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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之后终于下的这个决定很快便付诸了行动,我其实也算是个有洁癖的人,按理说是不可能那么做的,可是看到莫习凛的样子,我就狠不下心让他去做,毕竟他是个大男人,且如今也唯有他能护我们安全,为着很多自己都说不清楚的原因,总之我还是忍了血腥之气的恶心坚持将安景凉伤口处的毒血吸了出来。
直到莫习凛在旁说可以了,我方才舒了一口气,一下子瘫倒在一边。
“娘娘没事吧?”莫习凛伸手就要来扶我,似乎又觉不妥,手停在半空,终究还是收了回去,只一脸凝重的问着。
我方才就有些眩晕,如今脑袋更是重的不行,只强忍着倦意直起身子,擦了擦嘴角的血渍,应道:“我没事,陛下就交给我吧,你去看看百姓们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力去帮他们。”
虽然马车内高度不够,但莫习凛还是严谨的朝我行了个正式的军礼,尔后掀开车帘,跳下了马车,隔着车帘传来他清幽的问话声,我敛了敛眉,收了思绪,自一旁的包裹中取出金疮药膏,好在这些救急膏药一直有带着,这个时候倒也派上用场了。
小心翼翼替他清理了伤口,敷了金疮药,又用手绢将伤口包好,许是包扎过程中弄疼了他,安景凉皱了皱眉,小声呢喃出声,我只好放轻动作,好容易一切搞定,额上竟全是汗珠,身子虚的只想倒下就睡。
眯着眼看着在我面前全然没有半分意识的安景凉,其实这样安安静静的他还是很让人垂涎的,毕竟那张俊颜是旁的人没有的,如果他能更加温柔一些,平日里能多多微笑,我还是不排斥跟在他身边的。
伸手轻轻用指尖挑了挑他修长的睫毛,又戳了戳他左边的酒窝,再捏了捏他的鼻子,甚觉好玩,不觉笑出了声,只下一秒,一股疲倦直冲脑门,歪着身子竟是在他身边睡了过去。
也不知这一睡过了多久,只醒来时,马车内已燃了灯,我猛的直起身子,却是撞入一个温柔的怀抱中,抬眼一瞧,原来安景凉已经醒了,看来银环蛇毒已经无碍,思及此,不觉一阵高兴,也顾不得如今自己在他怀中的姿势有多么暧昧。
“陛下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
话还未说完,他已轻轻将我拥住,双手紧紧抱着我的身子,低沉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苏卿替朕吸毒液的事,莫习凛已经跟朕说了,为何要这么做?难道你就不怕死吗?”
我会心一笑:“我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觉得如今晋阳城的百姓受此不公,还要陛下替他们主持公道,所以,陛下怎么样都不能出事。”
他缓缓放开我,看着我的眼睛说道:“朕原以为苏卿想要救那些百姓不过只是因为一时善心,原是朕错了,苏卿悲悯天下,心怀慈悲,漓月国有苏卿这样的一国之母当真是幸运,也是朕的福气。”
他很少夸人,尤其是像现在这样一丝不苟的说出这些话,让我恍然间生出一丝错觉,以为他对我的看法有了改观,只是想起他之前的举动,我实在难以相信他会突然转变,或者,他只是因为我不顾性命危险救他一命,所以对我有了一时半刻的温柔,可这丝毫不能掩盖他噬人的本性。
虽然身子依旧有些酸痛,可也不想就这样单独跟他待在马车里,我便是勉强露了个笑,移了话题道:“既然陛下已经醒了,我也就放心了,如今已经入夜,还不知道外头那些百姓如何了,陛下你先歇着,我去看看他们。”
他并未阻拦我,只递了件披风给我,说是更深露重,让我小心身子。
本不想拿的,只是才掀开马车帘子,一股寒气便是迎面扑来,虽然已经入春,可夜间的气候却也寒的刺骨。
披了披风下了马车,朝了人群而去,此时虽已入夜,然白日的火堆如今却是将整片黄沙地照的通亮,只是因为没有地方可以躲避,即便火堆燃烧的旺盛,却依旧抵挡不住寒气的肆虐,百姓们抖索着身子三五成群的聚拢在火堆旁烤火,而那些染了瘟疫的人却是只能躺在冰冷的地上,奄奄一息。
虎子将他娘抱到了火堆旁,又将我白日给他的毯子紧紧拢住他娘的身子,可便是如此,当我走近之时,却是见他娘紧闭着双眼,一脸祥和,仿若沉沉睡了过去,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伸手想要去碰他娘,虎子却是忙的躲开了,轻声说着:“我娘睡着了,你别打扰她。”
他低着头,话语中带着哽咽,我皱了皱眉,正想问出声,一旁有人碰了碰我,原是之前的那位老大爷,她拉了我往一边坐去,尔后小声叹气道:“姑娘,你是好心想要救虎娃子他娘,可惜啊,他娘命薄,已经去了,他还以为他娘没去,哎……可怜呐。”
我一惊,忙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人告诉我?”
老人家抹了把泪又道:“之前跟你一起的年轻人受了伤,姑娘你忙着照顾他,我们也不好来打扰你,可是我看他这样子也不是个办法,白天我已经劝过他了,他不听,哎……也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家啊?”
老人说到这里不免痛哭起来,仿若是这几日来的心酸终于有了宣泄,一发不可收拾,连带着周围的其他人也受了感染,都开始小声啜泣,我能感受这份无家可归带来的绝望,就好像当年我还没有被赵哥带入天宇文化之前,也是过的这样颠沛流离的日子,这种有家不能回,亲人已不再的孤单和无助,或许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了解。
我回头看到不远处的一个病人悄然然倒了下来,时间拖的越久,这些人的性命就越危险,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些身染瘟疫的人全部死在我面前吧?
其实我一直在想为何安景凉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报出自己的身份好让城门大开呢?或许他在酝酿着什么,又或许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反正他的想法我管不着,可是百姓的性命我却不能不管。
急急的起身,熟悉的眩晕又袭来,这次比之之前更甚,我一个踉跄,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一旁的老人家忙伸手扶了我一把,紧张的问道:“姑娘怎么了?我看姑娘的脸色不是很好,可是太累了?要不,姑娘你还是先去歇会吧。”
我抚了抚额头,心里不禁犯疑,之前眩晕我权当是因为太疲倦了,可是这频率太高,难道,我被传染了瘟疫?可是自己除了眩晕以外,并没有其它不适症状啊!正思考之间,莫习凛已经到了我身侧,抿了抿嘴,眼神向我询问着,我摇了摇头,在眩晕消失后,缓缓起身,朝了他说道:“有劳你了。”尔后突又想起一事来,便是又问道,“对了,白日里公子出去可有找到水源了?”
莫习凛道:“找是找到了,可是地处偏僻,恐怕……不太方便,待得明日我会再带几人想想办法的。”
没有水,明天之后,百姓一定撑不过去,我心中有些急躁,交代了莫习凛几句,便是匆匆往马车边赶去。
入了马车,却见安景凉正低头瞧着什么,走近之后才发现是个羊皮制的小地图,虽然简单,却将晋阳的大街小巷画的一清二楚,如今我的兴趣并不在这张地图上,我在他身边坐下,说道:“陛下,百姓们撑不过去了,已经有身染瘟疫的人死了,若再这样下去,即便是健康的人也会病的,陛下……”
他紧皱眉头,打断了我的话,“苏卿是不是想让朕表明自己的身份,好让城门大开?”
我一愣,“原来陛下知道我的想法,那为何不这么做呢?即便不是为了百姓,陛下你的腿伤也需要大夫好好看看,若是有余毒未清要如何是好?”
他收起羊皮地图,朝我看来,只问道:“苏卿可知道晋阳城的太守是谁?”
我摇了摇头,对于各城郡当值的人,我哪里会知道。
“乃安远将军司马鹤的表兄弟张邑。”
他短短的几个字却让我猛的一惊,竟不想到远在锦城的司马将军在晋阳还有自己的关系群,难道安景凉此番前来,就是想要给司马鹤一个打压吗?
“陛下的意思是……”
“苏卿聪明绝顶,不用朕多言吧?”他微微撇了撇嘴角,复又道,“之前苏相递上的折子朕并不是不治,只是没有可治的理由,不管怎样,司马鹤也为朕立了不少汗马功劳,所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何况他曾跟随先帝走南闯北,若不是他,边疆也不会这样太平。如今权势大了,骄纵的心就出来了,张邑凭着司马鹤的关系,在晋阳城兴风作浪,瘟疫一事,足可看出他根本就不堪担任晋阳太守一职。”
我抿了抿唇,小心翼翼道:“所以陛下想要给他一个突击?陛下绕到来晋阳原来早已是有了计划,只是……如今百姓的性命危在旦夕,陛下也不能不管啊!”我大概能猜到几分他的意思,只是,想要对付一个司马鹤也不用赔上老百姓的性命吧?如果真是这样,那和城中的张邑又有什么区别?可我这话却不能说,安景凉的心,从来都不是我能揣摩的。
“想要成大事,就必定需要牺牲。”安景凉伸手抚了抚我的面容,淡笑道,“苏卿,你得为江山社稷着想,万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欲而坏了大事,知道吗?”
他的指尖冷冷的在我面上拂过,一同跌入冰窖的还有我的心,果然,我就不该相信他,一个冷酷无情眼里没有一丝温柔的人又怎么会单纯的只为百姓考虑呢?
如若那些百姓知道当今陛下是这样的人,他们又会作如何想呢?