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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我们向来与白三爷无往,这是去白府探望什么人吗?”冯叔困惑的问道。
“看一个姐妹去。她嫁到了白府,成了大少奶奶,怎么说也得去看看她。”郭香兰说着,心里其实挺嫉妒的。虽说她在白府待的时间不长,与白少尘之间更是没什么来往。只能说,也就是见过几次。但每次碰见他的时候,他对青衣的绅士态度和关心曾令她心动。只是当时计划未成,她根本没有任何心思对待儿女情长。若不是觉得李翰宇有些可利用的地方,她哪里又会这样委屈自己。只是突然得知青衣嫁到了白家,成了大少奶奶,她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本以为她嫁到白家,会是三爷的姨太太,却没想到成了白少尘的妻子。郭香兰莫名有些失落,本该不去的,但又不甘心,只好借着探望青衣的理由去看看白少尘了。
“少奶奶,外头有一个叫香兰的小姐要见您,说是您的好姐妹。”张世才低头哈腰的说道。李青衣一愣,顿了顿,说道:“让她进来吧。”
“是的,少奶奶。”张世才继续哈着腰退了几步,转身便去通报了。自从青衣恢复记忆之后,郭香兰曾在耳畔说的那些话她都记得一清二楚,虽不明白她为何要这样诋毁柳如烟与她之间的关系,但至少肯定的是,郭香兰这是动了心思的。张世才领着郭香兰一进了院子,郭香兰就想多年不曾见似的,忙是快步上前,拉着青衣的手,念道:“想不到时日不见,你就已经是白家的少奶奶了。瞧你这模样,过得好吗?是不是心里还是惦记那个高天赐?”青衣一怔,笑了笑,拉着香兰坐了下来,边上的丫鬟端来沏好的茶水,青衣端过青花瓷杯递到香兰跟前,说道:“来,尝尝,觉得味道如何?”郭香兰一惊,这李青衣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会转移话题了,即便是提到高天赐,也不见她半点哀伤之情。“想不到妹妹对这茶道也提了兴趣啊。”郭香兰接过茶水,揭开盖子,再杯沿上撇了撇,凑过鼻子,闻道:“真是香啊,看来是个好茶。”
“那尝尝,喜欢的话我让管家给你备些带回去。”
香兰轻轻一笑,哪里会真的在意这杯茶水。她浅品了一下,入喉不深,便就吞了下去。“甘甜醇香,妹妹还真是要给准备一些带回去了。”
“行,回头就让管家给你备些。姐姐,今天来,难道就只是为了探望探望妹妹?”
“这是当然!”香兰一愣,放下茶水,握过青衣的手,说道:“自我被赶出苏红院后,就一直没来看妹妹,也不知道妹妹是什么个情况,心里也担心着。这不,我那该死的叔叔终于遭了报应,我才得以重返家门。这才打听到妹妹原来是嫁在了白家,做起了少奶奶。悬着的心顿时落了下来,忙是来瞧瞧妹妹。”“让姐姐担心,是青衣的不对,要不晚上留下吃个饭吧。”
“这——妥善吗?”香兰试探性的问道,心里其实是高兴极了的。
“当然,不过多一个碗,多一双筷子罢了。姐姐别那么见外,都是家里人。”
“那好,姐姐就留下来好好的陪陪妹妹。”说罢,她转身,对着边上的家仆说道:“冯叔,你先回去吧,待天色晚了,再来接我。”
“是的,大小姐。”冯叔转身,便怯怯的离开了。郭香兰紧紧握着青衣的手,寻思着晚饭的时候便就能瞧见白少尘了,还坐在同一桌上,她做梦也不敢这样想的。只是碍于三爷的面,她心里开始有些顾忌了。厨房听说家里来了个客人,便就多准备了一些饭菜,这让三爷顿了顿,还以为是来了谁,想不到竟然会想郭香兰。当然,他并不没有不欢迎,只是郭香兰对待青衣向来动机不单纯,他早就看在了眼里。而自从青衣变成白家的大少奶奶后,六姨太青岚也渐渐出了屋子,与人来往。三爷对她的情分向来是没有减退的,只是因为当初玉雅的自杀让青岚受不了不少打击,便变得不愿多见人。可白家办了喜事后,显得一切变了样,青岚也倒是愿意恢复正常生活。毕竟说,她现在可是三爷身边唯一的女人,也是白家唯一的姨太太。只是她一直不能明白的是,为何三爷这般心疼青衣,却让自己的儿子娶了她。这换做任何人,都想不通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青岚坐在了三爷边上。三爷瞧她容颜焕发,心里好生高兴。即便当初被秦香香害了差点毁了容,但好在残留的余恨之处点着一朵胭脂红梅,不仅是遮掩了不足,更是增添了美色。青衣见青岚突然就这么出来吃饭了,有些错愕。想着当初也就见过几次,便再也没见过,即便是她大婚那天,青岚没出个屋子。这好端端的就变了个人似的,让青衣颇有不解。
“家里来了客人,我不能坏了规矩,怎么说也得出来见见。”青岚轻言轻语的说着,端起酒来,就起身迎到了香兰跟前去。香兰一惊,有些措手不及,忙是起身拿起酒杯,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顾着看白少尘了。“听说香兰小姐是我们青衣的好姐妹,青衣有你这样的姐妹真是叫人羡慕啊。来,我先敬一杯,代青衣谢谢好好香兰小姐。”说着,青岚仰首就一干而尽,心里顿时想起玉雅来。三爷看出了她的心思来,但没说什么话,只叫香兰千万不要客气。
白少尘的心情一直不好,自从娶了青衣后,本以为一切就这么过去了。却没想到,三爷一直没把话说清楚,而青衣则就真成了他的老婆。两人同在一个屋檐下,却是毛貌合神离。晚上就寝的时候,白少尘更是去了书房里,对青衣的一番守护开始变得动摇。他一直在困惑,当初两人在翠屏楼到底有没有发生见不得人的事情来。“少爷,这是您最爱吃的鲢鱼炖牛肝。”突然,一个丫鬟端着一盘精致的盘子走了过来,将炖好的汤端在了白少尘的跟前。白少尘一愣,丫鬟揭开盖子,顿时一阵香气扑鼻而来,笑着说:“这是厨房里的师傅今天新做的,里头还加了些红枣和莲子,寓意少爷和少奶奶早生贵子。”青衣一愣,没出声。郭香兰更是吃了一惊,但她也没插嘴,只顾着等白少尘是怎么回答的。只是三爷倒是先高兴的拍起掌来,对边上候着的张世才说道:“张管家,待会儿去厨房给这位师傅打些赏钱去。咱们白家好久没这样的喜事了。要是青衣真添了个丁来,真是我白三爷前世修来的福分啊。”
“是的,老爷。先恭喜少爷,少奶奶了。”张世才迎合着,却不知道白少尘恼羞的两手已握成拳头,青筋直冒。他甚至是怀疑,如果青衣真有了喜,那也是他老爹的。这般想着,心里愈是火大,可又不能委屈了青衣。“这事情是急不得的…”
“没错,老爷,这事要慢慢来。少尘跟青衣都成亲来了,您还担心往后没孙子抱啊。”青岚笑着说道,夹着一只鸡肉放在了三爷的碗里。青衣听这话一声都没吭,满脸通红,却是心情百般复杂。“瞧,我这妹妹都害羞了呢。”突然,郭香兰插起了话来,她挽过青衣的胳膊,像极了是跟亲姐妹一般,说道:“这生孩子的事情还真是不能急啊。妹妹还年小,什么都不懂呢。”
“也罢,也罢,吃饭,吃饭。”三爷笑道,他知道青衣心里在纠结什么。
一顿晚饭过后,下人们张罗着收拾着残局,而白家向来都有一个习惯,便是在晚饭之后,一家子人都坐在院子里,喝喝茶,听听戏,聊聊家常。往日,三爷都会去巷子里头请一个姑娘回来唱戏,后来请了苏家班子。只是自从无头尸案一起,这一家子饭后喝茶听戏的习惯便就再也没持续了。如今,青衣正式进了白家,给白家添了喜气。三爷高兴,自然是安排了戏子来,唱唱小曲,助助兴。但郭香兰怎么也不会想到的是,三爷竟然是请来了秦歌。
秦歌一出来,就惊艳了全场。自从燕儿死了,嫣儿,香兰走了,湘语,青衣出嫁了,这苏红院似乎就没什么顶梁柱撑着生意的了。好在秦歌长得标致,喉咙也好,曾在戏班子里也是个小花旦,只是因为得罪了顾博云,才被逼无奈的卖进了巷子里头。如今,柳如烟为让苏红院的生意继续保持下去,只好下血本包装了秦歌。秦歌做了苏红院的花魁之后,这影响力不比当初青衣一出场来得差啊。“不知道三爷今儿想听什么曲子好?”秦歌幽幽的坐在了古筝跟前,随行的丫鬟站在了身后,各自抱着小琵琶,穿着一身素净的青衣儿,裹着嫩绿的小棉袄,看起来像是春天到了似的。秦歌一如既往,喜爱芍药的妖艳,穿着的绸缎棉袄上绣着的都是芍药。大红喜气的颜色瞬间博得三爷的眼球,这是个好兆头,拍手就点了个首《春江花月夜》。
“就来一首《春江花月夜》。”
“是的,三爷。还请白少爷和少奶奶能够喜欢。”说罢,玉指轻弹,音烟缭绕。
“老爷,这姑娘的喉咙真是好听啊,比我的还要清亮。”青岚端过一杯茶递过去,说道。三爷接过茶杯,顿了顿,笑着看着她,说道:“她唱得再是好听,也只是个姑娘。”青岚一愣,笑了笑,喝着茶便认真听着曲儿了。“想不到秦歌也有这么一天?”郭香兰念道,心里有些不满,但为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这柳如烟真是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了,是个人都拿来包装一番。”
“香兰姐姐,还是认真听听吧,秦歌唱得不错,别坏了三爷的一番雅兴。”青衣说着,微微带笑。郭香兰一愣,顿时错愕,盯着青衣她看了好一会儿,总觉得眼前这个姑娘跟以前有些不太一样了,对她似乎是有些防备。“你们听吧,我还有事情,先去书房了。”白少尘起身,漠然说道,转身便就离开了。青衣一愣,看了看他的背影,有些失意,或许她觉得白少尘娶了她,是心有不甘吧。“青衣,你跟白少尘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郭香兰好奇的探着脑袋,问道:“今晚吃饭的时候,我瞧他心情就不好,你的胃口也不怎么样。这新婚燕尔的,你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青衣一怔,微微摇摇头,说道:“最近他都这样,挺忙的。”
“也好,有什么事情派个人到郭家大院找我。这天色不早了,我也回去了。”
“我让管家送你一程。”
“不了,我自己坐黄包车回去,出了门有很多。”说罢,郭香兰起身便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庭院。青衣觉得不妥,说什么也得去送送她,于是便让丫鬟跟了过去。郭香兰往外头走的时候,一直在留意着别的方向。丫鬟愣了愣,提醒道:“郭小姐,这门口是往左边去的。“郭香兰一怔,故作不知情的笑了笑,说道:“是这样啊。对了,请问白少尘的书房是哪个方向?”
“少爷的书房是穿过后院的花园,便就知道了,往右边左转。郭小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难道是找我们少爷有什么事情吗?”
“噢,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一件事情没跟你们少爷说,挺重要的。”
“那我领你过去——”说着,丫鬟正要动身的时候,郭香兰忙拦住了她,笑道:“不用这么麻烦了,你还是回去陪着少奶奶吧。我说完事儿就走,不耽搁时间的。”
“那好吧。”丫鬟说着,转身怯怯走开了。
郭香兰见丫鬟走开,心里顿时像是荡开的涟漪,盛出了花来。她紧张而慌乱的往后院小跑过去,只想着能单独见上白少尘一面。当初,是因郭福才没死,她无法分心贪恋儿女情长,不得已才委身于李翰宇。如今,一切都已过去,郭福才已死,她才名真言顺的回去了郭家做起了大小姐来。而帮她不少的李翰宇就可怜的被抛在了脑后,也枉为李翰宇这些天为她担惊受怕的。只是白少尘的心里哪怕是没有李青衣,也不会瞧上她郭香兰的。但郭香兰的性子向来一股傲气,凡是她想要得到的,总会使劲手段。待在书房里头的白少尘一直在寻思着当日白静怡所说的一番话,以及他所看到的一切。对着画上的女子,白少尘深陷其中,他不明白本娶青衣是为了救青衣,可为何到头来却像是中了三爷的道呢?白少尘想不透,更是摸不透他老爹的心思。
“是谁?”突然,白少尘一惊,屋外突然有人敲门。
“是我。”郭香兰小声的应道,十分紧张。
白少尘一愣,这么晚了怎么还会有人来找他?听声音又不像是府上的丫鬟。他转过身子,走到门边,开了门顿时意外,竟然是郭香兰。“郭小姐?”
“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跑来打搅你。”郭香兰怯怯的说着,些许羞涩。
“郭小姐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我…”顿时,郭香兰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连看他一眼都不敢,心里乱得像是多了一只发慌的小鹿一般。白少尘困惑,眼前这个女子向来没什么交往,也就曾在青衣刚来府上的时候见过几次,但也无说过话。“郭小姐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
“我…我没什么事情,白少爷早点休息吧。”郭香兰实在难以控制内心的悸动,转身就匆匆跑开了。白少尘一愣,不明所以,也没放在心上,神色黯然的回去了屋子里头。郭香兰羞涩的像是少女一般,她无法在与白少尘单独见面的时候,直视着他的眼睛。郭香兰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会爱上白少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