丫鬟一愣,忙是跟过去,担心的问道:“少奶奶,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去哪儿呀?”

    “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如今少爷问起,你就说我去找如烟姐了。”说罢,她甩开丫鬟,匆匆离去。丫鬟站在门口,任冷风吹着,她很困惑,少奶奶匆匆离去的方向分明是朝高家的啊。李青衣不顾鞋袜湿透,在雪地里奔跑这,夜晚的街道上,甚是凄凉,路灯昏黄,显得几分诡异。就连打鸣的都懒得出来连夜巡逻了。家家户户紧闭着门窗,可灯光隐隐透出,每个人都在寒冷的时代里想尽办法抱团取暖。不一会儿,她的手脚都冻得通红,好在身上穿的都是上等的绫罗绸缎,否则以她这等薄弱的身子怕是早就倒在了雪地里。在她匆忙跑到高家门前的时候,二姨太李诗诗正和高天德欢快的吃着火锅,听着门外有人敲门,顿时一惊,问道:“这么晚了,会是谁来?鲍叔去看看。”站在一边的鲍叔应了应声,忙是小跑过去,开了门眼,不禁吓了一跳。这大晚上的,又是雪天,白色的光芒映着月光,照射在人的脸上怪是吓人的。更何况眼前这个女人又是死去的夫人如此相像,活了大半辈子的鲍叔虽是见过风雨,但仍是被吓住了,定了定神,这才想起眼前这姑娘不就是白家的大少奶奶李青衣吗。“白少奶奶,您怎么来了?”鲍叔小声问道,没敢及时张声报道。

    “我有事要见高老爷,烦请您带带路。”

    “这…?”鲍叔顿时陷入为难,说道:“您等等。”说罢,他又关上门眼,转身跑到厅堂上,走到李诗诗跟前,说道:“二太太,是白家的大少奶奶。”

    “李青衣?她来做什么?”李诗诗有些困惑。

    “说是要见老爷。”

    “哈哈…”突然,李诗诗又大声笑了起来,完全是不顾及高家二太太的形象。自然,她也不必顾忌什么。“老爷中风在床可都是众所周知的,她找老爷有什么事情?”

    “不清楚,但样子甚是着急。”

    “咦?难道是…”李诗诗一愣,站起了身子,朝着门外看去,自言自语道:“难道是白静怡出了什么事情?她要来高家讨个公道?可是即便真出了什么事情?也不会大晚上一个人跑来呀?至少有白少尘陪着。可是以白静怡的性子,是不可能在娘家待这么久都没消息的,难道真出了事情?”不觉,她回想起当日三爷来府上看望高应天时,对她说的一番狠话。但不论怎么猜想,总觉得对不上号。可这个李青衣无端晚上来到府上,定不是普通的事情。“让她进来。”

    鲍叔应着,忙是赶去开了门,李青衣进了屋子,顿觉身子暖了不少。只是湿了的鞋袜让她脚心甚凉,不是滋味儿。“二太太,这么晚前来打扰,实在对不住。可我有要紧事情要见高老爷,烦请您带带路。”

    “呵呵,想不到昔日的一个青楼小女子自是嫁去了大户人家后,这言词都变得跟大家闺秀一般。看来三爷是教了你不少啊。”李诗诗讥讽道:“不知道白大少奶奶见我们老爷有什么要紧事情呢?都这么晚了,我家老爷早就歇息了。有什么事情,与我说罢。等明日老爷醒了,我再跟他说。”

    “这事情我必然当面跟高老爷说。”

    “你…既然白大少奶奶不肯说,那我也无能为力,还请回吧。”

    “二太太,事关重要,倘若二太太日后不想与三爷为敌,还请二太太帮个忙。”

    “你威胁我?”

    “青衣不敢。”

    “鲍叔,带她去。”李诗诗虽是充满怀疑,但也不敢冒险,可也不会轻易放过,于是她跟在后头,一同去了。鲍叔带李青衣进了高应天的屋子时,高应天确实是早早就睡了,李诗诗再次讥笑起来,说道:“我就说了老爷这个时候都睡了,你非要是来打扰,真不知道是白家没家教呢,还是你在苏红院没被老鸨教好呢?”“鲍叔,我能单独与高老爷待一会儿吗,因为确实是有重要的事情,我不得不在今晚就跟高老爷说。”李青衣看着鲍叔,这里唯一一个比较善意的人怕只有鲍叔了。可是鲍叔很为难,毕竟他只是个下人。李诗诗不乐意了,仍是继续讥讽着:“这可不行,虽说你现如今是白家的大少奶奶,可我家老爷毕竟是爱慕过你的。如今若是寡男寡女,我还真是挺担心的。”李青衣没有说话,她从进门的时候就一直忍着,无奈,她只能忍着。但偏偏躲在楼阁上的高天赐却是听得清清楚楚,且发现李青衣竟然会出现在府上,还在他的爹的屋子里,更是吃惊意外,他心里顿时又喜又惑。当然,李诗诗几番讥讽的话,令他听得甚是不爽快,但无奈,也只能先忍着。“白大少奶奶,请回吧。这到年头了,别坏了名声啊。”李诗诗冷漠的说着,表情甚是难看。

    “二太太如此赶我离开,怕是我跟高老爷说什么对你不利的话吗?三爷虽是被抓,可高白两家之间的恩怨,他倒是对我说过不少,其中关于二太太最多了,从刚开始的戏子,到高家的二太太,再到不幸失踪遭****…当然,这些都是明眼人看得见的,还有好些连神鬼都不知道的。其实,我对二太太的事情是一点儿也没兴趣,可三爷说了,我也就当故事听了。好像有一件事情,挺让人意外的,就是…”

    “够了,有什么话你就跟老爷说罢,真是个妖精。”突然,李诗诗恼羞道,愤恨的转身就走开了,鲍叔怯怯跟在后头,只是他没走远,只是他掩上门来,守在外头罢了。屋子顿时安静下来,李青衣松了口气,方才幸亏她是胡乱编了一通话,否则也是不会引李诗诗这般激动的。但她不会想到的是,高天赐在楼阁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李青衣站在床前,看着熟睡中的高应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她来,是为了放回安宫牛黄丸的,并非是如柳如烟说得一般嫁祸给三爷的。她紧张的环顾了西下,屋子布置简单,可全都是昂贵上等的,穷人家哪怕只拿去一个变卖,也够吃半辈子了的。李青衣在惊叹之余,心里仍是记着兜里的安宫牛黄丸,只是她不知道该放在什么位置才好。就当她准备找个桌底放下,做出东西意外遗落的假象时,阁楼上的一阵脚步声顿时吓到了她。她匆忙跑到屏风后头,殊不知高天赐正向屏风走来…

    李青衣心里无端掀起一阵心虚,她不知道这个脚步声是谁的,可就在慌张害怕的情绪中,高天赐突然从后头紧紧的搂住了她。李青衣一惊,顿时失声慌张的叫了出来,高天赐忙是伸手捂住了她的嘴,轻声说道:“嘘,是我。”

    熟悉的声音!李青衣顿时再一惊,可她失声叫出来已经惊动了守在门外的鲍叔,鲍叔紧张问道:“白大少奶奶,发生什么事情了?”好在鲍叔嗓门大,只是在门头喊着。高天赐松开了手,李青衣整了整情绪,回道:“没事,我刚刚看到了一只老鼠,但发现是眼花了。”

    “走,去阁楼,别吵着我爹了。”说罢,高天赐拉着她,朝隐秘的楼梯道走去,两人上了阁楼,彼此对视,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了,彼此眼里都装着泪水,而泪水里都倒映着彼此。李青衣的心瞬间被瓦解,她忘记一切,不顾一切,紧紧的抱住了高天赐,隐隐痛泣。“我…我竟然还能…我竟然还能见着你…这不是在做梦吧。”“不是,这不是梦,这是真的。”高天赐轻吻着她的盘发,安抚着,可内心的激动就像是他的双臂,将李青衣搂得紧紧的,一分一秒也不愿松开。“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快是疯掉了。我以为我再也不会看到你。”李青衣痛哭着,难以掩藏这深埋的情感。

    “我也想你,可是我不敢在找你,我只能忍着,忍着。只是怎么也不会想到,你来到这里…”

    李青衣没有说话,两人紧紧相拥,彼此深吻。此时,窗外的月光尤其敞亮,折射屋中,恍若是一场梦中的相逢。与此同时,李诗诗恼怒的回去厅堂,本是饶有心情吃个火锅的,如今她满腔怒火,再看着滚烫的火锅,她内心更是燃起熊熊大火,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震动的桌子顿时让锅里的汤水溅了出来,刚好是烫着了正吃羊肉的高天德,自然边上的丫鬟也是吓了一跳。“少爷,您没事吧?”

    “我没事。娘,你发这么大火干嘛?还吃不吃了?”高天德埋怨道。

    “你就知道吃,那个狐狸精呀,跑到家里来去勾引你爹,你竟然还能吃得下。”李诗诗愤怒的嚷着,指着她回来的方向,痛骂道:“现在就跟你爹两人待在屋子里,也不知道干出什么事情来。如今三爷落马,她没了靠山,自然就想到你爹。”“娘,能不能让我安静的吃顿火锅啊?你是不是想闹到过年?”高天德的脾气突然上了来,吓得李诗诗也吃了一惊。“我不管那个李青衣来找爹有什么事情,我也不管她是不是真像你说得那样,我只吃好好吃顿火锅,你能不能不闹?家里发生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你还想挑什么事端?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过个安稳的年?”李诗诗一惊,想不到自己的儿子如此反常,问道:“你这是做什么?翅膀硬了?可以飞了?你以为没有我在后面帮忙,你能打理好染坊?你以为你能比得上那个高天赐?若不是我,我们现在恐怕被那高天赐踩在脚底下了。你以为你还能像现在这个样子坐在这里吃火锅?我呸!”顿时,高天德一愣,察觉这话不对劲,他困惑的盯着李诗诗,问道:“娘,你刚刚说什么?是你在背后帮忙?难道天赐被抓,也是你在背后搞得鬼?”李诗诗一怔,自知情激动,不甚说漏嘴来,但她哪里又肯承认。“高天赐他是谋害一条人命,我在背后搞什么鬼?难道是我将药材换了不成?再说,顾博云的药可是高天赐亲自抓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高天德满腹怒火,自从白三爷被抓,他心里面就一直惶恐不安,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总觉得他高家在不久的将来会有什么祸事发生。“阿喜,让厨房重新弄一份小点儿的锅子,端到我屋子里去,我要一个人吃火锅。”说罢,他甩了甩袖子,愤怒离去。

    而还在阁楼上缠绵往昔的李青衣和高天赐仍是相依,不舍分开。“青衣,你怎么会来高家?又怎会来我爹屋子里?”突然,高天赐疑惑的问道。李青衣一愣,想着兜里的安宫牛黄丸,她实在是不敢说出真相,也不能说出来。可是她又该如何回答高天赐的困惑呢?她看着他,水汪汪的眼睛里流淌着昔日的思念之情,她仍是沉醉在两人相逢的梦中,她一边欲言又止,一边在脑海里想着编着,可思绪混乱,她总是不能清楚的编出一个谎言来。“天赐,我…”她再次欲言又止,索性伸出手来,轻轻的摸着高天赐的脸庞,说道:“我听说你逃狱了,我很担心,我着,你一直没有来找我,一定是回家了。所以,我忍不住就来…就来找你…”高天赐一怔,这样的话,该信?他没有犹豫,也没有怀疑,自然是相信。只是他仍不明白李青衣既是想念他,又怎会来到他爹的屋子里来。但他没有在追问下去,如此相逢,实在难得,不应问些无关的问题,来浪费真珍贵的时光。

    然而守在门口的鲍叔是按耐不住了,他忍不住轻敲了敲门,喊道:“白大少奶奶,我可以进来吗?”偎依在高天赐怀里的李青衣顿时一愣,慌了起来,说道:“我要下去了,否则被发现就不好了。”高天赐一怔,微微点了点头,他没有问下去,目送李青衣离开了阁楼,只是他仍在阁楼窗前偷偷望着她的身影。李青衣知道高天赐在楼阁上看着自己,所以她决定放弃送还安宫牛黄丸,免得生出事端和误会。就在李青衣准备让鲍叔进来的时候,高应天突然醒了过来,只是李青衣未有察觉。“鲍叔,你进来吧。”李青衣开了门,说道。

    “你和老爷说了?”

    “我…因为高老爷他一直都…”

    李青衣话还未说完,鲍叔就忙进了去,走到床铺前,发现高应天醒了,他还以为一早就醒了呢。“老爷,看你神色平静,看来白大少奶奶的到来,您心里并非是不乐意的。我担心…看来白担心了呢。”鲍叔说着,眉眼笑着,只是高应天一愣,白大少奶奶?是谁?他问不出来,也不能作出举动,只能是眼神的困惑。鲍叔一惊,见这眼色有些不大对劲啊。一旁的李青衣并未走到床铺跟前,而是在床铺一米外的帘子边上。“老爷,您先休息,我送白大少奶奶出去。”说着,鲍叔走到帘子跟前,对李青衣微微一笑,示意送她离开。李青衣点点头,不想高应天竟然突然醒了过来,索性高应天是没看见她。

    两人正出门不久,李诗诗就阴阳怪调的又过了来,她领着丫鬟,面无表情,说道:“老爷醒了?”鲍叔点点头,先是应了声。“老爷醒了,气色还算不错。”

    “哼。”李诗诗冷嘲的笑了笑,双手抱在怀里,还搂着个暖炉,好是精致。“也是啊。旧情人亲自跑来看望他,他气色能不好吗?估计这春天也快是来了罢。”李青衣一愣,没有出声,此时她的魂儿还荡在阁楼上呢。“二太太,我这就送白大少奶奶出门去。”鲍叔怕会生出事端,忙是说道。李诗诗一怔,瞪了鲍叔一眼,可她也不多想留眼前这个女人,只是鲍叔突然发话,似是有意维护李青衣,这令她感到不爽快。“送她出去吧,顺便叫个车夫,免得白家人说我们高家人不厚道。”

    “是的,二太太。”鲍叔应道,领着李青衣正要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