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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年前,李氏和秦氏母女合谋,要害自己的母亲不假,但是,最后自己的母亲堕马,却是因马肚带突然断裂所致。难道……阮云欢纤眉微蹙,掌心里,沁出一掌心的汗水。
难道,当时的围场中,除了秦家,还有旁人要母亲的性命?那人是谁?
一念及至,阮云欢又微微摇头。不!不是!那个使弩弓的阿三,分明是秦胜成的人,便是他将奔马肚带射断,母亲才会堕马。
这么看来,此案,还要再审过秦胜成才行!
阮云欢微微抿唇,水眸中一片冷意,向白芍道,“你命丫鬟到前边给相爷传话,说我身子不适,要早些回府!”
白芍点头,转身出去,传了话,又再转回,服侍阮云欢重新更衣梳妆,仍旧皮裘雪帽包裹,向紫竹宛而来。
紫竹宛中,阮云欢一去,旁人倒自在了些,马氏、吕氏向祝氏连连道喜,又撺掇老夫人打牌。祝氏为人贤良,本就极得老夫人的意,如今有阮云欢做主,将中馈交了给她,心里称意,自然也欢喜,顺着命女先生退去,支搭子打起牌来。
吕氏也倒罢了,横竖这阮相府没有自个儿丈夫的份儿,除去心中多些艳羡,也并不如何。可马氏如今是寄人篱下,便着意讨好起祝氏来,连连喂牌给祝氏吃和。
老夫人被她带着连输几把,恼了起来,将牌一推,说道,“原是图个清净,哪知道让了中馈便让了财气,连手气也跟着走了,不打了!不打了!”使性子将牌搅乱。
祝氏好笑,说道,“如今儿媳还不曾接管中馈,母亲若是后悔,还来得及!”
老夫人笑了起来,说道,“你休想,好不容易将你套上,还能容你跑了?”说着将自个儿眼前的铜钱尽数推到她面前,说道,“喏,都给你,都给你,省得你转着圈儿赢我,回头管好了家便成!”说的众人都笑了起来。
那里众小姐妹得了阮云欢的年节礼,正在那里比对,你是坠子金贵些,我的镯子华丽些,听这里笑成一团,又停了牌,均围了上来一同说笑。
这个时候,闻门外丫鬟禀道,“老夫人,王妃回来了!”
众人闻言,忙起身相迎,刚刚行到厅门口,阮云欢已挑帘进来,笑道,“大老远便闻这里笑声一片,有什么有趣儿的事儿?”
“能有什么事儿,左不过大伙儿逗乐儿!”老夫人笑着接口,问道,“怎么就过来了,也不多歇歇!”
阮云欢含笑道,“府中还有旁事,这便回去,前来辞别祖母!”说着行下礼去。
老夫人忙一把将她扶住,摇头道,“如今你是王妃,怎么还行这大礼?”
阮云欢微微一笑,说道,“如今是在家里,自然依着家礼!”又与三位婶婶辞过,在众人簇拥下向门外来。
刚刚出门,但见阮一鸣伴着淳于信大步而来,众人一惊,忙齐齐拜倒见礼,唤道,“王爷!”
阮云欢却扬了扬眉,迎上两步,唤道,“王爷……”
淳于信俊脸微沉,乌眸在她身上转了两回,见她安然无恙,才微微松了口气,问道,“要回去么?”
阮云欢点头,说道,“妾身正要前头去。”
淳于信点头,也不向旁人望一眼,挥袖道,“起罢!”转身向阮一鸣道,“相爷,本王这便告辞!”
阮一鸣忙躬身道,“臣恭送王爷、王妃!”随在淳于信身后又折身顺原路返回。
老夫人等人相顾愕然,阮云欢却抿唇一笑,转身再与众人辞过,扶着白芍的手随在齐王殿下身后。
瞧着一行人走远,马氏低声道,“齐王殿下这气势,瞧着怪吓人的!”方才跪在老夫人身后,虽然都不敢抬头望去一眼,但齐王殿下周身那逼人的气势,却仍令她喘不过气来,心中暗暗猜测,这阮云欢****对着这么一位,也不知道如何忍受。
吕氏也是背脊发凉,喃喃道,“我……我怎么觉得,是王爷在生气?”
祝氏终究是大家出身,浅笑道,“王爷驰骋沙场,一军统帅,自然有些气势,哪里是生气!”上前扶着老夫人道,“外头冷,母亲回罢!”转身仍向厅里去。
那里阮云欢随着齐王殿下径回齐王府,刚刚回入院子,淳于信也不挥退丫鬟,一把将她勾揽入怀,问道,“怎么说你身子不适?”说着话,眸光上上下下向她打量。
白芍等人一见,忙行一礼退了出去。
阮云欢倚在他的身上,抿唇一笑,说道,“说是身子不适,不过是寻个由头,早些回来罢了,终究还是自个儿家里自在些!”
淳于信听到后句,乌眸闪过些笑意,矮身将她抱起,大步入房,在床沿儿坐下,问道,“身子当真无恙?”
“无恙!”阮云欢含笑摇头,抬头与他乌眸对视,心底是满满的温情。方才,他是听说自己身子不适,才急着入后宅去瞧罢。
淳于信点头,松了口气,埋首在她颈侧,闷声道,“本王只道你有了身子!”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遗憾。
“嗤!”阮云欢忍不住笑出声儿来,嗔道,“怎么成日想这个?”
淳于信想了想,也忍不住好笑,抬头在她面上一吻,轻声道,“不过是说说!”心里也觉无奈。自从得知阮云乐有孕,便总想着自个儿的小狐狸何时也能有他的孩儿。
阮云欢自然知道他的心思,不禁微微一叹,不愿谈论此事,柔声道,“这几日虽说政务闲散一些,却成日这个府饮宴,那个府听戏的,倒较平日还劳累一些,趁今日好不容易闲下,好好儿歇歇罢!”说着话,替他取下青玉冠,又去解他腰间玉带。
纤细手指在腰间触动,齐王殿下不禁情动,抱着她身子一翻压入身下,笑道,“那日王妃怨怪本王不大勤奋,如今闲着,正好做些正事!”说着伸手去解她衣襟。
阮云欢身子一缩,一掌将他爪子打开,嗔道,“这大白天的!”
淳于信俯首笑望,说道,“原来王妃只要本王夜里勤奋?”
阮云欢被他说的微窘,咬唇道,“几时也学的这般油嘴滑舌?”
“近朱者赤!”齐王殿下扬眉,忍不住笑道,“连父皇都说本王被你教坏呢!”垂首间,但见她水眸盈盈,眼波横流,不觉情动,俯首便将她双唇噙上。
正在这时,但闻门外白芍回道,“王爷,王妃,宫里来人了,说皇上传王爷即刻进宫!”
淳于信刚刚浅尝,闻言身子一僵,轻叹一声,不甘不愿的抬起头来,低声道,“可真是时候!”
阮云欢闷笑出声,推他道,“快去罢,怕是有要紧的事!”撑身坐起,替他重整衣衫。
淳于信摇头,低声道,“能有什么大事,左不过是平邯府的兵乱!”
阮云欢手指微停,说道,“平邯府是西北重镇,父皇自然看重!”
淳于信垂眸,淡道,“许是平邯府阮知府的折子到了!”
阮云欢抿唇,含笑道,“那岂不是更好?”将青玉冠重新替他戴上,说道,“快去罢!”
淳于信点头,深深向她一望,凑首在她耳畔,低声道,“你等着本王回来……勤奋!”见她红了脸,不禁低笑出声,转身大步而去。
大年初二,平邯府兵乱,八百里快马急报,报入帝京。皇帝震怒,传旨命秦胜成即刻率兵镇压。哪知道隔了三日,又有平邯府知府阮一鹤急报传来,平邯府都督秦胜成竟在腊月二十七便悄悄离开平邯府,不知所踪。
随后齐王淳于信献策,命离平邯府最近的边关守将,驻守君达关的威远将军公孙明风率兵镇压,而另一方,兵部派出五千轻骑急往雪拥关,以防乱兵入关,直取帝京。
也就在同一日,幽州急报,竟在幽州境内发现平邯都督府亲兵,幽州守兵上前盘查,却被平邯都督府亲兵袭击,伤亡十余人。
幽州,可是平邯府通往帝京的必经之地,距帝京已不过三百里!皇帝惊怒之余,急令幽州守军击拿。
三日之后,消息传回,众亲兵被击杀,为首之人逃去……
淳于信刚刚进宫,便有小太监传讯,说道,“殿下,皇上去了德胜门,请王爷也即刻赶去!”
淳于信点头,转身又向德胜门奔去,刚进宫门,便见瑶光殿前的广场上,摆放着十几具尸体,个个鲜衣箭袖,是平邯都督府亲兵的打扮。
齐王殿下脚步微微一顿,才又大步向阶上的皇帝行去,阶下行礼,唤道,“父皇!”
皇帝点头,下巴向那十几具尸体一指,冷笑道,“你瞧瞧,平邯都督府的亲兵,竟然私离平邯府,离帝京不足三百里,他们要做什么?”却是幽州派人将尸体送入帝京。
淳于信向阶下一望,皱眉道,“为首之人不曾拿到?”
皇帝摇头,说道,“幽州奏报,为首之人武艺高强。”
淳于信垂眸,低声道,“腊月二十七,秦胜成便私离平邯府,如今在幽州却发现他的亲兵,那逃去之人莫不是……”
皇帝眸光一闪,点头道,“秦胜成!”
淳于信皱眉,问道,“他私自入京,是要做什么?”
皇帝冷笑一声,说道,“你瞧瞧这个!”说着自袖中取出一本奏折。
淳于信接过,乌眸微微一闪,并不打开,问道,“父皇,这是……”只看封皮,便能认出,正是秦胜成请旨回京承情的奏折。
皇帝摇头道,“初二拨回兵部的奏折,两日前李季平又送入宫来,说是朱批过的折子里,有一封不曾批过!”微微摇头,叹道,“说来他也不算是私自回京!”
淳于信垂眸,将那奏折里里外外瞧了一回,说道,“父皇,这奏折怕有不妥!”见皇帝扬眉,便指着折子的落款,说道,“秦胜成这折子虽写明是腊月二十,可是沿途州府的签章,最早的却是腊月二十八。”
皇帝取过一瞧,送进帝京兵部签收的日期,竟然是年三十,不禁咬牙,说道,“先斩后奏,他当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