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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爷重获自由,在他看来似乎是早了些,其实他是想在牢里多待时候的,顺便应了顾博云的意思。只是没想到,刀疤会突然带着人大肆劫狱,这巡捕房本就是城里警局管辖下的一个小分管,如今遭劫狱,死伤无数,头头也吓得跑到城里避难。好在顾博云这顶官帽是三爷找人花钱靠关系买来的,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城里那边也不敢说什么话,只好睁只眼闭只眼将一切责任推到顾博云头上去。孤立无援的顾博云失去了张海波这样的靠山,他只能认栽,罢了官,还赔上了大半个家产。只是三爷不想杀他,明知道他和张海波一起勾结对付他,但看在死去的顾老爷子份上,他只好作罢,算是给往后的子孙积点恩德。不过这在高应天眼里,可不是件好事情。本以为借张海波之手会干掉三爷的,想不到竟然会有神秘大佬在背后使唤着刀疤,突袭巡捕房,劫走了三爷。刚开始,还以为是三爷手下的人,后来听说是个神秘大佬使唤刀疤去的。如此一来,自己岂不是又多了个劲敌?而他,一心只想干掉三爷罢了。如今,三爷安然无恙,张海波和顾博云像个受惊的山羊,躲得远远的。他这个本就快死的人,更是不甘心,心中一股强烈的怒火狠狠燃烧着他的心脏,气得差点昏过去。
在樱桃的搀扶下,他召集了全家人,准备在大堂开一次会议。早有二心的李诗诗黑着脸,不急不躁的走了过来,坐下来的时候还翘起了腿。高应天瞪了她一眼,李诗诗却回了他一眼,放下二郎腿,扭着身子,甚不快活。高天德带着自家老婆罗绮出现的时候,高应天愣了一愣,这罗绮的脸蛋上好端端的竟然多了几处青肿的地方,“怎么回事?”他问道。“不小心撞上了。”罗绮捂着脸,不敢看着大家,低着脑袋小声说道。“待会儿会议之后,找大夫来看看,别坏了脸就不好了。”“大不了天德再娶一个就是了——”李诗诗抓了一把盘子里的瓜子,一边嗑着一边说道。这丝毫没有家教的行为让高应天颇为不满,但总念在她受过苦难的份上,也就忍忍了。“天赐怎么还没来?”他说着,端起一杯茶,准备开始会议。“爹,我来了。”天赐匆匆忙忙的从外面赶回来,没人知道他去哪里了,但有些人心里还是得意着的。“一大清早的,干嘛去了?”高应天有些不大高兴,问道。“也没什么。对了,爹,你召集大家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了吗?”天赐说着,掩盖过他偷偷跑去白家探望青衣的事情。高应天听了这话,也就不再追问下去,他顿了顿,将下人都打发了下去,就连白静怡都被锁住了房间里,只留下他高家自己人。
“白三爷被放出来了,顾博云惨遭落马,就连张海波都灭了一半的气焰…这对我们高家来说,不是个好兆头。白三爷沉静了这么久,一出来还没杀死人就先灭了巡捕房和军阀的势气。顺藤摸瓜,他一定会找到我们头上来的。”
“爹,这跟我们没有关系啊。”天赐不知道他老爷子在背后干了些什么勾当,自然是不能体会高应天心里的焦虑。“三爷被抓去巡捕房,又不是我们在后面搞得鬼。再说了,三爷固然是厉害了些,但他还是讲些道理的。”
“狗屁!”突然,高应天愤怒的甩出了这两个字来,樱桃被吓到了,只是李诗诗心里听得舒服。“他要是讲道理,他妈的白三爷就不是个人了,是神。咱们高白两家的恩怨迟早是要了结的,如今照这局势来看,估计时候不远了。”
“爹,我还是不明白——”天赐一头雾水,完全听不懂高应天说得这番话。“你忘了爹曾经跟你说的话了吗?”高应天瞪着他,骂道:“白三爷是个记仇的人,但他又不是立马就报复的人,他是在等,等所有的恩怨都积成山,他就有充足的理由对付我们高家了。这样一来,对祖上有了交代,对他自己也问心无愧。”
“爹和三爷之间的仇恨不过是私人恩怨,为何会牵扯到整个家族?”
“这私人恩怨可厉害得很呢。如今,跟你们开这个会议,不是为了告诉你们三爷要对付我们,而是商讨办法,如何在三爷动手之前先干掉他?”高应天激动极了,说话的时候,身体里的每一个神经都在颤抖,他知道他这副老骨头活不久了,但不甘心三爷比他多活时日,甚至一年,五年,十年…他不怕死,只怕他死后,三爷会吞了高家所有的产业,而使得高家的辉煌从此就在他手上毁掉。如此一来,他是死了也不敢去面对列祖列宗。
天赐顿时沉默了,他虽恨三爷,但不得不感激三爷多次救了青衣的命。尤其是当他今早听了白少尘的一番解释,才知道青衣嫁给他原来是另有隐情。
“爹,干脆买凶杀人算了。”高天德突然发话了,语气狠得很。高应天一怔,投来一记白眼,说道:“要是能这样的话,我又何故安插个眼线在他府上待上了八年。白三爷就是个魔鬼,必须得想办法驱魔,才能彻底的一网打击。”
“三爷好色是出了命,索性找个漂亮的女人接近他,趁三爷不留神的时候,一刀杀了他。”
“自从李青衣进了白府,你可听说三爷再近女色了?”
“在他饭菜里下毒?”
“够了,能不能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你以为白三爷只是个普通人吗?”高应天气急败坏的吼着,想不到他这个大儿子如此糊涂,也难怪一直瞧不上眼。李诗诗见高应天这般不待见她儿子,心里极其不痛快,说道:“既然天德想不到好法子,那么就让天赐想想吧,毕竟是留过学的,怎么着也比窝在穷乡偏壤的强。”高应天叹了叹气,又喝了一口茶水,他的全部期望的确只是在天赐身上。“天赐,你想到什么好法子没?”
天赐一愣,此时他的脑袋里一片混乱,就当他准备起身的时候,鲍叔神色紧张的匆匆赶来,手里还拿着一张帖子。“老爷,老爷…不好了,三爷托人捎来一张请帖。”
“请帖?”高应天一惊,拿过请帖,憔悴的面孔上顿时刷上一层黑云缭绕,他狠狠的将请帖摔在了地上,吼道:“他妈的,这分明就是鸿门宴。”
“老爷,鸿门宴…三爷这要是…”鲍叔一惊,怯怯的问道。
“他要我晚上进白府一聚。”
“这使不得啊…”鲍叔顿时紧张起来。
“没事,既然他这么有闲情请我吃顿饭,那么我就顺了他的意,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天赐,到时候你跟我一块儿去。”说着,他起身就让樱桃搀扶着他离开了。而这个会议也就不了了之了。李诗诗觉得奇怪,趁高应天走远的时候,忙是捡起地上的请帖,这才知道三爷邀请他参加重获自由之宴席。傍晚的时候,天空又飘起了雪花来,高应天披着一件厚重的老虎大衣,还带着樱桃一道出席。天赐感到沉重,他并不知道三爷突然会邀请他们过去吃饭。来到白府的时候,白家的宴席都准备好上桌了,三爷正坐在上方,四下无人,只等着高应天的到来。三人刚下黄包车的时候,候在门口的下人早早就来迎接了,“高老爷,高少爷,我们家老爷候您们多时了。”下人说,接过高应天递过来的大衣,以及天赐和樱桃身上的披风,便带着他们走了进去。
“想不到高老爷如此赏脸,我白三爷当真是有些脸面啊。”三爷好不客气的说着,差点就起身迎过去了。高应天见他这副嘴脸,怕是平日里用惯了吧,如今看来竟然是这样自然真情。他笑着走过去,看起来像极了是两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樱桃携着他的胳膊一道过去坐了下来。天赐过去的时候,张望了张望四周,竟然不见一个下人,即便是刚刚迎他们进来的下人都没了踪影。可偏偏气氛并不紧张。
“早就听闻高老爷新纳了一个漂亮的姨太太,想不到竟是如此迷人。还是高老爷有福气啊。”三爷笑着说道,便就敬了一杯酒过去。高应天一愣,有些措手不及,而摆在眼下的酒水,他是不敢喝的。可若是不喝,明摆着是要出事,高应天心里有些纠结,还有些焦虑。樱桃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忙拿起酒杯,一干而尽,接着一脸愧疚,说道:“真是不好意思啊,我这人比较贪杯。平日里,老爷的酒水几乎都是我喝了…想不到老毛病又犯了。”“哈哈哈哈——”三爷一愣,突然大笑起来,举起酒杯,也干完了。“想不到高老爷新纳的姨太太,酒量这样好,真是羡慕啊。”高应天见樱桃喝着没事,脸色依旧,他便故意黑着脸训斥起来,骂道:“真不懂规矩,三爷敬酒,是你能喝的吗?来,三爷,这杯我敬你…”说罢,他亲自倒满了一杯酒,先干为敬。
“想不到多日不见高老爷,我还要刮目相看了啊。”
“三爷真是过奖了,谁不知道三爷的厉害,我哪里敢让三爷刮目相看啊。”
“高老爷的厉害,我可是有目共睹的,否则张世才又怎么会跳到高家去了呢?”三爷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开始冒火星,但又不温不火,令人听起来十分不舒服。天赐一愣,以为这只是误会,忙开口解释到:“张管家。。是鲍叔请回来的,并不知道他是三爷府上的…”
“天赐,住嘴。”高应天呵斥道,心里其实很不痛快,他一早知道三爷安排这个宴席不过是个幌子。“三爷,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高老爷,我都提到了张世才这个名字了,你难道还不想不起来?”三爷笑着说着,夹起一块肥肉塞到了嘴里去。与此同时,白少尘正在后院与下人们争执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三爷会突然禁锢府上所有的人,包括他和青衣。尽管只是一个晚上,但总觉得不对劲。“让开,我要去见爹,你们都给我让开。”白少尘愤怒的叫嚣着,平日里他很少对下人发脾气。可奈何这下人们也没办法,比起大少爷的话,三爷的吩咐更是像圣旨一般。“少爷,您别为难我们,如果您去了宴客厅,老爷会怪罪我们的。”“老爷到底是接待了什么重要贵客?还禁足了我和青衣?”“老爷没说,只是让少爷和少奶奶今晚在自己房间用餐…只要过了这一晚,一切都好了。”“什么意思?”下人的话让白少尘吃了一惊,他顿时觉得不安,更是要往宴客厅走去。“你们过来,将少爷绑住——”就在这时,一个下人突然发起了命令,白少尘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一群人拿着绳子无奈又逼不得已的冲了过来。“少爷,对不起了。”说着,在一群混乱之中,绑住了他。“你们竟然这样对我?”白少尘简直不敢相信,但越是这样,他就越要想办法赶去宴客厅。一直站在房间门槛的青衣实在看不下去了,她走过去,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我们是不会忤逆爹的意思。”说着,拉着被绑住的白少尘走进了屋子里去。她掩上门来,便就解了绳子,说道:“你就听爹的意思吧,或许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我下午明明看到他将一张请帖拖下人往高府送去…今晚赴宴的人,肯定是高老爷子和天赐…我担心会出事…”白少尘紧张的说着,完全是不能静下心。青衣顿时一怔,自她醒来,是第一次听到天赐的名字,心里不禁咯噔一声。只是她并不知道在自己昏迷的时候,天赐几乎天天偷溜进高府来看望她。也就是在今早,天赐刚离开没多久的时候,她就醒来了,中午便就下了床,身体恢复的不错。“天赐也来了?”她喃喃说道,脑海里不禁回想起出嫁那天,天赐一人在火车站苦等的情景。“你不见的那些天,天赐和我一直在找你,后来你昏迷这几天里,他也一直在守护着你。”白少尘不知道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是不是意味着就要失去青衣了。只是他知道,即便他瞒着,也不会拉开青衣和天赐相连的心。青衣听到这话的时候,有些诧异,她错愕的看着白少尘,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我没有骗你——”白少尘肯定的回答了她充满困惑的眼神。
“少尘,我…”青衣突然感到一阵内疚,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只是觉得对不起眼前这个男人。
“没关系。青衣,你刚恢复好,还是早点休息吧。”白少尘避开了话题,心里还是想着去宴客厅的事情。只是青衣也开始焦虑起来,她深知三爷跟高应天之间的恩怨,但没想到就连天赐都卷了进来。“少尘…”
“怎么了?”
“没事…我们吃饭吧。”说着,青衣怯怯走到桌边,盛着一碗汤递了过来。白少尘接过热汤,隐隐发现青衣的手在微微颤抖,他没有说出来,心里其实很清楚。
而在宴客厅的三爷和高应天竟然是闹了起来,满汉全席一般的餐桌都被掀到了一边去。天赐搀扶着受伤的高应天,对三爷怒吼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三爷显得镇定,看着如此好的美味打翻成这样,不禁觉得可惜,就连上好的红木桌子都倒了一旁去,坏了个角。“我好端端的请你爹吃顿饭,叙叙旧,你爹不领情,还掀翻了这桌菜,你问我想干什么?这句话该是问你爹吧。”“白三爷…”因瓷碎而划破手背的高应天顿时激动不已,他怒指着三爷,说道:“算你狠,想不到这么多年,我的一举一动你都看得清清楚楚。既然你都知道了,我想今晚我是走不出白家大门了。”“别这么悲观,我白三爷可不是随便手刃他人的。你放心好了,既然我请你来吃这顿饭,自然也会送你离开。”三爷从容的说着,完全不为高应天愤怒而愤怒,这也算是他多年来的经验吧。“来人,送高老爷和二少爷回府。”
就在这时,一个下人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高应天根本摸不准三爷的心思,即便是真的回去了,他也是坐立不安。怎么也不想到,自己当初安插个张世才留在三爷身边,可他入府的第一天,三爷就察觉了真相。只是一直不吱声,装成完全不知道。这其中,也算是苦了老虎,替他做了最后的牺牲。“樱桃,我们走——”他喊道,却发现樱桃竟然站在了三爷边上去。“樱桃,你这是…?”高应天一时没反应过来,诧异的盯着樱桃。“噢,对了——”就在这时,三爷突然揽过樱桃的小细腰,还在她的脸蛋上啵了一口。“还有一件事,得告诉你。樱桃其实是我的女人,嫁给你,也不过是想让你尝尝敌人的间隙安插在你身边的滋味儿。当然,这还不是最气人。如果你知道你的大儿子背着你给你戴了顶帽子,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情啊?”
“你…”高应天几乎是不敢相信,他怒视着三爷,更痛恨樱桃。
“爹,我们走吧。”天赐也无法相信,三爷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但更不能相信,自己的爹也会做出如此非议的行为来。他不知道此时自己的心情是怎样的,复杂的犹若热锅上的蚂蚁,但想着青衣,他对三爷又无法如他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